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神秘人缓过神来,一阵金铁交加之声已然咱耳边响起,神秘人这回不再留手,逼出了他的凶性,他这段时间拘了不下百个冤魂,他倒要试试,自己整编过的“魂卒”到底能否斗的过他请来的“阴兵”。
眼看肖大权阴凉的刀尖碰触到阿宝的额头,突然,阿宝大喝一声,凌空打出一拳,只听得半空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嘶叫,那股呼啸的阴风竟反吹了回去。
“九头蛇”瞪圆了眼,后退几步,狠命咬着牙关,又向空中扔了一道灵符,天空闪雷劈在那道灵符山,败叶吹来,众人急忙用手护住眼。
阿宝也长吼一声,双手向两侧急挥,豁然从他身后卷起一阵旋风,无数冤屈的恶灵哭嚎着扑向“九头蛇”,“九头蛇”看后大惊失色,他催动的阴兵也瞬间而至,两股狂风在斗龙台上,不断呼啸着,哭号厉叫之声不绝。
台下众人何曾看过这等对决,有些张大嘴巴目不转睛的观看,有些已然被这阴气侵蚀的双股战战。
只听得周身狂风乱吼,无人再敢靠前一步,两股邪风卷起地上的沙尘,逐渐埋没了二人的身形,可金铁交加的铮铮之声与无数怨灵惨嚎厮打时冲天的煞气却只增不减。
阿宝身处狂风中心,阴兵的铁蹄在怨灵身上踏过,嘴中喷吐着阵阵黑气,挥舞长枪,上挑下刺。
而与之数量悬殊的怨灵则怨气冲天,飘忽挪动间,怨气把周身阴兵瞬间绞碎,又或突然显行于阴马前方,将一匹匹彪悍的黑马瞬间撕碎,化为灰烟。
乱斗中两败俱伤,阿宝却突然狂笑起来,怨灵虽数目不敌“九头蛇”请来的阴兵多,可若是论到驭鬼之术,神秘人算是老祖宗。
萨满教本身就是擅于与阴灵沟通的教派,无名古书中更是记录了此中精髓,若是一般人未必能领悟到太深的境界,但神秘人从小便钻研此道,说他是鬼才也不枉。
豁然一股旋风怒龙般吹至斗龙台中心,偌大的场地竟好似容不下二人生死拼杀,场下众人被突然席卷来的风沙吹的捂鼻眯眼,咳声连连。
“膨”的一声,木凳被狂风卷至半空突然落下,漫扬的沙尘也逐渐散去,听不到惨嚎,也没有了阴兵犯界时让人肝胆欲裂的杀气。
一阵和风吹来,几片枯叶被卷的连连打滚,众人晃了晃脑袋,用手打扫掉头顶的灰尘,眯眼向台上看去。
却看到斗龙台上一片狼藉,阿宝嘴角微扬,看着“九头蛇”的残肢,侧身俯览众人。
众人又惊又惧,张大了嘴看着恶鬼样的阿宝。
山庄千年来虽能人异士络往不绝,但像他这样杀神般形质却不曾有过,未等过招便输了三分。
在斗龙台最前方的主事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土,咧着大嘴,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拿着鼓槌。
“咚”,破碎的牛皮鼓发出低沉的响声。
那人噤着鼻子看了眼台上的神秘人,高声喊道:“阿宝为新任江苏分舵舵主!”
说完,那人又狠捶了一下牛皮鼓。
众人听完都缓过神来,一齐低身抱拳大喊:“威武!”
后方鼓乐齐鸣,红毯铺地,阿宝踏着红毯,缓缓走下斗龙台。
就这样,神秘人又秘密地在七绝岭过了几载春秋,他暗中把“银蝲蛄”秘密传授了庄中之人,不为桃李天下,凡学此术者皆要为他捉来百个活人,供他修炼。
但是,毕竟一教之主不能长期在外不归,在几年的时间,虽然收获了不少情报,但始终没有找到剩下的几个灵兽,也没有找到屠龙印。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水小六的存在。
于是,神秘人又回到了拜血教,找到夜郎镇的二流子赵权尧父子,他看此人生的獐头鼠目,且头上黑气萦绕必,必是奸猾贪富之人。于是,让他活吞了一只“银蝲蛄”,帮自己擒捕活人,成为自己的傀儡。
神秘人借拜血教的名头,招揽了不少门徒,一面打探星神的下落,一面捕杀活人修炼。然而,他却不知道改革春风已经吹满地,南海画圈的那个小子他也不曾见过,心志虽坚定,但看到满地跑的小汽车,还是摇头叹息。
而吉泰真人意外打破了他所布的九龙启尸阵,更是彻底惹恼了他,他盯上了吉泰真人,无意中发现了吉泰真人的秘密,竟然与自己不谋而合。于是,便有了后来吉泰真人的秘密。
再后来,便是我们与他的较量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我身上的血液竟然就是他苦苦寻找的‘青龙之血’,这一发现更激发了他的凶性,他苦苦寻四灵不知几载,却只得一只玄鳞蚺。
那天逍遥子战死,朱雀现身,将他逼退,后来姒玮琪找到了他,一番讲述,他这才恍然大悟。这些年来,他心中寂寞时除了杀人找不到更好的解脱办法。但是,他最终也没有听姒玮琪的规劝,说这条道,只能走到黑,不可能回头。
此时,我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倾诉,并不能洗刷他的罪过。这神秘人虽然命运悲惨点,但他做的种种却让我无法释怀,我没有那么大的肚量,也不能像佛祖般度化他,雪茹悲泣的哭声,仿佛还在耳旁萦绕……
“老夫自知罪孽深重,怎奈天意弄人,屠龙印破碎的一刹那,才幡然醒悟,晚矣……”神秘人哀叹道。
“琪姐,你为啥要救他?”
