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恒在老城里住了一个多月,上了年纪的邻居们安静而和善,她住得舒坦,除了会想念向征。
>每次都在路上,看到别人家的小孩,她都会忍不住上前逗逗。老城的生活节奏舒缓,她从小饭店结束工作,就回到四周闲逛,看看这座还没有被现代文明彻底遮盖的城市。
>但渐渐地,她察觉到不对劲。背后有一道过于炙热的光芒,她再迟钝也无法忽视,又一次听李大姐抱怨有人站在外面,一恒心头一颤,放下手中的活就走了出去。
>就算她没有用身份证,凭向渊的能力,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她。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推门而出,九点多钟的小城路上并没有多少人,一恒轻易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向渊。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来,面上慌张一闪而过,又很快隐匿下去,对她笑了一笑,“一恒……”
>空气陡然沉闷,一恒下意识就是想逃,理智却知道逃也没有用,二人默默对视片刻,向渊走上来,抱住她,“我很想你。”
>“……”
>“征征也很想你。”
>卑鄙。
>一句话就抓住了她最柔软的地方,击垮了她。
>一恒鼻头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她靠在向渊怀中,听着他沉稳而略快的心跳,无力地合上眼,许多话在嘴里绕了一圈,她却不知从哪里开始说,向渊便轻抚她的后背,“别哭了,我错了,对不起。”
>李大姐这时推开了门,见到两人抱在一起,不禁发出声低呼。
>听见声响,一恒回过神,从向渊怀中退开,三人面面相觑,还是李大姐先回味过来,笑道,“原来是这样,不是交际障碍,而是在等时机啊……”
>李大姐的音量不高不低,向渊听见,不禁一阵耳热,“您好。”
>他上前打招呼,这段时间疲惫不堪,他瘦了些,笑起来远没有之前的魅力十足,倒是带着些落魄和无奈,“多谢您这段时间照顾一恒。”
>“哪里哪里,一恒也帮了我们啊,多亏了她。”
>李大姐很是热情,说了会就把两人拉回店里,逼着向渊吃了早餐。她是过来人,多少能猜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们有话要说吧?一恒,现在店里没人,你去和……”
>“不用了,菜还没准备好,我、我去厨房。”
>一恒掀开门帘,走向后厨,狭窄的小店里只剩下向渊和李大姐,向渊笑道,“谢谢您的好意,我等一恒下班就好。”
>“这个……恩,好。”
>这天向渊都等在店门外,李大姐招呼他进来吃些东西,他就坐到角落里,点一碗牛肉面。饭点时屋子里都是食客,闹哄哄的一片热闹,他吃着面条,心里却苦涩难言。
>一恒偶尔出来上菜,瞥见向渊,就慌忙撤开目光。
>一看见他,她就难受。
>终于等到下班,一恒在店里随便吃了东西,就推门出去,向渊立刻跟在她身后。
>安静的小路上只有他们错落的脚步声。
>一恒紧攥住双手,站在楼道口,“向渊,我……”
>“你要是想住在这里,你就住吧。”向渊突然开口打断她,一恒错愕地转身看去,月光混杂着昏黄的灯光散落在他脸上,所有神情都模糊不清,只剩下一双闪烁着她不想看懂的情绪的眼,“我住在隔壁三楼,你不想见我,我不会打扰你。”
>“……”
>“我看着你就好了。”
>他走上来紧紧拥抱住她,呼吸时喉头如同刀割,他压抑着不稳的嗓音,“等你想回去了,再来告诉我。”
>回到阁楼,一恒还处在混沌中,向渊居然没有立刻带她回去,她不是不惊讶,除此之外,她还心疼。翻出向征的照片细细摩挲,一恒眼眶发烫,克制不住地呜咽出声。
>向征是她的宝,她舍不得放开他。
>两人见了面,向渊也不再遮掩,每天都到小饭店去吃东西,等到店里没人,一恒和李大姐坐在桌边择菜做馄饨,向渊就凑过去帮忙,几天下来,一恒还是不理他,倒是李大姐开始和他攀谈,可问来问去,向渊也不说他和一恒到底为何吵架,只是一味认错,李大姐不禁胡思乱想,走到厨房,询问忙着炒菜的一恒,“你怄气离家出走的?”
