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之上的绿色的灯开始闪烁，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变成红色。旁边的老人沉默着，看向夔牛楼塌陷后的深坑。
“他们到底要抢什么东西？”陆云生忍不住问。
“大蛇的头颅。”老人说。
“我知道他们在抢大蛇的头颅，也知道那是白蛇坊曾经被斩杀的那条大蛇，我想知道的是那个蛇首到底代表着什么？”陆云生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当初张大人曾告诉他说，那些宫中的人需要那妖兽的头来炼丹，来为当今的皇上铺就仙路。可在一夜之间毁灭天河坊的战争中，对事物迟钝的陆云生都知道，那白蛇的头没有那么简单。
而老人却又低下了头，颤抖着将腰间的汰砾合剂抽出一瓶来，扎在自己的脖颈间。“我不敢说，那东西说出来就会引来灾祸，就连在脑海中思考都会受到祂的污染。”老人的声音带着无力的萎靡，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可你们当初甚至杀死了祂，还把祂镇压在了水银湖的底下。”
陆云生看向老人，换来的缺是无力的眼神。
“是拿人命去填啊，当初靠近过那条蛇的人都在十天之内流着黑血变成了泥，连骨头都酥了。你难道不好奇偌大的雁城却少有人知晓地下断层的事吗？”
老人抬起头，生着血丝的眼睛看向陆云生。guxu.org 时光小说网
“那是因为上一代的雁城人几乎都死绝了，变成了肉糜烂在了这块地上。我去中土留洋之前还在对着家人告别，而我回来之后甚至不知晓他们在那里腐烂，甚至寻不到他们的墓碑。”
但很快，随着汰砾合剂流进老人的身体，老人又冷静了下来。就像陆云生刚遇到他时一样，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面孔。
直到在一声‘叮’的鸣叫中，在老人有些震惊的眼神中，仪器上有一颗深邃的红色变成了亮起的绿色。
“看起来地下的那些人还没有放弃。”
“大概只是回光返照吧。”才有些缓过来的老人却并不看好。
可就像是对老人的回应一样，第二颗红色的灯也变成了绿色，闪烁着，仿佛摇摇欲坠的星星。
“你不希望雁城赢吗？”陆云生问。
老人点点头，“是啊，输了也挺好的。到时候整个天河坊会带着小半个雁城被炸上天，就像是一场葬礼一样。而且死了那么多人，哪有什么输与赢？到时候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有新的天河坊在这片废墟上建立，而这边废墟变成断层的一部分。”
说话间，陆云生走在废墟的阴影下，朝着那巨大的坑走去，四周的废墟簇拥着坑，而环绕着坑的那些三厘米宽窄的长条编织着，将这里笼罩的像一座巢。
“你要去干什么？”老人有些惊讶。
“下去看看，有些东西我总得弄明白的。”陆云生回答，然后俯视着巨大的坑洞。巨大的坑洞大概有着二十丈的半径，往下看漆黑一片，就像镶在地上的黑色石头，连陆云生踢下去的砖石都发不出半分回响。
“那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吗？”
“大概吧。”陆云生含糊的回应着。在上次灵根生长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头顶的巨眼在吸引他，直到靠近这边之后，才发觉那种吸引并不来自巨眼。
而陆云生在和老人慢慢聊天的过程中，他的灵根又开始慢慢的浸入他的血肉，让陆云生确认那种吸引来自地下。
于是站在巨坑边缘的陆云生注视着那深邃的黑暗，感受着魂魄深处干苍的灵根开始舒展，发出癫狂的机械之声。
可这次陆云生没有将灵根挖出，任由那灵根将他带入红色的世界。而与此同时，站在深坑边缘的陆云生闭上了他的眼睛，朝着面前的深渊一跃而下，坠入了深渊。
也坠入了那红色的世界。
老人坐在仪器之前，沉默着。又伸手拿出一支钛砾合剂，却没有将其上的针头弹出。
他其实猜到了，是那夜他与晦寿祭主所做的交易，让旧城区的上万人成为了两脚的羊。而夏冬她是个好孩子，也有能力去调查这件事，也绝对会尝试着去将那些人拯救，直到被杀掉。
真是狗屁逻辑。
于是在多年前失去亲人的老人又失去了他从小养大的孩子。老人在夏冬在白鳞阁消失的那时起便已经开始怀疑，直到陆云生带着那面具出现，才结束了老人的希望。
毕竟那个善良的丑女孩是不会摘下她的面具的。
老人的手颤抖着，有些握不住手中的合剂，也绝望着，等待着结果的到来，大量的钛砾合剂让老人在陆云生的面前保持了冷静，也让他开始迟钝，迷糊的看着面前重新亮起的绿灯开始转为红色。
于是老人依旧坐在那里，看守着那台机械的仪器，就像是没有人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