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打开门一看,发现是刘芳妹、沈燕燕和付艳蕾。
“你们怎么来了?”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在她们面前我还是得表现得无赖且市侩一点。
“先让我们进去。”沈燕燕不顾我是否同意,先钻了进来。
“哎,你们干嘛呀,几个大姑娘往我宿舍里钻,叫人看到多不好,我的清誉可就全毁了!”
沈燕燕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还有清誉?臭流氓,我们不跟你算账就不错了!”
“啊?”我错愕地看着她们,“我对你干什么了,非礼你们了吗?”
“你......不要脸!”沈燕燕白了我一眼,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刘芳妹看我的眼神却增添了一抹复杂,她似乎没有那么痛恨我,不然也不会再来找我,可是她并不开口说话,只是看着我,偷偷地看。
我心中微微一动,用手勾了勾沈燕燕的下巴,轻声说道:“反正你都已经这么想我了,我还不如非礼你一下,这样我不就做实了吗?”
“要死!”沈燕燕脸色一变,被我公然调戏,怎教她不怒向胆边生,可她随即脸色忍不住一红。
“你真是个无赖。”沈燕燕气势明显弱了许多,有点惊慌失措的在我脸上扫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老婆!”
其他两个人也有同样的疑惑,不过她们没有直说。
见其他两人没有站出来为自己出头,沈燕燕忍不住白了我一眼,小声说道:“臭小子,你作死啊,你要是再敢这样无理,信不信我叫你没法活着走出杭州?”
“哦。”我的反应比受惊的兔子还快,脸上带着一丝不甘和委屈,“好怕啊!”
虽然穿上了衣服,但沈燕燕她们几个人的发型还很凌乱,脸上尚有为褪去的红潮。只要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们刚才做了什么。
王嫱虽然化了点淡妆,但脸上还有丝丝的泪痕。沈燕燕第一个挽住了王嫱的胳膊,笑容可掬的说道:“大美女,怎么半天才开门啊,在做什么啊?”
王嫱一脸镇定,笑着说道:“昨晚睡得不好,你们一大早过来有事吗?”
沈燕燕讪讪的笑了笑,打量了一下房间,说道:“哦哦,我说怎么半天不开门呢。”
王嫱心中咯噔一下,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连忙解释道:“哎呀,你别想多了,才不是呢。”
沈燕燕咯咯咯地笑着,她将王嫱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咯咯咯地笑着说道:“哈哈哈,你看看,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呢,你们不会干什么……好事呢吧?”
王嫱脸色微微一变,伸手拧了一下沈燕燕的胳膊,说道:“你乱说什么呢。”
王嫱终究有点忸怩,突然被人说穿了心思,眼神中还是有点慌乱不安,脸颊上也浮现出一抹红晕。不过她马上掩饰道:“这种玩笑开不得的。”
沈燕燕伸手亲昵的拍了拍王嫱的后背,笑道:“到底还是大姑娘,姐姐开个玩笑都脸红了。”
而暗中,她已经与我交换了个眼神,并且娇嗔地瞪了我一眼。
紧接着,沈燕燕让自己脸上流露出一抹辛苦疲乏的表情来,叹口气,说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出事了,就在咱们这栋楼里。”
王嫱迟疑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林一峰死了!”在一旁的付艳蕾插嘴道,“就在昨天晚上,警察现在还在挨个宿舍盘问呢!”
“林一峰死了?”我给了王嫱一个眼神,装作刚刚知情一样,“怎么会呢,昨天我还见过他!”
