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流浪汉趁许倩一愣神间,抢了她手里的几块饼干,转身就跑。许倩大惊下,竟忘记了追赶。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那家伙的背心坎肩,但那家伙力气倒是惊人,“撕”的一声,拉裂了坎肩逃去。我看了许倩一眼,不知该不该追,就那么眨眼工夫,他转过一条小巷,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在许倩的下首方位,其实并没有完全看见流浪汉的胸口,只是依稀看到了那个神秘的鸟形图案,与我们之前掌握的线索如出一辙,但我知道许倩一定知道什么,忙问道:“雅达族?他胸口有什么?”
许倩道:“是,是个鸟形图案,应该是嘎乌吧?”
“嘎乌?对了!上回我和骆建芬在郊区找到的挂饰就是件镏金嘎乌毛毯,这是雅达族的图腾!”
“嗯!”许倩用力地点了点头。
“但是……”我不敢相信这个神秘的雅达族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难道真的是老天开眼?”
“雅达族是最深入无人区的部落,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许倩疑惑道。
“听西提喇嘛介绍说雅达族在解放前,还处于刀耕火种,群居狩猎的原始部落时期。”
许倩喃喃道:“是啊,他们居住的地方,不通公路,要翻越海拔七千多米的高峰,留守着最后一片高原原始森林。”
“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文明,而且看得出来,他们拥有非常丰富的矿场资源,穿金戴银的。”
“并非如此。”许倩摇了摇头,“虽然我对雅达族的了解也是知之甚少,但是据我所知,他们所处的地方环境十分恶劣,他们勇猛剽悍,是高原森林里最优秀的猎人,之所以会有黄金首饰,是因为他们在狩猎之余还发展了对外贸易。”
“贸易?”我诧异道,“可他们不是一个封闭的族群吗?”
“封闭是相对的,清朝时期闭关锁国不也还是开辟了十三行吗?”许倩说道,“据说他们是不可靠近的,一旦靠近他们就会带来瘟疫、死亡、灾难,但是由于喜马拉雅山脉靠近不丹、尼泊尔,对外贸易不可避免的存在,于是通过商贸,他们换到了这些稀有金属。”
我点了点头,对于雅达族的了解,似乎又多了一层,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我问许倩道:“现在人跑了,要追吗?”
许倩狠狠的点头道:“追,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我有一种直觉,他能带给我们不可思议的线索。”
我俩上车兜了一圈,找了位当地人询问,那人指出一条路来,最后嘟囔道:“那疯乞丐有什么好,接二连三的有人找他。”
“什么!”我和许倩都吃了一惊,忙追问,那人道:“就一个月前吧,有个女的,三十几岁吧,也在问那疯子的住处,你们认识吗?”
我摇了摇头,瞪大了眼睛,问道:“一个女的?你知道她长什么样吗?她后来去哪里了?”
“这我可不知道,她只是来问路寻人,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不是西藏人。”
在我们之前有人来找过这个流浪汉,这个线索勾起了我和许倩敏感的神经。“倩姐,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我心里狐疑起来,“谁会来找他?难道已经有人盯上他了?”
“一个月之前!”许倩的注意力放在了时间上面,“一个月前就有人来找过他,但是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明所以。
“我有个大胆的假设。”
“什么假设?”
“我怀疑一个月前来找他的人还不知道他是谁,她只是对他有所怀疑,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来了又没有采取行动。”许倩分析道,“但是你还记得冶和平第一眼看到他时候的样子吗?”
“惊讶?怎么了?”
“不光光是惊讶,还有一丝欣喜。虽然他掩盖的很好,但是却瞒不过我的眼睛,今天我们走的路线都是他安排好的,尤其是今天在这里住宿,不是时间上的偶然,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一见这个神秘的男人。”
“什么?你说他一早就知道他?”我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我们明明看出了冶和平对这个雅达族人并不认识啊。”
“他的确不认识,但是冶和平此人疑心病很重,他一定是发觉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的疑点,所以才会特地过来一趟亲自验明。”
“按你说的,那一个月前来到这里的女人岂不是——”我顿了顿,“骆建芬?”
许倩点了点头,“十之八九就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虽然这个思路有点跳跃,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可以说得通的解释。
“事实真相究竟是不是这样,只要去找骆建芬一问便清楚了。”许倩说道。
“怎么问?骆建芬这个臭娘们跟冶和平那可是穿一条裤子的,跟我不是一路人,她不会跟我兜实底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倒是觉得你的这个骆老师对你倒是一片真心哪。”
“别胡说八道。”
我经不起许倩拿我开涮,只好答应了她去找骆建芬问个清楚,不过出发之前许倩却为我想好了一计:苦情计。她要我试一试骆建芬对我是否是真心的,我一想,倘若骆建芬真的只是同床异梦,那到时候分手也算是师出有名,于是便同意了这个计策。
骆建芬因为和许倩闹矛盾而生我的气,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我敲了半天门,里面也不给开门。无奈之下,我只好找来了前台。哪知道我前脚刚进门,骆建芬竟忽然从门后扑了上来,一把将我脖子搂住,先是亲了我一口,然后娇声说道:“你坏死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额……我……”我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讨厌!”
“对了,我这儿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你必须如实告诉我。”
“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我酝酿了一下情绪,以深情的口吻,看着她的眼睛,我相信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即便她有再好的演技。可能是我的这种情绪渲染了她,骆建芬渐渐地也开始进入到了情境里,眼神里流淌着淡淡的哀愁。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爱我吗?”
骆建芬先是惊讶了一下,在此之前,我从未在她面前谈起这个话题,“我……”骆建芬迟疑了,但是这个迟疑,却不显的那么薄情,反倒是可以看到她内心的纠结,“我也不知道。”
最终,她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知道,意味着既可以是爱,也可以是不爱,有一种徘徊不定,但正式这种徘徊,我可以确定一点,至少说明她是动过真情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在我和冶教授之间必须选择一个,你会选择哪个?”
骆建芬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的,教授对我有知遇之恩、再造之恩,我的命就是他给的,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他!”
“好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你听我说完。”骆建芬制止了我的话,“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你一定觉得我是为了利用你才跟你在一起的,我不想否定这一点,但是,其实教授在和我商量的时候,我是自愿的,换句话说,是我主动要求的,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影子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像是毒药一般挥之不去,说来也是可笑,这段师生恋,就像是我一个人在自欺欺人。”
我当然知道冶和平对于骆建芬来说意味着什么,自古忠义难两全,骆建芬选择了忠心于冶和平,也无可厚非。但是听到她吐露真情,我心里却不是滋味,这样到显得我薄情寡义了。
“如果……”我顿了顿,“怎么说呢?”
“有话就直说吧。”
“好的,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今晚在门口见到的那个流浪汉,在一个月之前你是不是来找过他?”
骆建芬听到这话的时候,明显惊了一下,大概她也没有料到我会有次一问。可能是因为刚刚的交谈让她真情流露,也就没有在提防什么,“是的。”
“看来我猜的没错。”
“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抢先了一步。”
“算不上抢先一步,如果我们真的抢先一步,我也不会来和你说这些。”
“那你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合作,就要有诚意。”我笑了笑,“我决定今晚去会一会他,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骆建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而且她似乎也没有打算跟冶和平汇报。
三人来到那流浪汉暂时的居所,房屋以全木结构搭建,木楼支撑,离地四五米高,屋顶的五色布条灰迹蒙蒙,门面画有日月祥云,门楣两旁有白石砌塔,正中放着一副牛角。房
门没锁,推门进入,屋内空空如也,风穿堂过,一股尿骚臭味夹着各种腐食的气息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