“功过虽不能相抵,但他也算是受尽天谴,皆是天数。”
“你不会不知那玄武在哪吧?”
“现在早已不在我手中了!”神秘人皱眉沉声说道。
我听完大惑不解,“这是怎么回事,那天不是......”
“水小六那日在天池边斩我左手,那玄武已然被他夺去。”
“水小六掉进地缝里,那玄武不是也跟着没了?”
神秘人闷咳了两声,对我说道:“他不会死的!”
我疑惑丛生,“我明明看到水小六吃了你的暗招,又掉下深渊,怎么会不死?”
“你那个小妮子也没有死,不过,恐怕比死更难看!”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我瞪圆了眼,高声问他:“你说什么?马凝霜没死?”
神秘人张着大嘴,昏黄的眼白上翻,吃力的喘息着。
我一看不好,他这口气上不来,不知马凝霜在哪不说,玄武也没着落了!
姒玮琪用手在神秘胸口用力按压着,神秘人也开始,嘎嘎的吐殃子。
殃子是人临死前最后一口气,会不停的打嗝,凡是家中老人咽气前,不论子女还是四邻都要避开殃子,这口气五毒俱全,人一生积攒下来的污秽都会随着那口气排出,然后才能净身入土,投胎转世。横死之人不吐殃子,以至于有些无法投胎,需超度才可。
但姒玮琪现在火烧了眉毛,顾不得许多,狠命按压着他的胸口。
突然,一个人推门而入,一看正是一瘸一拐的老道儿。姒玮琪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俩直勾勾的望着他手中的那半颗人参。
“参王?”我惊呼一声。
“给他吃了吧,还能延他几年阳寿。”老道儿把参递到我手上,转身走了出去。
“前辈,没想到你还留了半根。”
“别废话了,救人要紧!”
于是,姒玮琪接过参王,撕下一块参肉,填到神秘人嘴中,又狠命一拍他心口,神秘人身子一抽,咽下了那块参肉。
果然,神秘人咽下那块参肉,打了个响亮的气嗝,呼吸又恢复了平稳,四姒玮琪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长舒一口气。
我和姒玮琪一直守在神秘人身旁,盼望着他能醒来,看他熟睡时的表情,嘴角浅笑,有时会流出一滩口水,竟如何也不能把他和那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联系起来。
也许,他也想家了,梦到儿时一起追逐打闹的玩伴,蝉鸣一声,油灯下,编着框。
不知这样过了几日,神秘人悠悠醒来。我忙跑过去,看神秘人面显凄楚,咳了两声,不断打量着周身。
“没想到,老……”
“别说废话,一会儿再一口气上不来,可没人救你了,赶紧说拿玄武在哪?”
“容老夫喘口气,今天是初几?”
我眉毛微挑,眼神惊疑的望着他,说道:“正月十六!”
神秘人听完点点头,转了转眼珠,说:“若真是此般,正是时逢五不遇,所去之方逢空,天英落离,又乘休门,离位更有白虎猖狂之像。”
我皱着眉头,问:“听你那意思就是,玄武在南边?”
“不错,而且此去凶多吉少,正所谓‘白虎家中坐,灾祸把命夺’,但你是青龙托身,阳神在位,到时自会逢凶化吉。”神秘人说完看了我一眼。
“光说是在南边,到底在哪?”
他嘿嘿一笑,对我说道:“长江以南,太湖是也。”
“扯淡,它会飞吗,能够从天池跑道太湖去?”
“小友莫要怪罪老夫,到了那自然会有所获。”神秘人说完长叹一声。
姒玮琪摇了摇头,把那半株参王给了神秘人,嘱咐他按顿吃,还能活几年,别惦念着长生不老成神做仙了。
神秘人眼里泪光涌动,用残手拍了拍姒玮琪的肩膀。
姒玮琪临走时嘱咐老道儿照顾下神秘人,老道儿此时也已经是半截入土之人,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一口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