“谁说不是呢,还好咱们几个昨天晚上都在一起,有不在场证据,不然这栋楼里,你最有嫌疑了!”付艳蕾冲着我说道,言下之意似乎是要我感谢她。
我跟她们几个攀谈了几句,侧面了解了一些情况,但都是捕风捉影的内容,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大伙儿都觉得,这么一个大活人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的宿舍里,还没有一点动静,这多半不是一桩简单的命案,而是,闹鬼。
然后,就说到了她们几个一大早来找我们的正题。因为学校闹鬼,她们几个原本去澡堂泡澡的计划遇到了阻碍,女人嘛,都有点怕这个。于是,她们秉着人多力量大的原则,准备拉上王嫱一起。可是她们哪里知道,王嫱才是真正的鬼。
虽然不能混浴,但是我也想跟着去浴室享受享受。毕竟跟女鬼同寝而眠,任凭我阳气再怎么充盈,也会有点损耗,正好可以到浴室散散阴气。
作为一个在北方生活了几年后的南方人来说,我对浴室文化也算是相当了解。冬夜寒风刺骨,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而澡堂里暖意融融,舒服惬意,怎一个爽字了得!
在几年,我对大众洗澡堂、洗浴中心都是很抗拒的,因为它太羞耻了,大家赤裸着坦诚相待,对于我来说,就等同于裸奔!听了身边几位小伙伴的吐槽才发现:北方澡堂对于南方人来说,确实是梦魇一般的存在。
第一次走进北方澡堂,有种到了集中营的感觉。
无隔板淋浴,处处晃动着白花花的身体,澡堂里没有人会穿内衣,迷雾中,看得既模糊,又真切……
不光是脱光光,熟人还要相互搓澡澡。搓澡澡专用工具是搓澡巾,特别舒(痛苦)服(煎熬),当然少不了搓澡大妈,在我眼里,搓澡大妈如同刀俎,案板上的人如同鱼肉,但是,其实被搓澡者非常享受,身体会呈现出美丽的粉红色,犹如一只刚下水的龙虾,美丽极了。
我第一次去澡堂,惊呆了,怎么都不穿内裤,没有洗成,害羞的回去了。
第二次去洗澡,我在内心纠结,我要不要脱,不脱显得奇怪,脱了我害羞啊。虽然我有骄傲的本钱,但是我还是害羞啊。于是第二次没脱,穿着内裤去洗了……
学校特地建造了一个浴池,但是只在夜里开放。然而,王嫱根本没有见识过澡堂的“魅力”,推门而入是满屋子的储物柜,往里走个七八米,路过十几个光着腚脱着衣服的姑娘。
愣了几秒钟,她只能学着别人的样子,别人怎么脱她就怎么脱,莫名有种旧社会被逼良为娼的感觉。
“嫱儿啊,姐姐我是东北人,在我们东北人心目中,洗澡是件大事。洗澡如果不搓澡,那叫冲水,不下泥,不带劲!”付艳蕾得意洋洋地介绍道。
东北人洗澡有三步:一泡二搓三冲。在东北,洗澡是一种传统的洁身技艺形式,分为泡、搓、冲、蒸四门功课。走进澡堂子,这四门缺一不可,否则你妈妈就会觉得你没洗干净。
先说泡。找个有泡澡池的澡堂子,先用喷头把身上的浮灰冲掉,再走进泡澡池里坐下,让有些微烫的热水包裹全身,就像泡一道好茶。
闭目、歇神、放空,感受血液在身体里奔涌,身体渐渐放松、酥软,把全身的角质和死皮泡得软软白白,白里还透着红,也就泡好了。
这时候要把握时机,赶紧从池子里出来,不要恋泡,泡澡虽爽,但下一环节才称得上是人间极乐——搓澡。
搓,才是洗澡之精魂。很多南方人不懂,以为天天冲澡干净得很,只有不爱洗澡的人才需要搓,其实搓,搓得并不是污垢,而是死皮,虽然我们管它叫“泥”。
搓澡巾在你身上翻云覆雨、行云流水,手活儿好的搓澡师傅,能把你的陈年老皮都搓下来。就算你天天冲澡,一个搓澡师傅也能让你怀疑人生。
你躺在搓澡床子上,搓澡师傅端着一盆热水,把你从头浇到脚,拿起你的搓澡巾放到水里一泡、一揉,一拧,这准备工作就算齐活了。
先从脖子开始一路向下,搓手臂,搓手指,搓胸部,搓腹部,再往下是腿,这时候师傅会轻轻拍拍你的大腿,示意你张开双腿,别多想,他对你没啥兴趣,只是想帮你搓搓大腿内侧。搓好之后,师傅还会轻轻拍拍你,示意你翻身,后半场开始了。
