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悠走上前:“面也吃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儿吗?”
王氏心中虽恨,恨这死丫头居然过上了这么好的日子,而她们还在家吃糠咽菜,但是纵目睽睽之下,还是装作一副委屈和慈爱的样子。
“我和你爹、你弟不放心你,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倪大山也跟着附和:“是啊,悠悠,我们就是想来看看你!”
倪悠心中冷笑,想把女儿卖给打死了十一个老婆的男人的这种父母,怎么可能就是突然来看看自己的女儿?
“现在你们都看到了,我过的挺好的,面你们也吃了,该回去就赶紧回去了!”
倪悠的话音一落,倪氏夫妇的脸上就一青,王氏更是一秒入戏,话音都充满了哭腔。
“女儿啊,我和你爹、你弟弟一大早起来走了几十里山路来看你,你怎么这么着急赶我们走,是不想认我们了吗?”
“是啊,我和你娘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才刚见了你一面,你怎么就要赶我们走呢!”
倪悠心中恶心,这两口子可真会演戏啊!
不止是倪悠,连钟意听的也直邹眉头,嘴角抽抽着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当初他去倪家的时候可是知道的,倪家父母根本没把女儿当人看,一心想着把女儿卖个高价钱,现在却来装可怜,着实让人恶心。
只是,还不等钟意和倪悠开口,面馆里的客人就开始了指指点点。
“钟秀才,这两位老人真的是你的岳父岳母吗?”
这个问题钟意和倪悠都无法否认,钟意只得道:“是……”
这下那些人的情绪就更激动了,都替倪家三口鸣不平。
“我说钟秀才,你还是读书人,孝顺长辈的道理都不明白吗?你看看你岳父岳母穿的衣服,一看就是平日里劳作多了,舍不得吃好的穿好的。”
“就是,你都有功名在身了,昨天还得了知县大人的赏银了吧,你家这面馆儿可是挣了不少钱,怎么能如此对待老人家呢?!”
倪悠心中发急,这些人只听一面之词,也不管事实如何,只会站在道德制高点来道德绑架!
“他们的确是我爹娘,可是他们只是生了我而已!他们以前对我的种种行为,根本就不配做我的爹娘!”
倪悠的一番话让大堂内炸开了锅,一时间众说纷纭。
“既然生了你,那无论怎么样,你都该孝顺他们,怎么还赶自己爹娘走呢!”
“是啊,你们两口子心够黑啊,挣了这么多钱,却连两个老人都不愿意赡养?!”
“就你这样的,咱们就不该来吃面让你们挣钱,早点儿倒闭才是!”
……
这些人的态度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秉持着“孝道”问题来进行道德绑架。
王氏见大家都偏向自己,心中越发得意,但是面上却更是委屈。
“我把女儿养这么大,不孝敬我们也就罢了,当初我这女婿说自己拿不出彩礼钱,用一块玉佩做彩礼,可哪知,我们信任他,他却连这都骗我们,给了我们一块假玉佩!呜呜呜……”
钟母越说越伤心,整个就是苦心养育女儿,却被女儿女婿合伙欺负的无助母亲!
这一下客人们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
“真是遭天杀的啊!”
“要我说,直接去县衙击鼓鸣冤上公堂!”
……
客人们群情激昂,风向一时间完全偏向了倪氏夫妇那边。
倪悠高喊:“大家听我说,凡事得论个理字,当初我在倪家得时候,从未吃过一顿饱饭,每日干最重的活,还要时不时被打骂……”
倪悠得话还没说完,王氏就继续哭了起来:“都怪我们没用,家里粮食不多,让你吃不饱饭,可是你吃的那点儿东西,还是我和你爹省下来的呢!”
倪悠冷笑一声:“是吗?你敢找村长来对峙吗?我们可是断绝了关系的,也签字画押了,那东西一式三份,连在官府都备过案了,要不要去官府找青天大老爷来给咱们评评理?!”
倪悠说的振振有词,这个时代的人,对官府是很敬畏的,倪悠敢说告到官府,可能此事还真的有蹊跷。
于是刚才那些愤愤不平的客人,现在也开始观望了起来。
倪悠见此,趁此机会继续道:“若是说拿假玉佩骗你,那也是因为你们要把我嫁给一个打死了十一个老婆的刘麻子,我迫不得已了才出次下策。
这事儿你们敢找村长对峙吗?当时全村的人都在现场呢,都可以作证!”
倪悠的话一落音,反转之快,让人来不及消化,大堂的人都面面相觑。
王氏和倪大山也十分着急,他们自然是不敢找村长来对峙的,也更不敢报官了,当时那份断绝书,还真的在官府备过案。
他们有些不敢相信,这丫头怎么变化如此之大,以前可是让她往东就不敢往西的,现在伶牙俐齿的居然敢和自己对着干了?!
倪大山暗中戳了戳王氏,低声道:“要不算了吧,咱们回去吧,看样子咱们占不到便宜,要是真把官府的人引来了就不好了!”
倪根宝却在一旁煽风点火:“官府的人来了又怎么样?你们终究是她的亲生爹娘!就算是断绝了关系,血缘关系也是断不掉的!她的身上流着倪家的血,孝敬你们是应该的!”
本来有些心虚的王氏,在听到自己儿子的这些话的时候,又鼓足了勇气,壮足了胆子。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什么都没得到,怎么能轻易罢休?!
王氏低着头,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试图狡辩:“你当时长得丑,没人肯要你,我们担心你未来的生活,才费了好大劲儿谈成了你和刘麻子的婚事,就那样还是我们好说歹说呢,你现在怎么能责怪我们?!”
王氏说的声泪俱下,仿佛真的是一个为孩子着想的伟大母亲。
倪悠刚想开口,人群中就有一个胖大婶站了出来,方才她一直静静的听着,没有选择战队。
在听到倪悠说要将自己嫁给一个打死了十一个老婆的老男人的时候,她才选择了相信倪悠。
她也是个母亲,这样的事情她见多了,邻居家的那对畜生夫妻也是将女儿五两银子卖给瘸了腿的老男人,并且还不是个例,她是最瞧不起这类人的!
“我说老婆子,你跟你女儿断绝关系,这是不是事实?”
突然有人问话,王氏有些心虚,但面上还是道:“是又怎么样……”
“怎么样?既然断绝了关系,这就不是你女儿了,你还缠着人家干嘛?
还有,因为女儿以前长得丑,就要把女儿嫁给一个打死了十一个老婆的男人?
你还说她没人要?那她现在的相公是怎么要她的?分明就是你们贪财不愿意认真费心给女儿挑夫君罢了!”
被一个陌生老婆子如此质问,王氏心里腾的升起一股怒火,刚才委屈的声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愤怒的语气。
“我说你是谁?你干嘛管我家的闲事?”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才说的那些是不是事实?”
王氏气上心头,也没思虑那么多,就嚷嚷道:“是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胖大婶冷笑一声:“既然都是真的,你还在这里撒泼打滚影响人家做生意,我看还是直接报官吧!”
又听说报官,王氏着急起来,她最怕的就是报官了!
见倪大山和儿子都不帮自己说话,王氏背在后面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倪大山,小声道:
“你是死的吗?看我被欺负也不说句话!”
倪大山捂着被掐的那只胳膊,腾的嘴里嘶嘶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