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伦蒂尼恩的宫殿吗......”
雷德眯起了眼睛，和富丽堂皇的索尔兹伯里大圣堂不同，伦蒂尼恩的建筑看起来更加简陋，但斑驳的墙体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威严感。
“因为这里和其他城市不同，是人类......不列颠异闻带的人类，在乌瑟的带领下一砖一瓦建造起来的，而不是通过妖精的力量模仿的产物。”
梣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感慨和哀伤，雷德知道这个叫乌瑟的人类骑士，是梣这么多年的旅行中为数不多能够相信的人类，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梣才会产生让人类和妖精能和谐共处，一起建立伟大国家的美好愿景。
不过——
“是魔女梣和她的同伴！”
“快抓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逃跑——呃啊！”
唰！
还没等那个人类圆桌军的士兵说完，雷德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地挥动手中的血气之刃，为首的那个人类士兵瞬间被从肩膀到侧腰，干脆利落地被一分为二，鲜血化作喷泉洒落到他同伴的身上。
“首先，我看起来像是在打算逃跑的样子吗？其次......”
雷德身上升腾而起令人战栗的冰冷杀意，那几个人类士兵瞬间脸色苍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guxu.org 时光小说网
要知道他们以前在乌瑟的带领下，面对过的敌人只有害怕铁制武器的妖精，以及零散的摩斯怪物而已，像雷德这种从尸山血海中出来的杀人狂魔，根本就超脱了他们的想象。
“该逃跑的是你们才对吧......我数到三，谁还挡在我们面前的，那就等于说放弃自己的生命，一......二、三。”
轰！
就在这些人类士兵还在纠结的时候，雷德的天崩地裂斩已经出手，看到原本宽广的走廊地面瞬间变成灼热的岩浆地带，那些人类士兵们都疯狂地争先恐后逃跑。
“快逃！！我们拦不住他的......”
“见鬼，早知道有这种怪物，我就不会加入女王军——”
当然，还是有些跑得慢的，双腿被喷涌而出的红灯能量立刻碳化，他们在地上被烧死之前的哀嚎，进一步击穿了这些人类士兵的心理防线。
而在这个过程中，梣只是沉默着目睹雷德的杀戮，她从头到尾都并没有移开视线，但眼中还是难掩一闪而过的阴郁。
扫清前方阻碍之后，雷德准备继续前行，但梣却只是站在了原地。
雷德捕捉到她的情绪，于是体贴地轻声说道。
“如果你不想看的话，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到伦蒂尼恩外围吸引火力......”
毕竟这些人类士兵原本都是乌瑟的手下，也就是说曾经都是梣的战友，也许还在战场上并肩作战过。
但雷德很清楚，这种情况下不用鲜血进行威胁，他们只会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一批批冲过来进行阻挠。
梣坚决地摇了摇头，她表情凝重严肃地说道。
“我不能将责任放到你身上，见证到最后是我的责任......而且不用担心，背叛、离弃、杀戮.....这种事情，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不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梣有些为难地瞪了雷德一眼。
“你把路都封住了，这让我怎么走——上次被你咬过之后，我只剩下这条袜子了。”
啊这。
雷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将武器交到另一只手上，一把牵起了梣的手。
后者虽然一时间有些慌乱，但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
“不用担心，这样一来的话，你就能趟过这些红灯能量了——而且也能防止有人偷袭。”
雷德将红灯能量覆盖在梣的身体表面，后者立刻瞪大了眼睛，似乎对此感到很惊讶。
“这难道是......”