>一恒笑了笑,不知怎么回答。
>“年轻人啊,就是火气旺。”李大姐长叹口气,“哎,两个人过日子,哪能没个磕磕绊绊呢?像你洪大哥,他年轻的时候红颜知己遍地都是,我们吵过闹过,能怎样呢?等上了年纪,就知道花花世界都是假的,身边有个知根知底的人才是好的。”
>“……恩。”
>“他有错,但看这样子,是在真心悔改,你气够了,怨够了,就原谅他吧。”
>一恒怔忪片刻,失神地想,原谅?可能吗?
>晚上下班,向渊又是走在一恒身边,等她要走上楼梯,冷不丁开口,“一恒,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向渊对长辈们撒谎,骗他们一恒是出来进修,可这么久连个电话都不回,难免是让人担心。再说向征想她的很,每晚又哭又闹,嗓子都要哑了。
>一恒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接过向渊的手机,给家里拨了电话。先是告诉许家二老,又和向母通电后,最后听见向征的声音,她就说不出话来。
>向征在电话那头哇哇大哭,一恒捂着嘴,缓缓蹲到地上。
>滚烫的眼泪跃出眼眶,一滴滴砸到地面,她狼狈哭泣,不停地哄向征,“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也很想你。”
>单是为了向征,她就愿意抛下一切,重新回去。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无法洒脱。
>之后几天一恒都和向征通电话,小孩子脆弱的心灵终于缓过神来,软软地说想她,挂上电话,一恒和向渊对视上,他期待地等着她,可她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向渊苦笑道,“晚安。”
>三月中旬天气还是冷,一恒有心事,每晚就*开窗吹风,终于是得了感冒。感冒病毒来势汹汹,李大姐见一恒可怜,就给她放了一天假,“咳嗽还能炒菜啊?万一客人投诉怎么办?你回去吃药睡一觉,明天感觉好点了再来。”
>一恒无奈,只要恹恹地往家走,摸出钥匙准备开门,门把上却系着一袋子药,她疑惑地拿起来看了看,发热迟钝的大脑终于有丝清明。
>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大爷大妈们虽然热心,但更多的会直接表达担忧,不会拐弯抹角地来这一套。
>是向渊。
>一恒丢了那袋子药,开门回家。她头脑昏昏沉沉,心思也多,不知不觉竟是在床上昏睡过去,直到傍晚才有转醒的迹象。
>身体虚弱到极致,腹中饥.饿.难.耐,却没有吃东西的欲.望,一恒一步三摇地摸到桌边,灌了一大杯凉茶进肚,嗡嗡作响的脑袋才勉强安静了些。这时门铃响起,她下意识走去开门。
>木门缓缓拉开,室外寒冷的空气瞬间灌入,看清来人之后,一恒视线猛然虚晃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关门。
>而然不等她关上门,向渊就冲上来紧紧抱住她。
>“对不起。”
>他直到抱住她,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放松下来。他本不想打扰她的,她小心翼翼而开心地生活在这里,他又喜又忧,贪恋她难得的笑脸,忍耐住来拥抱她的期望。可她生病了,她吃药了没有?吃东西了吗?万一在家里昏睡过去了呢?他无法不担心她。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抬眼看他,他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痛楚,“对不起。”
>一恒怔了片刻,痛苦地闭上眼。他在替向涵道歉,在替他自己道歉。他的愧疚是真的,*也是真的,可她的心脏痛到几乎麻木,不想回应他,她心头有百种滋味,又苦又涩,冰冷的指尖感受到他掌心中源源的暖意,时间静静流淌,一恒低声问,“你不累吗?”
