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生命诚可贵有且仅有一次,但到我这好像出了点bug。
身穿不知名白色连衣裙,我光着脚站在街道中间,看着周围曾经只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奇怪风格的破旧楼房及铁皮避难所,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这件事。
毕竟如果没变神经病的话,那么脑海中响起的这几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异能力【秘密花园】——
作用:将掉落物变成一朵美丽的玫瑰花,不同种类的玫瑰效用不同。
红色——迷雾剂,可短暂使人陷入昏迷,依据个人体质,时间长短不一,一般为三至五分钟。
莫名的声音告诉我,掉落物源自我身体的任何一部分,皮肤、血肉、头发、指甲等等都可以成为一朵美丽又独特的鲜花。
这可真是,真是惊碎了我的世界观。
看着手中刚被我用指甲划出的一个小口子,我想,或许我离疯不远了,毕竟那么鲜红的一滴血,最终竟然真的变成了一朵玫瑰。
小小的手掌映出不属于我真正年龄的真实。
我伸出双手,打量着自己毫无生活痕迹的手掌,明明我记得,我记得我死去的时候——
我记得我倒在血泊里时,看到了自己刚做的,又断掉的指甲来着。
那一刻我明明在叹息啊,这可是我第一次做指甲呢,真好看,以及——
好可惜啊。
我叫绘音,死去之前,来自传承悠久的东方国家,不幸的是我是个孤儿,据说是一出生就没人要的那种,包个襁褓被孤零零地丢在街角,要不是被好心的扫地阿婆捡到,我可能会因冻死街头而早夭。
此外我也很幸运,我遇见了两个好人,第一个是捡到我的阿婆,她是个善良清贫的老者,但很可惜阿婆的身体不好,七十多岁的老人终究没熬过寒冷的早春,阿婆死后我被福利机构收养,于是我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二个贵人,我的院长妈妈。
孤儿院里的经历让我过早的了解到了人情冷暖,明面上永远都要装作乖巧可爱的模样,这样才能获得院里老师们的疼爱,所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点到哪都一样。
这个世界很残酷,没人想要去探寻真相,他们眼里只会看到哭泣的人,然后被煽情所鼓动。
当然,与其成为持强凌弱的主人公们,或许冷漠的旁观者位置才更为适合。
可不能引火上身啊,那样事情会变得麻烦,我讨厌麻烦。
或许正是因为我过早的明白这点,孤儿院十多年的生活里我几乎从未引火烧身,厚厚的齐刘海遮盖住眉眼,我要默默待在在角落担任好自己的角色,这样的我永远也不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要知道孤儿院的孩子们其实有着不小的攀比心与嫉妒心,学习好、优秀的孩子才会获得继续资助的机会或者被人收养。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收养,感情的维系是要花大功夫的,比起重新适应一个陌生的环境,经营一段崭新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缘,我可能更喜欢待在属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吧,那样更自在些,再说了,院长妈妈就很好,我只要有她就够了。
虽然我外在表现的过于平淡一度让院长妈妈认为我是个严重的自闭症儿童(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只是面瘫),但这好像也没什么坏处。
不争不抢看起来格外淡漠的我,自然而然就会获得较多的怜爱,当然这也少不了我的先天优势,不夸张的说刘海之下人家真的很可爱嘛,当然这点只要院长妈妈知道就够了。
总之我很享受她将目光独独放在我身上的感觉,但我知道,院长妈妈是个温柔的人,这一点很残酷,其实她对谁都一样温柔,所以我并不算特殊。
我只是比较会耍小聪明罢了,好在至今为止我的小聪明一次也没有失败过。
十八岁的我正式脱离了孤儿院的生活,斟酌许久后我选择了本地的一所重点大学,专业是文学,在这个无聊的世界,书中的文字是我为数不多的慰藉。
有时我也尝试写一些文章寄给出版社或者杂志,但大多石沉大海,于是我明白了,也许有些人只适合看书,而不适合亲手动笔去写下一段故事。
二十年来,我的人生毫无起伏,也无人停留。
或许是幼时的经历让我内心产生了某种抗拒,其实我也很想好好地经营一段亲密关系,我也想被人很好的呵护着、爱着,去拥有人生中的挚友,去感受彼此诚挚的感情。
但许多时候连一步都不敢主动迈出去的人,是很难获得去触碰这些东西的资格的,后来我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已经晚了。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跟我一样,会把写遗书当做一个消遣,毕竟遗书也是文字的一种。
其实我很珍惜这仅有一次的生,在我对未来的展望里,我大概会过着如大多数人一样仓促又匆忙的生活,平平淡淡地走完我普通且毫无意义的一生。
但没想到的是,原来我那些胡言乱语的遗书真的会有一天派上用场,成为我在留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东西,所以你看,果然提前做点准备也不是没有必要的。
虽然我没有什么财产,但这些年的打工生涯和奖学金也让我有了一笔小小的积蓄。
作为我唯一愿意在过往记忆里怀念的人,我愿意把这笔积蓄全部赠与给我的院长妈妈,注意,赠与的单单只是她这一个人,而不是孤儿院,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那个孤儿院,哪怕那是我生长的地方。
可惜她最终先我一步离开这个人世,在我大二那年。
我在这世间唯一的羁绊就这么断掉了。
新闻上的报道被压的很好,但没人堵得住悠悠众口,我终于从无数的线索中筛选出来了那可悲的真相,这是一场有关飞车党的横祸,当地某个官员家的公子肇事逃逸。
如果说法律都不能制裁这样的人,那么渺小的我呢,真的什么都做不到吗?
