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结合已经掌握的线索,我已经清楚尸体失窃的整个过程。
上周三凌晨3点17分,劳幼鑫趁王波去后院检修发电机组的2分多钟停电时间,打开停尸间的门,从032号冰柜搬出尸体,藏在休息室的床下。
休息室就在停尸间的隔壁,钥匙就在劳幼鑫手上,2分钟时间足够做完一切。
第二天,劳幼鑫趁着没其他人的时候,打开后院的门,送走了尸体。
一旦确定了关键人物,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警方不知道内里的古怪,被劳幼鑫的档案欺骗了过去,而我则被血手印引向了错误的方向。
如果不是在王波家的遭遇,我未必会怀疑劳幼鑫。
032号冰柜和窗台上的血手印,不是给警察们看的,而是给我看的,目的就是为了误导我。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要精心设计这样一个误导?难道偷尸体的人知道我会来?
这显然不符合逻辑,因为,我和秋娍妍是在火车上偶遇的任永海,无意之中牵扯进这么一桩尸体失窃案件,前前后后有所关联的人就这么几个,无一有提前知道我们行踪的可能。
既然对方不一定知道我的存在,那又是为何呢?我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虽然他不知道我会参和进来,但他一定做好了以备万一的打算,一旦尸体被偷东窗事发,一定会引来关注,这其中就可能会有牵扯到他们“阴谋”的人,所以事先安排了血手印。
只是现在有三个问题。
第一:劳幼鑫到底有没有说谎。
第二: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他第一段失忆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第三:为什么要杀死王波,王波究竟知道些什么。
所有问题的前提是,劳幼鑫到底有没有说谎?我沉吟了片刻,抬头和任永海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倾向。
我们俩目前比较倾向与劳幼鑫没有说谎。
“林坤,我觉得这个劳幼鑫说的是真的,毕竟他是医院多年的老职工,没有理由做这么一件会彻底毁灭一个家庭的事情。”回到车上,任永海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道。
“哎,我也觉得他是无辜的。”我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疼。
相信劳幼鑫,就意味着线索已经中断,我现在只知道有人操控劳幼鑫偷了尸体,并指派一只小鬼杀了王波全家,但对此人的来历一无所知。
我甚至连他用的什么手法都完全不清楚,在我的记忆当中,没有任何一种手法,可以解释发生在劳幼鑫身上,以及发生在王波家中的现象。
失去记忆被操控的活人,会走动却没有尸变的死人。
这些其实算不上很高明的法术,根据古籍里的记载,光是我知道的,至少就有七八种法子,可以激起尸变,驱使僵尸为自己所用。
比如,蛊爷十分擅长的蛊术当中,就有一种叫做控尸蛊的蛊毒,可以让操控者直接控制死尸来攻击别人。
但是无论是哪种法子,死尸发挥出来的战斗力都要远高于王波的父母,它们仅仅只是会动的死人而已,吓唬普通人或许可以,面对真正的内行,完全不值得一提。
即便是那只小鬼,和我之前遇到过的阴灵也完全不同,它并不能附身控制活人,虽然看着吓人,吃了我两记定魂符,也只有逃跑的份。
只是,这个躲藏在阴影里的人,究竟是
何方神圣?
“林坤,看起来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搞定。”任永海掏出香烟,忍不住抽了一根,“你嫂子不在,要不要也来一根。”
我笑了笑,接过他的烟,说道:“确实比较棘手,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有一个很大的阴谋。”
任永海是老刑警,自然闻出味来了,他吐了一口烟圈,说道:“谁说不是呢,对方每一步都设计的分毫不差,布置了这么多的假象迷惑我们,显然是防备有人来调查,这种招术不会是对付我们警察的,一定是为了防备懂行的人。”
任永海一语中的。
但是,线索到劳幼鑫身上就彻底中断了,我和任永海讨论了一番,最后也没得出什么结果,只能先各自回家。
是日夜里。
俞国平是被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的。
“哒哒哒”高跟鞋底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从他家门前经过,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迷迷糊糊地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凌晨3点17分。
“妈的,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凌晨回来,走路的时候也不知道轻一点。”俞国平在心里咒骂着,不无恶意地揣测到,“哪有正经女孩这么晚回来的,十有八九是个坐台的。”
俞国平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住在后墅路的一栋老式筒子楼里。后墅路是新城的核心区,周边到处都是正在拆迁或者等待拆迁的老旧小区,沿路都是新开发的楼盘。但是,这座掩藏在日新月异的新城中的老旧小区,却似乎早已被人遗忘。
