就在众人嘀嘀咕咕,把张大海盗窃一案,扒拉出来时。
一记响亮的耳光,如同炸响的鞭炮,惊得众人,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我没看错吧?”
旁边的人揉了揉眼,点头木楞低语:“应该没错。”
“这老太太,怕不是气疯了?”
“有、有可能。”
曹德仁龇牙咧嘴,回过神来。
指着林桃怒斥:“糟老太婆!给老子跪下!”
“我看你白日梦还没做醒!老娘帮你清醒清醒!”
接连响起的无数个耳光声,如同一串的鞭炮炸响。
曹德仁只觉得,头被迫不停晃动。
耳边的议论声,也越来越远。
最后只剩下嗡嗡作响的低鸣声。
“老、老太太,快别打了。真打出事来,那是要砍头的。”
有人上来劝,强行拉开林桃拽着曹德仁的手。
曹德仁感觉失去禁锢。
紧拽着最后中一丝理智,往县衙大门爬。
天旋地转,手脚无力。
每一次挪动,他都使尽了全身力气。
膝盖上的疼痛,使得他双脚无法使劲,只能以手借力爬行。
林桃推开劝说的人。
一步步向着曹德仁逼近。
曹德仁越发惊恐,努力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你、你、别、别过来。”
越是想要快,他的手越是失力。
林桃每近一步,抬起手。
曹德仁就如见鬼一般尖叫着往前爬。
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为何他爬了一步又一步,却还是到不了呢!
终于,在他手摸到县衙台阶的时候。
拼尽全力,高呼起来。
“救命!救命!杀人了!救命!”
看到台阶上出现的衙役,曹德仁伸手一把拽去。
抱着衙役的腿,大哭起来。
这一幕,使得周围鸦雀无声。
“我要告她!我要告她重伤五等民!”曹德仁高举腰牌。
“她一个七等民,把我打成这样!我要告她!告到她砍头!”
衙役看向面前的老太太,破旧的粗布衣服,一看就是贱民才穿的。
黝黑的皮肤上,满是褶子。
双眼泛黄,头发还干枯凌乱。
然而,他确看到老太太腰上那块新崭崭的等级腰牌。
上面豁然写着个大大的‘陆’字。
林桃指着不远处晕倒在地的张小胖。
把之前发生的事,详细说完。
“曹掌柜?你居然虐打一个六等民?”
曹德仁懵了:“他、不、他、他是七、七等民啊!”
有好事者,捡了张小胖的腰牌,承到衙役手边。
看到那带血的‘柒’字,林桃太阳穴突突的跳。
掐着眉心,怒力说服自己:善待生活!善待生活!
她用脚后根想,都知道张小胖定是换腰牌的时候,不识字,弄错了。
解释清楚后,衙役把张小胖的腰牌还给林桃。
对曹德仁说:“曹掌柜,你也知道,没有等级差的无故虐打,上了堂,你是挨鞭刑的。”
又问林桃:“老太太,你要告曹掌柜吗?”
曹德仁一把拉着衙役说:“官爷,我们自己解决!自己解决。”
“老爷还在堂上等着。请曹掌柜尽快处理好这里的事。”衙役点头离开。
曹德仁摸出一个碎银子,递到林桃面前。
“这个是赔偿给你们的诊金。”
林桃看都没看,一抬手。
就听曹德仁哀嚎尖叫。
两手捂着鼻子,鼻血喷涌而出。
“你、你、别太过份!”
围观人群都看傻了。这些年,他们看惯了曹德仁打别人。
曹德仁被打,这还是头一遭。
就在众人呆若木鸡时,哇的一声啼哭,惊醒了众人。
张小胖大哭着,向林桃张着手,要抱抱。
林桃上前将张小胖抱在怀里。
“头晕吗?想吐吗?有哪里痛吗?”
“不、不晕。牙、牙疼。”
林桃这才看到,张小胖的门牙少了一颗。
两个碎银子出现在林桃眼前。
“这是诊金。”曹德仁一手托银子,一手捂着流备不止的鼻子。
林桃再抬手,愤怒的右拳,狠狠的向曹德仁的嘴巴打去。
“啊!”曹德仁大叫。
“臭老婆子,你够了啊!别得寸进尺!我都给你二两了,你别不知足!”
“在你看来,伤了人。给银子就可以了是吗?”
“不然呢?”
如果不可以,那就是给的银子不够。
曹德仁这回再索性一次添了二两。
“四两总够了吧!”
“好、好、好!”林桃点头。
曹德仁如释重负。
周围有人羡慕不已。不就是挨顿打、磕几个头吗?
居然就能得四两银子。
“这事,怎么没落在我身上。”
“说什么胡话呢?你瞅瞅那小娃被伤成啥样。要是我,哼!”
“行了!要是你?要是你,你也肯定收了银子了事。”
年头不好,四两银子,节约些,一家七八口子,吃一年都没啥问题。
放下张小胖,林桃一把扣着曹德仁一只手腕。
一拳、一拳又一拳的击打曹德仁的嘴巴。
“啊!别、别、啊、别、啊、别打了。”
随着曹德仁一颗门牙飞出,林桃停了手。
对比一下张小胖脸上的伤,只差额头了。
满脸血污的曹德仁,带着哭腔的嗓音,这指责林桃。
“你、你讲不讲理了!我都赔了你四两银子,你还想怎么样!”
“讲理?好,我现在和你讲!”林桃说着,又把张小胖抱在怀里。
张小胖眼瞪得老大,张着嘴,似乎是忘记了哭。
“跪下!”
这回傻眼的可不止张小胖,曹德仁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和嘴,不明所以的瞪大了眼。
“不跪是吗?”林桃转身。
咚的一声,曹德仁跪了下来。
围观众人,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磕头!”林桃命令。
“磕、磕头?”曹德仁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围有人惊叫出声。
“哇!这、这、这……”
一个六等民,居然叫五等民磕头!
众人齐齐看着老太太,这老太太也太彪了!
“大胖,这头上的伤,是他打的?”林桃问。
“磕的。”
“好!”林桃看着跪在地上的曹德仁。
“照着他的伤磕!否则,咱们县衙见!”
曹德仁傻了。
他生在曹家,从出生那一刻起,他就是五等民。
自小到大,又是家中独子。
山刀子城,只有他欺辱他人的份。
今天这还是四十年来,头一回受到这样的欺辱。
曹德仁咬牙切齿,感受自己是掉进了这糟老太婆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