搓澡是有技巧的,不同的部位、手法都不一样。师傅戴着搓澡巾的手犹如太极招式般在你身上游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其实暗藏玄机。搓脖子,是要小幅高频地来回搓动;搓胸口,要绕着那个关键点画圈搓,顺时针几圈,逆时针几圈;搓肚子和大腿,要先大范围粗搓一遍,再一小块一小块细搓;搓脚,要用搓澡巾握住脚后跟,翻转手腕来摩擦。你时不时还能听见师傅会中途停下来,用手拍澡巾的“噗噗”声,那是在拍掉澡巾上的泥,如果“噗噗”声频率非常高的话,说明你身上的泥真不少。搓澡师傅的终极目的也只有一个——搓泥。
接下来是洗澡的第三步,冲澡。一边冲澡一边尽情高歌吧!看着那些椿泥随着水流而逝,你忽然明白,此时的你已经不再是15分钟前刚躺上床子的你了。你已经搓去了往日的浮灰与陈皮,搓去了操蛋生活对你的摧残,你已经换上了一副崭新的皮囊,一个干净的,光滑的,水流滑过都没有水滴挂杯的皮囊!
这浑浊的世界中你仍然是那个纯洁的存在。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蒸。穿上洗浴中心提供的浴服,走进桑拿间。没有了死皮的覆盖,没有了浮灰的堵塞,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尽情地舒张,呼吸,体里最后的浊气和疲惫终于顺着毛孔喷涌而出,热血再一次在你的身体里奔腾,恭喜你,终于完成了身体最后一层的净化!
对于东北人来说,直到这一步才算完成了洗澡。
夜里,风很大。
因为命案的缘故,整个校园里都没有人出来走动。
洗浴中心虽然正常开门,但是前来洗浴的人明贤少了不少。到了十点左右,洗澡的人差不多都离开了,只剩下王嫱她们四个人还在澡堂子里泡着,不是她们不担心夜里会出事,而是她们太过享受,躺着睡着了。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
我早早地已经洗完澡出来,却迟迟没有等到她们的踪影。出于担心,我拨通了电话。
但是一连几次都是无人接听。我不由得着急起来,真害怕会出事。
“等不及了!”我决定去里面找她们。
刚进屋,阴风扑面而来,无数影像得到指示一般,拥挤过来。
“啪”,一声沉重的响声,风将门给关上了。“呼呼呼”,屋外的风越吹越大,似乎夹杂着阵阵嘶吼。
“嫱儿?沈燕燕?你们洗好了吗!”我在外面呼喊了一声。
这时候,管浴室的阿姨从里面走了出来,瞪了我一眼,骂道:“这里是女浴室,你来干嘛!”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里面传来了惊叫声。阿姨也是吓了一跳,正要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只见几个人影飞快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无一例外,她们都只裹了一条浴巾。
一个个吓的惊魂不定,脸色惨白。
“你们怎么了?”我立即问道。
沈燕燕抬头看到是我,直接吓瘫在地上,估计离吓尿了不远了,说道:“有鬼!”
“有鬼?”我看着两人狼狈模样,心里一阵暗爽,让你们说我,这会儿知道厉害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我看向王嫱,她看上去还算是正常,应该不是她暴露了。
那就说明,另有其人。
过了一会儿,几人脸上渐渐的有了神采。沈燕燕一把铺在我身上,含着眼泪,开口说道:“我听到了鬼魅的笑声,瘆得慌,吓死我了!”
说完,她自己先松了口气,这才转过身对着王嫱说:“对不起啊,把你老公借我一下,我实在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