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迂回前行

“怎么了,倔强老赵?不是说一周内开挖双湖的么,怎么拖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你是执法总会出身的,不知道这么下去会夜长梦多么?”薛申看赵英然一脸颓色,加上这些日子龙虎协会在湖大的看守力量在逐渐撤离,他忍不住找到了协会的别院,拦住了正要出门的赵英然并出言揶揄道。

“滚犊子,好狗不挡道,你小子堵老子门作甚?烦死个人。”被他弄得有些不爽的赵英然在房间里反复踱步,一句责骂之后再没有理睬他。他的眉头已经紧蹙成一个“一”字,这些日子许多事情推进的力度超出了他的预估。为了顺利地查清真相,他甚至越级去了趟省会,可与省执法总会会长孙培德的会面很不顺利。没有拿到尚方宝剑,这新来的厅长为了求稳,有暂避张马祥锋芒之意。

“你他娘的急个啥,我不比你着急么?这开挖双湖的手续有些棘手,比你想象的要麻烦得多。短时间之内我们怕是要把拳头缩回来,待到这些敌对分子放松警惕,我们再雷霆出击,如此一来,也许会有更好的效果。”赵英然摇头晃脑了好一阵子才站定,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解释道。

有些自欺欺人,却也无可奈何。quya.org 熊猫小说网

薛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搞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起身嘲讽道:“老赵,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么?这些年很多案件都他么的倒置了。案件放在派出所办,把我们都办成了专家,可是结果却他么的时常变化,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上层,你们都是利益关联层。”

赵英然虽然知道薛申说的是实话,却不得不骂了回去:“你放屁,别他么的整天一副怀疑主义的表情,学会等着瞧结果!”

“工作十年了,都看透了!”薛申摇摇头,转身走了。对于一个基层工作者来说,他无力改变任何结果,只能让自己问心无愧...对于他来说,这案件已经破了...

赵英然看着薛申失望离去,表情也是极为复杂,他哪里会不知道是伤了兄弟的心,可是同样他也知道这张马祥非常强势,他一天在位,开挖双湖的计划怕就要延后一天。

郭一纲现在不是打电话和召集委员会这么简单了,他老人家现在更狠,直接在双湖公园督办,亲自前来,每日两次。如此一来,赵英然也知道推进的希望有些渺茫。

三日之后,薛申走了,孟波来了!

“老赵,你直说,这事是不是黄了?”孟波的肥脸一阵抽搐,诧异瞬间变成了愤怒,一巴掌拍在赵英然办公桌旁的凤尾竹上,大声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案件,面对近在眼前的真相,全省的六扇门都他么吊着,都不想破案?这是我听过的最邪门的事情,没有之一。”

“老子的凤尾竹是我这办公室最值钱的宝贝,还有它关乎风水,你这个扫把星离它远点。还有记得稍安勿躁,这些事情进展下去的难度这么大,那不意味着我们已经接近真相了么?只要有线索,精神不僵,那就一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你也要有信心。”赵英然其实两头为难多头受气,省厅那边没有给尚方宝剑,龙虎协会孤军作战,没有查下去的权力,毕竟人家市有专职的刑侦协会,再纠缠下去,就是不讲政治,就是越俎代庖。

况且除了张马祥之外,双湖公园所涉背景极为强大,人家已经有了准备,要是什么都没有查到,那么反咬一口的话会得不偿失。怎么说都不是一笔合算的交易。

不能动,要动就要在最合适的时候!要发动雷霆一击!

赵英然打定主意,于是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孟波沉声道:“小胖子,别费吐沫星子了,你学学周蓬蒿,他就比你能沉住气,查这双湖的计划暂时搁置,人要懂得迂回...迂回不是退却,是寻找机会,更大力度地挺近。张马祥还有半年就到站了,那时候查双湖阻力会小很多。眼下,我要和这该死的天启湖执法协会做笔交易:力争让你先重回刑侦协会,结束这半生不死的卧底生涯。不要急,你和薛申里应外合,把线索都串联起来,形成严密的证据锁链,不查则已,查就查他个水落石出。我能承诺你的就是:人走茶不凉,你还是一大队的一把大哥,这里的队员随时听你们差遣。我们搞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对付他张...咳咳,争取早日破获这个莲花血案。”

“就你?”

