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她10岁那年,终于疯子妈不吵了。
她妈妈在一个夏天突然去世。然后,一个从未见过的老奶奶便来到了她家里,替她打点好所有的后事之后,她被接走了。
“你听完之后一定觉得很讽刺,我一边很斯文的像个读书人,在作业上写着:孝有三,大尊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一边拿棍子抽我妈,现在回忆起来,我都感觉自己是个冷血动物。”
“没想到你过的这么不容易。”我想抱抱她,但是她拒绝了,“我从小不知道我爸爸是谁,直到我奶奶出现,我才知道自己竟然有个这么有钱的爹,胡家的嫡女?呵呵,简直讽刺。”
“你奶奶不知道你是女孩子嘛?”
“知道。”胡斌自嘲道,“但是她没办法了,胡家除了我这个私生女之外已经没有孩子了,她不忍看着胡家断子绝孙,所以只好把我接回胡家。”
“原来如此。”
“这就是姻缘。”胡斌继续说道,“奶奶其实对我不错,她是愿意把我当做女孩养的,但是我已经习惯了,习惯做一个男人,也想要争一口气,证明女人也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她答应了,所以我这么多年来,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男人的样子。”
后面的事情我大概都了解了,上次莫莹莹跟我说起过,胡斌奶奶收养了很多女娃,她们从小陪着胡斌长大,胡斌的奶奶死后,这些女孩子就成了她的私有财产,这其中之一,便是辰一娜。
“就这些?”
胡斌诧异地看着我,“难道还不够吗?”
“虽然你童年很苦,但那都是过去了,你说的这个理由,没办法说服我分手。”
“你——”胡斌无奈了。
“傻丫头,我知道你还在犹豫,担心这担心那,但我要告诉你,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我会好好守护你,陪在你身边,哪怕你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前做回女人也没关系,只要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就足够了。”
“真的?你不委屈?”胡斌试探道。
“不委屈。”
“那行。”胡斌释怀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逼你。”
“嗯,我说的。”
“只做情人,你可愿意?”
“情人叫的多怪异啊,搞得我们是地下情似的。”
“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胡斌强调道。
“呸,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一脸严肃说道,“只能说,我们的关系是因为特殊情况所以严格保密的,可不是因为做了丑事见不得人才这样遮遮掩掩的。”
胡斌莞尔一笑,终于被我说服了。
“对嘛,笑起来明明这么好看,偏偏板着一张脸。”
胡斌白了我一眼,命令道:“那你还不过来!”
“干嘛呀?”我装傻道。
“做过来。”胡斌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我故事还没讲完呢,你抱着我,我再讲给你听。”
我乖乖照做,胡斌躺在我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道:“一晚上没有闻到你的味道,我就感觉很焦虑,要是没有你可怎么办呀?”
“那我天天陪你休
息好了。”
“哼,就知道说好听的话哄我,那你的一娜怎么办?莫蓓颖怎么办?”胡斌看着我,这显然是话里有话。
“哈哈哈,那就一起休息呀。”我坏坏一笑。
“讨厌!”胡斌拧了我一把,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叫你胡说八道!”
“痛痛痛!”我赶紧讨饶道。
“以后我只做你怀里的小猫咪好不好?”胡斌柔声道。
“好呀。”我摩挲着她的脸颊,“那你可要乖乖听话,可不准再像今天这样吓我了。”
“嗯。”胡斌懂事地点了点头,“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你得一直陪着我,包容我,无论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许不要我,我要是再反复不定,你就像今天这样耍无赖,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准改变主意。”
“哈哈哈,我怎么还成无赖了,我觉得你才无赖,哪有这样要求我做这做那的,不得你乖一点吗?”
“哼,我就不要,我就要你宠着我,不是有句话说,女人就是用来宠的吗?我现在就要好好享受一下这个感觉。”
“好好好,我宠,我一定宠你!”
“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胡斌看着我一脸幸福的说道,“其实,我本名应该叫胡冰,冰雪的冰,这是我妈给我取的,现在的名字是我后来自己改的。”
“胡冰?冰雪聪明,那我叫你冰冰吧,怎么样?”
胡斌点了点头,“好的呀,你叫什么都行。”
“真的吗,现在这么听我的话了?”
“那可不,我的做乖孩子,最听你话的小猫咪呀。”
“冰冰,你能在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吗,这样我就可以多了解你一点。”
胡冰瞥了我一眼,“你为什么想了解我,咱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就不怕接我伤疤?”
