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判?”临江王问归去,“太后娘娘封的?”
归去应是。
“圣上的立场的是站在主子这里的。”
临江王眉头拧着,临江王妃道:“就为了让长宁郡主嫁令瑜,太后办事也太难看了,为难小姑娘干什么?!”
临江王让她不要胡说。
“我就在家里发牢骚而已。”临江王妃嘀咕道,“她老惦记别人婚事,操控来操控去……”
归去吓得退出去。
“当年你为了娶我受了多大的罪,我家更惨,三代之内不得为官。”临江王妃想起她的婚事,她就生气。
当时她如果知道成亲后,太后会来这么一手,她不会嫁给临江王的。
害了她的兄弟侄儿。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她不但要好好过,还要每天都开心。
“太后不会这么对叶家。”临江王道,“比起我,她对令瑜更看重一些。”
他这一生也是笑话,从出生到死,恐怕都不会让他的亲生母亲,多看一眼。
既如此,当初又何必生他呢。
这样的疑问,这半生他在心里问过很多,他日死前他想问太后一句为什么。
临江王妃心中猫抓似的,想偷偷去看看叶文初到底长什么样子,让她的儿子开始明着反抗太后。
“不是要开医馆吗?”临江王提醒她,“到时候有你见的时候。”
临江王妃很高兴:“会不会很丑?”
“丑、美又不重要。”临江王道,“你看重点。”
她关注的重点,就是丑或者美。
……
叶文初和沈翼站在门口说话,她的心情很不错:“袁大人会辞职吗?”
“闻大夫不是说可以治好?既能治好,他就不会辞职。”
叶文初挑了挑眉:“那我再吓唬他吓唬他?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阁老人选顶替他?”
沈翼想了想:“还真有。”又道,“原来还能这么用?”
两人都笑了起来。
叶文初挑眉道:“别这样说,好像我多没医德一样。其实我真心实意建议他不要再操心,赶紧卸任休息。”
“那你努力努力,这个内阁的位置,就靠你了。”
“那事成后,王爷记得答谢我。”
“我记得巷口有卖糯米糍的,我给你买,就当提前答谢?”沈翼指着前面,“大约四五条巷子前,你吃不吃?”
“吃,有便宜当然要占的。”叶文初笑着。
他们沿着门口的小巷走,偶尔有人路过,看见他们会惊艳两人气质和容貌,而多看几眼,然后就速速避开。
“你是小王爷,小时候也会像普通孩子那样,街头巷尾的跑跳,吃这些巷子里的小吃?”
她想象中的王孙贵族,吃东西应该是小心翼翼,生怕不干净,被人下毒之类。
“我父亲不给我吃,我会偷偷来。”沈翼道,“但后来他意外瘫痪后,就没有再来过了,现在想想,也有很多年了。”
他带着她找了一会儿,卖糯米糍的果然在原来的地方,只不过当年的老人换成了一个中年人,问了后才知道,是父子二人,父亲去世了,儿子继承了摊位,继续在这个位置卖。
他买了糯米糍给她:“尝尝,是甜的。”
叶文初吃了,扬眉道:“确实不错。”
“还有很多好吃的。等安顿好,再慢慢陪你去吃。”两人往回走,沈翼看着她的侧颜,微微出神,叶文初笑了起来,“今时今日,你若想吃完全可以买第二个的。”
“要这样一直盯着我的糯米糍,垂涎欲滴吗?”她转过来,笑着瞥他一眼。
沈翼哭笑不得:“垂涎欲滴也是享受。”
叶文初扬了扬眉头,没说话。
他送她回去,他回了王府。在王府他的办公书房对外单开一门,高山等人在这里做事,办公以及接待外务来客。
沈翼自己的工作则有两处,一是文和宫的议政殿,那边很大,阁老以及如韩国公等人都在这里办公。
早朝上奏议的事,提前一天会在这里讨论,早朝上没有议定的事也会在这里,再一次甚至数次议论,直到得出结果。
可以说,大周朝政,国策几乎都在这里成形,再呈交圣上和太后过目,批复后再进二轮商议最后选人实施。
沈翼是议政殿最年轻的。
除此以外,他在都督府还新领了差事,统领左军以及左军都督名下的卫所等等……
“爷,您回来了。”归去给他倒茶,低声道,“殿中的事传出去了,四小姐她……有没有不高兴?”
