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渺渺也跑了出来,蹲在她的身边就蛮横地抢她手里的棍子:“让我玩,让我玩。”
董渺渺的声音又尖又细,她的脑子一阵嗡嗡,不耐地说:“别吵了。”
“不要。”
董渺渺不罢休,欺过身子就来抢她的棍子。
她刚想要撒手让她,就瞥见了身后一抹粉色的裙裾,谢意歌就站在她们的身后,董渺渺忙着抢棍子没发现她。
伏昭眼睁睁地看着谢意歌抬起脚来踹在董渺渺的背后,目光却是阴森带笑看着她的,挑衅狠辣。
“啊。”手忙脚乱抢棍子的董渺渺尖叫着滚落到莲花池中,溅起冰冷的雪水,砸在呆愣的伏昭脸上。
到底只是十四岁的孩子,她被谢意歌这么一出给震惊到了。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看着董渺渺在结着薄冰的莲花池里扑腾了好几下,水花飞溅,然后沉了下去。
“来人啊,快来人,渺渺落水了。”谢意歌冷笑着看着她,扬声高呼,声音中满是惊慌失措和惊恐。
正在正厅中话家常的大人听到声音,涌了出来。
谢意歌秒哭,惊恐地指着莲花池哭着说:“渺渺,渺渺被冷白推下水了。”
伏昭震惊地僵在池边,满身冰水,还没等她开口解释,董渺渺的母亲华盈郡主已经扑了过来,左右开弓,在她的脸上,啪啪地打了四五巴掌。
她被打得五荤六素的,跌倒在地上,脸当即肿起来,像一个猪头。
董渺渺很快就被人给救了起来,人已经昏迷不醒,华盈郡主哭得半生半死,提着刀就要把她给杀了。
正厅里,她被人拎着跪在中间。
谢家一大家子都在,一个个看她的眼神,嫌恶愤怒,谢意歌还没从目睹她推董渺渺下水的恐惧中缓过来,谢夫人正抱着她安慰。
谢意歌哭得伤心,谢夫人时不时还冷冷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她。
谢平生也很失望:“白儿,你为什么要推渺渺下水?”
身上衣衫大半已经湿了,寒冬腊月,冷得她嘴唇发紫,脸上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第一次,她感觉到寄人篱下的凄凉。
以前没心没肺地过,逍遥自在的,不成想,会有今天。
她性子又倔,不是自己的锅从来不肯背。
嘴唇发颤,她咬着牙辩解:“谢叔叔,我没有推渺渺,是谢意歌,她踹了渺渺,她陷害我的。”
厅中众人顿时便炸开了锅,投来的目光更加嫌恶。
谢夫人一向不喜欢她,说她性子野,和他们谢家这样的世家,格格不入。
见她指证自己的侄女,当即便冷冷地说:“真是死性不改,顽劣不堪,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竟然还敢推到无辜的雪儿身上。”
越说越气,加上谢意歌在她的怀里哭得凄惨,她手指颤抖地指着她骂:“歌儿乖巧听话,知书达理,怎么会做这等事情?不要用你的肮脏玷污我们家歌儿。”
谢意歌是她娘家兄弟仅留下来的女儿,父母被杀害,在本家又遭受轻视,投奔了谢家,谢夫人对谢意歌,颇是宠爱。
据说为了给她谋个郡主之位,还特地给她改了姓,收在自己的膝下。
“我没有。”她极力争辩。
她这时年纪还小,不明白一个道理,外人始终是外人,她性格又顽劣,谢家人理所当然相信谢意歌的。
她越是反抗辩解,就越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她骨子里就有一股劲,死不低头,咬着牙辩解:“我没有诬陷她,我亲眼看见她踹了渺渺。”
“你……”谢夫人气得说不出话,谢意歌哭得更加厉害,可是,她就是看见,谢意歌靠在燕夫人的怀里,脸上带着泪痕看向她的时候,眼底满是得意。
谢平生冷了脸喝她:“白儿,好好认错,叔叔替你和华盈郡主求情。”
她伤心极了,谢平生从来不曾这般冷喝过她。
纵然她多番顽劣,谢平生都是包容她的。
“谢叔叔,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她咬着唇红了眼睛,却就是不肯哭。
这么多年,她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就是断了手,叫唤归叫唤,也不曾掉眼泪。
谢平生被她灼灼的目光盯着,有些愣,许久才叹气:“白儿,事实俱在,叔叔也无能为……”
“什么事实俱在?就是谢意歌的一番说辞?”她怒极反笑:“好,我明白了,因为我只是一个外人。”
“白儿。”谢平生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既然你们认定是我做的,那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跪着挺直背脊,就算是被人冤枉,也不能垂头丧气,丢了爹娘的骨气。
她晃晃地看着前方,就看到了站在谢夫人身边的燕隐行。
月白色袍子下的少年,眉目疏冷,应该是嫌弃得不愿看她一眼,微微垂着眼睫,浑身淡漠成霜。
燕隐行也不信她。
最后,除夕夜,她被关在了禁室。
谢平生说:“渺渺的情况不大好,叔叔也不能放了你,不过叔叔会为你和华盈郡主求情,你先在禁室思过。”
当天晚上,她一个人坐在黑暗冰冷的禁里,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的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了大半宿。
她第一次无比想念她的爹娘,虽然他们看起来不太喜欢她,可到底有血脉在,那是一种归属感。
药香味真真送入鼻端,伏昭从冗长的回忆里回过神来,明晃晃的天光里,燕隐行风姿入骨地站在她的跟前。
她忍不住勾唇嘲讽:“燕世子真会给我惊喜,你就不知道,她是你的白月光,却是我的心头刺吗?”
她丝毫不隐瞒自己对谢意歌的厌恶。
以前吧,燕隐行不来打乱她的人生,她可以把谢意歌这个人当成生命的过客,不纠结那些过去。
可燕隐行偏来了,不仅自己来了,还把谢意歌带来。
这不是存心恶心她的吗?
“她是来给证人治伤的。”燕隐行淡淡解释。
“人都到门口了,你该走了。”伏昭着实不想见到谢意歌那张脸,下逐客令:“赶紧带她离开,不要再出现在我跟前。”
她刚准备起身,肩膀上一沉,燕隐行直接把她给按住了,伤口上传来一阵刺痛,他用签子戳了她的伤口。
“燕隐行,你真以为我不敢那你怎么样?”伏昭也动了气。
她指着自己左边肩膀,阴声道:“你别忘了,这一刀,是你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