>她身心俱疲,眼中的苦涩无法驱除。
>向渊心中百转千回。他怎么不累,这几年每天都在担心不安,他以为自己能不介意她的恨,可每次与她冰凉的目光触碰,他都会心酸。付出得不到回报,期待一次次落空,那份无力感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但他还是想拥有她。
>并不是不甘,也不单单是占有欲,而是*情。
>将一恒拥在怀中,他低沉而有力地回答,“累,但是值得。”
>她眼睫轻颤,覆着水汽的眸子若隐若现,终于是撤掉力气,依靠住他。
>他居然是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
>“我好累。从一开始就好累。”
>和左易的日子固然快乐,但神经也是紧绷的,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担心隔天左母会突然出现,对他们实施强硬手段,之后是被他强迫,那段日子她如断了线的木偶,他扯一下,她才愿意动一下,渐渐的她看出他的纵容,开始和他顶嘴还击,可那只是一种宣泄愤怒的方式,夜深人静时发觉自己被他占有着,她筋疲力尽,还是累。
>到了后来,她得知真相,恨他为所欲为,更恨自己无能,目睹左易和向涵在婚宴并肩而站时,她心痛如刀割,还未伤怀,就被他夺去了全部心神。他要娶她,她的人生狠狠栽进了绝望中。她将永远被他掌控。
>她静静地流眼泪,“向渊,你放过我。”
>向渊浑身一震,他收紧手臂,漆黑深邃的眼中有暗涌翻滚,痛苦而决绝地说,“不可能。”
>只有这件事,他不会纵容她,顺着她的心意。
>“我们不能分开。”他轻抚她的后背,嗓音轻柔,哄孩子一般,“你病了,来,再去睡一会。”
>任向渊牵进房里,一恒躺进床上,向渊亲亲她干燥苍白的嘴唇,柔声问她,“肚子饿不饿?你没吃东西吧,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再吃药,恩?”
>一恒沉默地闭着眼,很快听到他足音远去,而后是她那可怜的旧电磁炉响起刺啦的声响,过了几秒,向渊折了回来,无奈道,“对不起,那东西……被我弄坏了。”
>“……”
>“我下楼给你买吃的。”他吻她的额头。
>一恒躺在床上,连动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向渊的动作很是迅速,没几分钟就买来了一碗馄饨,一恒无力反抗,顺从地被他喂着吃下,又喝了冲剂、吃了药片,拿出向征的照片看了一会,就借着药力昏睡过去。
>向渊一直坐在床边,他轻抚她紧皱的眉心,怜惜地亲吻上去。
>她的苦闷如鲠在喉,他感同身受,但他自私,始终舍不得放开她。
>夜凉如水,两人相拥而眠才不会冷,可他不敢轻举妄动,就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嗓音嘶哑,“晚安。”
>她睡着了,自然不会回应他。
>“对不起,让你受到那种对待,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明天,涵涵就会来向你道歉。”
>第二天又是大好晴天,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射入屋内,照亮逼仄而老旧的阁楼,一恒缓缓睁开眼,感受到她有所动作,向渊坐起身体,亲了她一口,“醒了?”
>他用手背试试她的额头,“没发烧,快起来吧,时间差不多了,吃上早餐,就该吃药了。”
>一恒挣脱他,“我已经好了,要去上班。”
>向渊拉住她的手,“我帮你又请了一天假,你先吃东西,再过一会,涵涵就来了。”
>一恒眼底有丝厌恶一闪而逝。
>“我知道你不想见她,这次她做的过分,是她不好。一恒,最起码让她向你道歉。”
>向渊没有包庇向涵,还强行让她来到这偏僻的地方向她道歉,着实是给了一恒一些安慰,她头有些疼,实在是没力气反抗他,就坐在桌边吃东西,果然,不到十分钟就响起了敲门声。
>向渊前去开门,一恒不愿抬头,却不期然听到个奶声奶气地呼唤,“妈、妈妈!”