“就我咋地,瞪老子,特J查杀人案,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这你不是不懂吧,你是那唐天实的人,就是老子的人。”他的大手按在孟波宽阔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成年人的世界需要遵循游戏规则,怕就怕制定游戏规则的人自己不遵守规则,这恰恰是是我们现在遇到的压力,这种压力只能慢慢地纾解,不能一下子挣脱,在这样的人情社会,这是我们的无奈,我希望你能懂我。”

“老赵,你别煽情,你这明明是逃...兵...哎,我就不应该来趟这一淌浑水。算了,在我心目中你目前的评价就是个差评,我希望这个不是终极评价。”孟波心直口快,他感受到了赵英然传递的压力,知晓这件事再纠缠下去也意义不大。

破案塔里有关市执法协会委员会的内容已经被透露出来:大体上对于将双湖兜底翻的方案是无人响应,哪怕是被誉为本土刑侦之星的唐天实也是继续选择了沉默。成立了24年一直没有解散的专案组也一直保持静默的状态,如同那静静的双湖水,看上去晶莹雪亮,却没有一丝的流动。

“莲花案件确实属于刑侦协会侦查的范畴,但是爆炸案却是我们特J的,这是一条可以跟进的线,我找个合适的点,把你们先调回刑侦协会,忍一忍吧,我们都要学会忍受一切。”赵英然皱了皱眉头,然后摸了摸下巴道。

“对了,你方才说周蓬蒿和董佳走得比较近?这董佳什么风评他不知道么,湖大爆炸案她可是第一嫌疑人,周蓬蒿这小子越来越拎不清了,在我心目中,他也是个差评。”

孟波斜了他一眼,心道:“你的差评对人家有个毛的影响。”

二人的闲聊中赵英然突然暴起长声道:“这小子一直不是让人省心的主,你说这董佳旁人是避之唯恐不及。他倒好,遇见大坑主动往里面跳!怎么,几个辩日的小儿开创了个小儿科的推理社,他就自以为能玩过那个妖女?当心被她给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

“老赵,我这TJ生涯有些操蛋,其实吧,接触下来,我发现这周蓬蒿他们宿舍人品都还是不错的,但是可能年轻吧,他们显然都荷尔蒙爆炸,对于美女没有什么抵抗力。这董佳被称为湖大的绾绾,是湖大甚至全天启湖美女榜前三的所在,自然…自然是有些异性相吸的功效的。”孟波嘿嘿一笑,摊了摊手,做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美女榜,我看是妖女榜!呸!无知当情趣,无聊至极。”赵英然给了他后脖子一巴掌,朗声道:“你给我看着点周蓬蒿,他可是我们特J协会收揽名单中的人,政审出一点岔子我劈了你。”

“您这是在逼良为娼?太勉为其难了吧?”孟波白了他一眼,不是很合作地道:“老赵,你给我的任务好像是周蓬蒿一接近赵小曼就向您汇报。董佳与他的接触,并不在我的任务设定里面,我这一块信息滞后,也没违反约定吧?”

“别一本正经的,老子这是私人请托。在我女儿没有淘汰他之前,他必须守身如玉。”赵英然十分霸气地仰头,让人极度无语地道。

“买糕的,我终于信了那句人无完人。你是一个出色的特J队长没错,但是作为男人,我鄙视你。你简直就是一个独裁的暴君,宠女狂魔。”孟波长吁了一口气道:“不过你这么一胡来也挺不错的,我还以为你是个道人,不接人间烟火的呢。原来你也混蛋,也有七情六欲,也会使用作弊器,也以权谋私,哈哈…”