“你这么聪明,那些你不愿揭开的伤疤自然不会说出来。”
胡冰捏了一下我的脸,笑道:“那你听还有什么意思,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那就要看你愿意给我看多少了,我若是在你心目中已经没有任何隔阂,就不需要再有任何隐瞒,你就我,我就是你,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
“切,要是都告诉你了,我就没有秘密了,你要是哪天不喜欢我了,我该怎么办?”胡斌又捏了我一把,笑道:“可以慢慢告诉你,用一生的时间,好不好?”
“小情话说的一套套的,看不出来你还是各段子手。”
胡冰嘻嘻一笑,“那可不,我以前可是靠三寸不烂之舌走遍天下的。”
年少时的胡斌敢用棍子抽自己老母,也敢冒充大学生。
她就是这么和阿宝认识的。那时候胡斌已经是一个初中生,在胡家衣食无忧,但是她那时候也正值叛逆期,认为在这个家没有归属感,便想着回到原来住的地方,在狭窄的破屋里住了将近两年。
阿宝是个嘴巴大,嗓门比嘴巴更大的傻缺,每天拿着板砖到处找人一决雌雄,有一回找到胡斌门口,胡斌就用抽她妈的棍子,把阿宝抽的哭爹喊娘,惨叫声绕梁三日不绝,从此阿宝就成了她的小弟。
阿宝
的大哥是办证的,就在巷子口开了一家小门面办证,什么证都办,最擅长办假证:最后一条不轻易外传,阿宝只因为坚固的革命友谊告诉了好兄弟胡斌。
胡斌是个讲信用的人,嘴巴很牢,这也是阿宝佩服她的一点。
她的大学生假证,也是阿宝的哥给办的。但是阿宝他哥实在不敢胡斌拿着这本证出去招摇撞骗,说什么也不肯卖,后来还是阿宝趁他哥出去打麻将的时候偷的。
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胡斌和他两拳相撞,说了句好兄弟。
阿宝被揍得鼻青脸肿,担心道,“斌哥,这个是清华大学的学生证啊,你行吗,我咋觉得有点儿虚啊。”
胡斌的身份证上,名字就是这个:胡斌。
她拿着这份假证,皱眉,“不是名牌大学谁要你。”
阿宝真的为她担心,一个初中毕业的人,要去冒充清华大学的学生,实在是很有风险,很有困难。
但是胡斌狗胆子包天,艺高人大胆,在江湖上飘的,还能虚这个吗。胡斌至今想起来,都没法儿理解初中生的脑子里都用什么做的,钢筋混泥土都不会错。她那时候脑子里大约就是钢筋混泥土。
她就拿着这张清华大学毕业证,去上岗应聘。
人家问她怎么看着跟小孩儿一样,胡斌从善如流,侃侃而谈,从天文地理谈到人与自然,把家长哄得摸不着东南西北。
“嗨,我就是显年轻,阿姨,您别看我啊,我妈现在这个年纪了,还被人认成大学生呢!就前天走路上!”
她就是撒谎不打草稿,测谎仪都测不出来。
胡斌这张嘴皮子厉害,上下翻飞,能把死人说活了,这么溜须拍马,还真有人信了她的鬼话。这倒是与她现在沉默寡言的性格大相径庭,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到了胡家之后,被迫担负起了不属于她那个年龄的压力。
她就这样骗到了自己第一份工作,胡斌自有分寸,辅导高三的,肯定不行,但是辅导高一,辅导初中的,那肯定是没什么大问题。
她不保送,准是当年的中考状元。
胡斌脑子就是这样好。
“那后来怎么了?”这个故事确实有意思,连我都听得津津有味。
胡冰噗嗤一下,“有这么好听吗?”
“嗯,我发现你小时候非常具有传奇色彩,故事引人入胜,很有吸引力。”
“其实也没什么,后来我在那里住了一两年,还没等中考,我就被奶奶接回去了,阿宝还找了我一阵。”
“你奶奶之前这么长时间都美来找你吗?”
“找啊,怎么不找,只不过我太任性了,她知道管不住我,索性就随我去了。”
“那后来怎么有来接了?”
“后来......她身体不好,我......”胡冰眼眶里噙着泪水,“我对不起她,在本该孝顺她的时候却没有在她身边尽孝......”
“别难过了,奶奶看到你今天这样,肯定也会开心的。”
胡冰把头埋在我怀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女人伤心的时候有一种凄厉的美,这种美会让人泛起无线的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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