“嗯，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们快点吧，不要给麦布女王逃跑的机会。”
虽然有些好奇梣在感受到红灯能量之后的微妙反应，但的确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了，且不说这次计划本来就是擒贼先擒王，麦布女王就是行动目标，更重要的是妖精骑士戴安娜随时可能察觉到他们调虎离山的举动，然后赶回伦蒂尼恩。
之前就说过，雷德还是想尽可能避免和人偶戴安娜之间的正面交锋。
雷德和梣手牵着手，快速往伦蒂尼恩城堡的中心跑去，虽然已经过了天崩地裂斩造成的岩浆地面，不过梣和雷德似乎都并没有松手的打算。
但好消息是，也许是刚才雷德的威慑起到了效果，或者加雷斯她们在伦蒂尼恩到处搞事吸引了火力的缘故，后面一直到王座之间都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砰！
雷德一脚踹开了沉重的栎木大门，在他面前的是宽敞的王座之间。
“你们终于来了啊，我还想着你们会不会迷路......哎呀，仔细想想也不可能，毕竟这座城堡的建立，听说也有魔女梣的参与对吗？”
看来雷德担心的问题并没有发生，在王座之间的最里面，用大理石堆叠建造的王座之上，可以看到一个端庄华贵的身影，正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她的容貌，身材——甚至包括声音和神态，对于雷德来说都并不陌生。
女王梅芙......不对，应该说是女王麦布。
看着那一副轻松悠闲样子的麦布，梣的表情迅速阴沉了下来，而且也将手从雷德的手掌中挣脱出来，走前一步厉声大喝。
“女王麦布！你竟然敢坐在这个王座上面......难道你就不感觉到羞耻吗？”
“羞耻？你在说什么呢，魔女小姐。”
麦布用胳膊撑在王座的把手上，侧着脑袋饶有兴味地俯瞰着梣。
“我可是按照你们的传统，和乌瑟王进行了政治联姻......虽然在典礼上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让他就这样挂掉了，但我作为他的未婚妻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所以我继承他的王位也是合情合理不是吗？”
“闭嘴！明明是你先撕破和平约定，让不列颠重新燃起战火——”
“你有资格这样说我吗，乐园的妖精薇薇安？”
就在这一瞬间，女王麦布的声音凌冽冰冷得就像是刀子一样，而原本十分激动的梣也立刻表情僵硬地呆立在原地。
“果然，她所说的话......至少这一点是正确的，你是来自于星之内海阿瓦隆的妖精，本来的职责就是清算不列颠氏族妖精的责任，让他们认清先祖的罪行，并且用生命进行赎罪.......是这样没错吧。”
“这......我......不是......我......只是......”
不用说，女王麦布的话直接戳中了梣内心最大的弱点。
“但你却放弃了自身的使命，甚至还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强行去拯救本来就该灭亡的氏族妖精......就这样，将灾厄不断堆积起来，让不列颠周期性地面临灾厄的威胁，我说的有任何问题吗？”
梣咬了咬牙，正要说些什么来反驳的时候，麦布女王却并没有停下语言的进攻。
“你说我没有资格坐上这个王座，那你难道就有资格吗？无论如何，我都选择了一条也许能拯救不列颠的道路，而你的道路又在哪里呢——只要这些氏族妖精一天没有赎罪，不列颠的问题就永远不会解决。”
梣的脸色苍白，她想要反驳的话语已经堵在了喉咙说不出来。
因为她其实很清楚，麦布女王的指责是对的——
就连来自未来的雷德，也告诉她未来的灾厄并没有被根除。
“认清事实吧，梣，你没有资格成为王......至少现在，迷茫的你什么都做不到。”
而雷德站在梣的身后，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从刚才麦布的话他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是有人——而且是女人告诉了麦布这些已经能算是剧透的情报。
但不管怎么说，雷德不打算让梣孤军奋战。
“是为了私欲那又如何？”
就在梣因为女王麦布的话而无力反驳，抓住法杖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的时候，雷德的声音缓缓响起。
“只要是生命，那就不可能没有私欲......别人强加给自己的责任，和自己选择的道路相比，我觉得选择后者的人更加了不起。”
雷德看向梣，后者和他四目相对，雷德能感觉到她双眼的意志开始再次凝聚。