>脆生生的语气中先是欣喜,而后不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就嚎啕大哭起来,“妈妈……妈妈……”
>向征扭动着逃出向涵的怀抱,摇摇晃晃地跑到一恒腿边,靠着她的腿,眼泪滚滚从眼角倾泻出来。小孩子的手揪着她的衣摆,她的心仿佛也被紧紧揪住,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征征……”眼泪忍也忍不住,一恒忙抱起向征,那柔软的身体一下子击破了她的冷硬,“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两人都哭出声来,一恒无措地哄着向征,他一哭,她就心疼个半死。
>向渊站在一旁,想抱抱他们,又不敢抱,只能黯下眼眸。
>小孩子哭得久了,眼睛就耷拉下来,一恒亲亲他,在他耳边柔声说,“睡觉吧,征征。”
>向征懵懂地点点头,短胖的小手仍然勾着一恒的脖子,就着这姿势靠在她箭头眯上眼睛。
>一恒心中苦涩不堪,舍不得松开手,生怕一放开,她又要见不到他。
>她突然间懂得了向渊的想法,每次她难过她哭泣,他也是这样让她睡一觉。
>在睡眠时,什么都不想,以为*她的和她*的还都在身边,多幸福。
>翻滚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一恒抬眼看向向渊,两人四目相对,向渊就大步上来,坐到她身边,帮她擦掉眼泪,“不哭了。”
>“……”
>“征征也很想你。他闹得很,我和妈商量过,还是带他来看看你。”
>一恒愣了两秒,吻上向征的额角。
>不管向渊这样做的初衷是什么,她还是感激他帮她纾解了多日来的想念。
>向征在妈妈的怀抱里很快就睡熟,孩子年纪小,在来的路上少不了一顿折腾,就显得更加困乏,还好陪向涵一起来的还有萍姐。孩子的睡颜恬静纯真,一恒出神地凝睇,缓缓露出笑容。
>春天的风清爽干净,有淡淡的香气,是小区里的梅花开了。
>向渊坐到一恒身旁,“我先抱征征出去,你和向涵,谈一谈,好吗?”
>一恒眼睫轻颤,看了向渊一会,妥协道,“恩。”
>向渊从她怀里小心地接过向征,小孩子敏感地很,闻出味道不对,就有苏醒的迹象,一恒忙上前轻哄,跟着向渊走出门外,见向征又睡过去,才放下心。
>而转过身,她看见了一直被她凉在门边的向涵。
>向涵无措地扒着指头,见一恒似乎没有表情,就愈发的自责,她的脸因羞耻而涨红,心中百感交集,不知从哪里说才好,只能结巴着,“我……一恒,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每晚都睡不着,心口涌动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苦涩,她不明白感情的事可以纠缠出如此多的无奈和酸楚,她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原来她所欣喜的幸福,是建立在痛苦和毁灭上的。
>一恒沉默地将目光落到向涵身上,这位小公主并不骄纵,她知错能改,果然是纯粹善良的水晶球。可是面对她,她总是感到浓浓的无力,有股无形的结界竖在他们之间,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妒忌和羡慕让她没办法放下心结。
>她是隐形的罪魁祸首,却又是无辜而单纯的。
>她是被父兄悉心浇灌,养在温室中的花,固然是天真美好,可有时候这份纯洁反而成了伤人的利器,她不知道苦衷是什么,无可奈何又是什么,想当然地分清黑白对错,她眼里没有模糊地带,正如当初她一头栽进对左易的*情中,那么盲目地执着,不知道旁人在为她难过为她阴狠。
>一恒见向涵湿了眼眶,低声道,“我原谅你,但我不欠你一句没关系。”
>向涵忙说,“我知道!”她走到一恒对面,急切地说,“大哥什么都告诉我了,没想到当年他那么对你,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地对你说了那些话,一恒,抱歉,我郑重向你道歉。”
>一恒难掩诧异,向渊居然告诉她?就向涵的反应来看,她应该只知道一部分,并不了解向渊的初衷,但即使这样,也足够叫她惊讶。
>她以为向渊会一直隐瞒下去,维持着好兄长的角色,让宠*的妹妹继续尊重敬仰他,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来……
>唇角轻扯,一恒淡淡道,“别告诉左易。”
>“嗯?”
>她抬起眼,与向涵的目光相遇,神色平静淡漠,“你能做的,就是别告诉左易,装成过去那样,继续深*他,一家人开开心心就好。”
>向涵怔怔凝视一恒,眼眶不期然就红了。果然和兄长说的一样,直到现在,她最关心的还是左易。那份在最美好的年华产生的感情,注定要留在心底挥之不去。
>她和大哥到底让她承担了多少凄楚和不甘?