“少用排比,不然我扇你!老子我这是拯救失足青年,你懂个屁。双湖案现在闲置了下来,你别给我说什么分身乏术,给我盯紧点周蓬蒿...那董佳过于妖孽,她的身份复杂,据说身后之人背景大玩的也比较大。他们在我们这边也有挂号,有空你劝劝周蓬蒿,可别让那小子陷得太深。”赵英然安西教练一般地摸了摸下巴,迟疑了半晌正色道:“小曼啊,这也是我作为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唯一所能谋点私的地方了。”

“放心吧!作为您的私家侦探,孟波保证完成任务!”看出了他对女儿的一片苦心,他和赵英然私交也是甚笃,自然是当仁不让。

赵英然又思索片刻道:“知道红盟那位的事迹了吧,整个刑侦协会的脸被打得啪啪响,虽然一举抓住了“屯门色魔”,但是也被其他协会嘲笑了许久。夏天海人虽然诡异点,却是没啥槽点,你没有继续跟踪的必要了,这个事情过一阵子我跟老唐去说。”

“不,你这个决定太武断了。我已经找到了他和谢...额,反正,他是串联起这几起案件的关键人物,所有的现场都有他出现的痕迹,这个人暂时不能松。”孟波摇摇头,有些不大自然。

“有他,但是不代表他就是个罪犯,这个世界除了我们捕快对案件感兴趣,还有一种人,他们也有…”赵英然一副老子也是刚刚才知道真相的尴尬。

“什么人?”

“现在证据显示夏天海就是那种虽不涉案的喜欢多管闲事的混蛋,他经常出现,因为他把无知当趣味,把那个操蛋的推理社当成了他自己的使命,所以出现在各种案件面前的不是嫌疑人夏天海,而是福尔摩斯夏天海,我这么说,你懂了么?”赵英然很是无奈地拿出了白杨给自己的证据,这证据已经形成了证据链,足以佐证夏天海与案件无关,他只是一个纯粹的侦探爱好者。

手中的资料显示,四年前,夏天海的家庭遭遇了严重的变故,他的性格坚定,为人坚韧,大一的时候就考取了省执法总会授权的侧写师证书,这个证书的含金量颇大,是唯一需要通过测谎仪的考核。这么说:夏天海的确是一个天才的侧写师,还是经过专业认证的,这是他们与周蓬蒿他们的质的区别。而经过这些日子的考验,确定了他与案件嫌疑人无关之后,赵英然生了爱才之心,甚至有意发展他作为龙虎协会的侧写师。

唐天实的眼光虽然比他毒多了,夏天海是人才无疑,但是此人行事太过多疑,他于是借庆丰案件安排了孟波这个卧底,这事情做的可谓是一点也不痛快,在他那里估计没领到多少高分。退一步讲:508推理社有两大侧写师,抢不到夏天海也不必完全绝望,还有周蓬蒿这个天生替补嘛。

赵英然的面色变得有些傲娇,他像是一头老狼,眼中冒出诡异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周蓬蒿的名字,仿佛是在看自己女婿似的。

孟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又不是M国,侧写师这个行业和喝西北风的职业有什么区别?”

闻言,赵英然咋了咋嘴。侧写师最要紧的工作是对作案手法、现场布置等来判断犯罪嫌疑人的人种、性别、年龄、职业背景、外貌特征等。而这些具体又重要的信息都是从一些细节部分下手,通过对细节的观察了解一个人,从而了解目标对象的信息,锁定目标人,然后通过自己的分析,帮助捕快部门缩小破案范围,及时制止犯罪行为的延续。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能够迅速读懂案件,找出有用的破案线索。薛申觉得这些分析师约等于某音里那些占卜师,很不靠谱。

“你懂个屁,所谓当局者迷,我们捕快方其实不排斥这种民间侦探的存在,他们的存在还有鲶鱼效应,是有着激活我们捕快的积极意义的。”赵英然旗帜鲜明地表明了自己欲招揽的态度。

“夏天海的隐藏属性还是蛮深的,别被他偶尔露出的表象所诱惑,他就是个有毒的苹果。”欲言又止的孟波朝他敬了一个礼,趁他愣神之间,顺了包祁门红茶,然后溜出了龙虎协会的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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