“王，可是有很多种的，有聚集人心带领众人前进的王；有一意孤行想要拯救一切的王——但为了自己的私欲，强行让整个世界按照自己想要的规则进行改变，这种王也存在。”
雷德抬起头看向女王麦布，后者也将视线从梣转移到他的身上。
“我不认为这些有任何优劣之分，说到底所谓的成为王的资格就是个笑话，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那无论你做什么都肯定会损害某部分人的利益，那还不如贯彻自己的理念......而在这一点上，我觉得能勇敢放弃自己诞生理由的梣......不对，薇薇安，是绝对及格的。”
梣的眼中闪烁过晶莹的水光，她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用手背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后转身看向了女王麦布。
“你说的对，雷德......不，你有一点说错了，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不是雨之魔女梣，也不是乐园的妖精薇薇安——”
但现在她和几分钟前已经完全不同，虽然她身上只是穿着朴素的衣服，但却全身上下散发着和麦布相比都毫不逊色的高贵女王气质。
“我是摩根，将要君临不列颠，为了贯彻我的意志，将这片土地所有生命纳入管理的女王摩根——从王座上下来，麦布，这是属于我的位置！”
女王麦布眯起了眼睛，但她并没有看向正气势汹汹对她发出挑战的梣，而是注视着梣身后的雷德。
“果然，就像是戴安娜所说的那样，你是个神奇的男人......妖精是不会成长的生物，除非有人类来推动才会进步——你一个人，就改变了整个不列颠的局势。”
雷德耸了耸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道。
“我就把这当成是你对我的夸奖了，麦布女王......不对，麦布，你也听到了吧，摩根女王准备登上王位，你打算怎么办，要和我们战斗吗？”
王座之间内的气氛剑拔弩张，雷德虽然一脸轻松，但实际上全身的神经都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
这个麦布女王虽然不是从者，但实际上有着超越从者——甚至超越英灵的力量，她是北方妖精的领袖，受到了阿尔比昂的庇护，也许接下来会变成一场恶战......
“可以，但你要成为我的丈夫。”
然而就在这时，麦布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雷德和梣都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他们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唉？”
“怎么了，没听清楚吗？真是的，今晚在房间里，我可要帮你掏掏耳朵了哦。”
麦布却露出灿烂的笑容，眨巴着美眸看向了雷德。
“我说，只要你肯娶我的话，那我就会将王位送给这个野猪氏族的小姑娘，然后我们一起回北方的城市过幸福又甜甜蜜蜜的日子......”
“停、停停停！！你疯了吗，麦布，还是说你遭到了精神攻击？！”
梣满脸通红，她的这幅样子让雷德想起了卡斯特——至少现在是一模一样。
“我们在讨论很严肃很重要的事情啊，为什么会扯到这种事情上面，就算开玩笑也......”
“这对我来说可是很严肃的呢，戴安娜是我引以为豪的女儿，但她事实上是被你创造出来的对吧——这样的话，你就等于说是她的父亲，我想要和戴安娜成为真正的一家人，既然如此，我和你结婚不就是理所当然的吗？”
雷德还没回过神来，在麦布一本正经的分析下，他竟然感觉在逻辑上没啥问题。
“啊这，好像也对......”
“才不对呢！雷德你闭嘴，先不许说话！”
梣深呼吸一口气，这样才稍微冷静下来，她用力一杵手中的法杖，然后以严肃的神情看向女王麦布。
“不要以为我忘了，乌瑟君，格里姆，还有莱涅克......以及各个氏族妖精的死亡，这些事情都——”
“你可以将这些罪孽都算在我头上，就算你对我复仇也没有意见，但我不认为这是错误，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拯救不列颠的方法，请你记住，我首先是北方妖精的女王，我必须先为自己的子民着想。”
女王麦布打断了梣的话，然后轻叹了一口气。
“而且，虽然听起来像是辩解，但我尝试过救下他们......不过——”
“够了，女王麦布，你拖延时间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就在这时，王座之间的天花板突然响起隆隆闷响，同时响起的还有充满仇恨的熟悉声音。
“雷德，今天我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