在外人看来,俞国平的小日子确实过得不错。房价一天一个价,只要小区拆迁,身价马上就能过千万。只不过,这里注定要被时代淘汰了,只有少数几户人家因为老人需要地方居住没有搬迁,给这块地方留下了一些人气,可大多数地方就这么荒废了下来。
俞国平住的这个筒子楼,是原市立化肥厂的集体宿舍,论年纪,可能跟俞国平的爷爷奶奶有的一拼。
这种老式的筒子楼,结构很简单,一条过道,两边正对的都是单间,没有几居室的说法,开门就一个房间,而且还没有独立卫浴设施,过道尽头有公共的厕所和厨房。
时间进入到现在,随着城市飞速发展的经济和逐渐扩充的市区,房租自然是节节攀高,租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些收入偏低的年轻人,亦或是,从事某些灰色行业的人群。
俞国平觉得,最近几天刚搬到自己隔壁的这位高跟鞋,估计就是其中之一。
高跟鞋的声音过后,楼道里有恢复了安静,俞国平倒头继续大睡。
不过没多久,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急赤白咧地捂着肚子,匆匆从桌子上拿了一卷卫生纸,随便趿拉了一双拖鞋,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这小子昨天晚上吃坏肚子,已经跑了五六趟厕所了,要不然,高跟鞋的声音固然有些响,也很难在凌晨时分吵醒一个酣睡的年轻小伙子。
过道里一片漆黑,只有俞国平房间里泄出的灯光,照亮了门前的一片,两头都沉陷在深沉的黑暗中。
幽寂无声的楼道,似乎比往日里,更多了几分阴森。
只不过腹急似绞的俞国平这会哪里觉察得出这点细微的变化。他摸着黑,匆匆忙忙冲到走道尽头的卫生间,打开灯,钻进隔间,一脱裤子蹲在厕坑上。
“安逸!”俞国平抱着卫生纸蹲在隔间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卫生间顶上的是一个老式的灯座,就是那种蒲扇大的蓬罩子,上面吊着跟电线,下面可以拧灯泡的那种。
窗外偶尔有风吹过,灯罩就随风来回晃动,连带着俞国平的影子也不住来回漂移,昏黄的灯光下,透着一丝莫名的古怪。
蹲了一会,似乎是周围实在太过于寂静,俞国平心里不禁也有些惴惴然,抓着卫生纸的手指都忍不住有些发白。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安静?”俞国平心里想着。
这栋筒子楼住的人不多也不少,就俞国平所在的三层,有二十几个房间,住了大概有十来个人,大多都是独居的老人。
虽然地方偏僻了一些,其实晚上人气还不错,即使是凌晨时分,有些人睡得晚,打游戏看电影,甚至是打呼、啪啪啪,筒子楼隔音差,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些声音。
哪里像现在,完全没有一点声音,除了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安静得有些诡异。
人就是不经念叨,越念叨就越容易疑神疑鬼。俞国平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于是也顾不上肚子里还有些闹腾,擦了擦屁股,提上裤子就准备回房间去。
就在这个时候,男卫生间的隔壁,响起了淙淙的水声,似乎是谁,正在隔壁洗澡。
俞国平的脚步顿时就缓了下来。
筒子楼原本是没有厕所的,以前的老住户上厕所,要跑到楼外的一个独立公共厕所去上。不过,随着租户的聚集,就将过道最头边的房间改造成了厕所,面向过道的墙壁上开了两个门,中间新打了一堵墙,一边是男卫生间,另一边是女卫生间。
两个卫生间里都分别建造了沐浴室,方便住户洗澡。
隔壁传来的水声,只说明了一件事情,就是现在有女生在洗澡。这么晚了还能有谁?十有八九就是刚回来的高跟鞋。
俞国平没有正面见过新搬来的高跟鞋,只是在前一天晚上,出门买烟回来的时候,相隔大概七八米的距离,瞥到过一眼她正打开房门,走进去的侧影。
虽然没有到惊为天人的程度,俞国平也着实被狠狠震撼了一把。
用俞国平自己的话来说,完全是电视上模特级别的美女,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且还就住在自己隔壁。
现在听到隔壁的水声,俞国平顿时就联想到之前看到过的那个倩影,脑海中甚至忍不住有些浮想联翩:
黑色的丝袜缓缓从一双修长的玉腿上褪下,逐渐露出白皙的肌肤,莲蓬头里洒下的水珠,顺着娇躯滑落,趟过腿部线条,最后在赤足边汇集成一汪水痕。
虽然隔着墙壁,俞国平根本看不到任何画面,但是他忍不住还是轻手轻脚地走到墙边,把耳朵贴了上去。
墙壁的另一边,还在响着淙淙的水流声,隐约的,俞国平似乎还听到微弱的歌声,仿佛是一名年轻靓丽的女孩,正在一边洗澡,一边哼着歌曲。
单身的年轻小伙子,多少有些遐想,俞国平贴着墙壁,心思完全放在了隔壁的水声上。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阴冷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声音:“好听吗?”
俞国平悚然回头,视线里,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湿漉漉的长发从两边垂下,有些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俞国平的眼睛。
“这,这个,我......”俞国平有种偷窥被逮住的尴尬感,尽管他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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