>见向涵目露同情,一恒神色冷淡,“已经过了这么久,我不需要你再放弃左易来成全我们,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她清楚地知道向涵心里闪过哪些想法,小公主很容易看穿,一目了然。
>向涵咬着嘴唇,“可是……”
>“没有可是,你如果真的想为我们好,就照我说的去做。不要告诉他。”一恒的话里面没有半点不甘的情绪,“他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
>“我希望他能开心下去。”
>这件事纠纠缠缠早成了一团乱麻,时隔多年,她好不容易才能理清思绪,不想再牵扯进其他人。左易当初受到的怨气并不比她少,他多是来自家庭的不谅解,那些过往已经逼得他迅速成长,再让他痛苦一回有什么意义?
>向涵又笑了一下,凄楚而尴尬,透过薄薄的门板,他们还能听见外面向征似乎醒了过来,向渊忙哄他入睡,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又可笑又可悲。
>一恒急切地看向门边,单方面准备结束这次谈话,正要站起身,却听向涵突然说,“我和左易离婚了。”
>有那么几秒钟,一恒还以为自己幻听,她僵硬地转身看向向涵,她眼中难掩落寞,“真的,我和左易离婚了。”
>“为……为什么……”一恒哑声问,突然想起来,紧张地说,“他知道了?你告诉他了?不是让你不要说得吗?为什么告诉他?!”一恒彷徨不已,一想到左易会为此痛苦自责,她就呼吸不过来,“他不该知道的,不应该,你……”
>向涵忙安抚她,“没有,左易不知道。”
>一恒眼中狂乱的情绪这才缓缓沉淀下来,“真的?”
>“真的。”
>见一恒松了口气,跌坐进座椅里,向涵差点哭出来,她感受的到她的担忧和心疼,那灭顶的痛苦几乎要溺毙她。
>“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对左易说,我们离婚……是因为他知道我让你和大哥离婚,说你的坏话……”她故意让左易知道,两人借此大吵一架,从左易口中逼出他用尽全力仍然还没有*上她时,她眼前发黑,心脏一阵阵抽痛,“这样最好了,他不*我,我这样……也没办法和他生活下去。”
>她一直以为左易是温和爽朗的,没想到吵起架来,也是一样会拔高音量,因震怒而失了分寸。他骂她任意妄为,擅自把过错强加在一恒身上,他为一恒心疼,却没想到她当初为什么会看不起一恒。
>她在嫉妒一恒在他心中占据的分量。
>还好她现在能够看开。
>不是她的,终究就不是她的,她再哭泣,再等待,也不会有结果。
>“离婚是我提出来的,我受够了。”*情得不到回应,始终是苦闷的,她没兄长那么强大,也无法忍耐不告诉左易实情,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婚,再也不见他。
>他们办离婚协议时非常平静,左易深觉辜负了她的感情,她却不敢接受,模棱两可地说,“至少选择*你,我不是被逼的,不像其他人……”
>左易自然是听不懂,他释然道,“我们还是做朋友更合适。”
>“朋友也别做了吧,左易,你能和一恒做朋友吗?”
>左易愣了愣,苦笑道,“再过一段时间……可以的。”
>又坐了一会,向涵便起身离去,临走时她对一恒说,“左易准备出国去,很想见你一面,大哥骗他们你在外面进修,有空的话……至少给他去一个电话吧。”
>一恒枯坐在座椅中,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般,不知该说什么。
>左易和向涵终究是走到了尽头,他们都不是能够忍耐苦闷的人,向涵从小就被捧在掌心,纯粹地期待*情,而左易无法回应她,她放开手,也绝望了,再等下去,也不会有她想要的结果。
>那么她和向渊呢?是否也能结束?
>一恒仿佛看到一丝曙光,然而等房门打开,向渊高大的身躯闪入进来,她的光就被遮掩了。
>向渊不是向涵,更不是左易,他不可能放开手。
>沉默地从向渊怀里接过向征,她冰凉的心才有了安慰,“征征……”
>她多想当个小孩子。
>“向渊,我们回去吧。”一恒平静地和向渊对视,“我要去见见左易。”
>向渊被人迎面揍了一拳般,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妄想什么呢,她怎么可能会愿意和他回去?她只是为了左易。
>但不管为了谁,她能回去,就是好的。
>“我去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