我这个人呀,从来没有外表展现的那么平淡哦,只不过我那喷涌的情感,只会在内心深处迸发罢了。
我庆幸这张皮相还算不错,以及我的头脑并不算愚笨。
于是这场没有硝烟又混乱的争斗,我赢了,通过出卖情报。
某官员落马,他的长子入狱,我转动着手中的硬盘扬起嘴角,或许是酒精有些上头,以至于我没看见迎面而来的黑色轿车,轿车里坐的是那家的次子,原来不知不觉中,我也成为了被人寻仇的一员呢,有些可悲。
死亡即将到来的那一瞬间,我倒是没觉得后悔,却感到了一丝淡淡的遗憾,多好看的指甲呀,还有新裙子,即使被染上血了,也如此好看呢.....
意识陷入永眠,我的生命在这一刻终结。
只是再次醒来,我发现上天似乎对我开了个玩笑。
异世界重生?重生到幼年体?多了异能力?
这也太离谱了吧,这种少年漫主角才会拥有的待遇,为什么要放在我身上。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当我真正地确定自己是活着的时,我却又忍不住蹲下来,将脑袋埋在两臂之间。
那这一次,我会变得不一样吗,更加幸运一点,更加肆意一些,我会不一样吗?
原地蹲到双腿都逐渐麻痹之后,我才渐渐站起身。
或许现在需要一面镜子,我看着自己的手掌,首先要确定这个人究竟是幼时的我,还是其他不认识的面孔。
话说要是借尸还魂的话,更离谱了诶。
但我没想到的是,就连一块小小的镜子都如此难找,不仅如此,在寻找的过程中我还遇到了几个心怀不轨的小屁孩,说是小屁孩,其实也比我现在大上不少,看起来都是十几岁的样子。
他们不同于我曾经所在的孤儿院中的孩子,我看到了男孩们袖中藏起的小刀,如果搞不好真的会见血,话说总感觉视力变好了。
虽然我身上一无所有,毕竟我刚刚已经检查了一遍,除了身上穿的这个白色连衣裙,以及刚刚捡起的玫瑰,我就连想扎头发的小皮筋都莫得。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选择对我下手,一个看起来穿的还算干净,却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应该很好得手吧,绑架了可以勒索,勒索不成还能卖给人贩子。
但是他们错了,我并不是一无所有。
几分钟后,我拿着搜刮出来的钱财走出了巷子口。
虽然这并不是我熟悉的货币,就连他们说的话我也觉得奇怪,是日语?但是我为什么能听懂却不会说呢。
那些叽里呱啦的音符从他人嘴里说出来后,我的大脑便自动将它们整理成了我能理解的句子。
然而脑子里的另一个区域却无法再将其组成能说出口的话语。
真奇怪,我的金手指开了一半就没油了。
最终拿着钱财的我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便利店的店铺,里面的东西很少,但能在贫民窟开起来一个这样的小店,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或许是我衣着得体(刚刚顺手抢走一双鞋),与日常平民窟流浪的小孩有很大差别,所以老板并没有拦着我进店铺的想法,他也看到了我手中拿的纸币,只当是我家大人在附近,我是往家长要了钱来逛便利店的小孩子。
来到货架上,我发现上面的文字我也看不懂。
......
再次沉默,按理说就算是没上过学的小孩,不认字好歹会说话啊,眼下这种情况,难不成我要装哑巴么,而且我还是个文盲,文学高材生表示不服。
在便利店货架上,我找到了简陋的像是上个时代的方形镜子。
我拿起它照了照自己,我依旧是我,只是回归了儿时的模样,看起来最多不过九岁。
缓缓放下镜子后,我随手拿了两个三角饭团就到了收银区结账。
老板并没有故意宰我,虽然我看不懂日文,但我认得清数字,到手的钱数是对的上的。
离开便利店后,看着头顶有些灰蒙蒙的天空,我悠悠叹了口气。
初始情况有些棘手,不过不打紧,我的第二次人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