沈翼喝茶:“没有。她对当这个官职很期待。”
“我就说吧,四小姐不是普通人。”乘风和他们道,“羞辱这种事,放在无能者身上,那才是羞辱,放在强者身上,那是证明能力的最佳时机。”
他说完,包括沈翼在内,都非常惊愕地看着他。
“我、我说错了?”乘风挠着头,“错、错就错了呗,四双眼睛瞪着我,给我瞪出窟窿眼了。”
仰止踮脚摸乘风的头:“我们是欣赏的目光,你刚才这番话太有学识和见解了。”
乘风洋洋得意。
“我一直都有学识,是你们总打压我而已。”
归去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行了。”沈翼吩咐归去,“圣上要给四小姐找铺子,你去将季世子请来。”
季世子全名季颖之。是宣平侯世子,比沈翼小一岁,是儿时就陪着沈翼穿街走巷捣乱生事的人。
后来临江王出事,沈翼“长大”了,但季颖之没有。
“季世子、不、不一定能出来。”归去小声说了,沈翼道,“这个时间,你别去他家,你去五成兵马司。”
“季世子去兵马司当职了?”归去都不知道。
“嗯。陈王妃那哥哥杨大人不是……”仰止道,“空了位置出来,咱们爷把季世子塞进去了。”
世子进兵马司当差有点寒碜,但那是别的世子,季颖之是高攀了。
果然,季颖之来得很快,一阵风似的。
季颖之容貌很清秀,中等个子有些微胖,穿着一件银红的锦缎春季长袍,这一路跑过来,热得一头汗,他一进门就脱了,把衣服丢在椅子上,顿顿喝了半壶水,一抹嘴上去抱住了沈翼:“我的活祖宗,你可总算回来了。”
沈翼将他推开,凝眉道:“我走才一年,你怎么胖了?新婚生活很幸福?”
“别提了。”季颖之和沈翼道,“你以后可别成亲,女人……太烦了。”
乘风递了一把扇子给他扇风:“世子,这都端午了,您咋还穿这么厚实?”
“早上睡得迟了,随手抓了一件套上就走了,没想到是春装,我也懒得回去换,忍一忍就过去了。”季颖之摇着扇子。
沈翼靠在椅子,打量着他。
就那件春装也是黏着油渍,没熨烫褶皱不堪,显然是穿了很久没洗过。
“世子,您这也太惨了吧。”乘风提溜着衣服,“衣服都馊了。”
季颖之叹了口气,长出来的肚子也瘪了,人没了精气神。
乘风和归去面面相觑,仰止让他们不要讨论,给季颖之留点面子。
“令瑜,你找我什么事?”季颖之道,“你找的差事,虽说忙但真的好,我至少有事做,不用成天在家待着了。”
沈翼说了铺子的事:“我记得,你名下有个铺子,在玄武二街的顶头,还在吗?”
“现在不是我的了,给我爹那新女人要去了,”季颖之道,“你要租铺子吗?我那间不行,隔壁可以试试。汤凯的,你要是出马他肯定会让给你。”
“我不出马,圣上出马。”沈翼道。
“真的假的,圣上要开铺子卖木马、木雕?”季颖之问道。
沈翼白他一眼。
“你做事去吧,铺子我有数了。”沈翼也是找理由和季颖之见一面,他开了抽屉递给季颖之一张银票,“实在没地方吃饭,就来我家吃。”
他这么胖,肯定是回家没饭吃,天天在外胡吃海塞引起的。
“我、我不要钱。”季颖之将他春装穿好,视线就没离开过沈翼手里的银票,想了想扭捏抽过来塞袖子了,冲着沈翼笑了起来,“令瑜我最喜欢你了。既然你回来了,我从今晚开始,来你家吃饭!”
话落一阵风地跑走了。
沈翼让归去找御书房的太监说季颖之铺子的事,归去道:“您要帮世子把铺子弄回来?”
“嗯。”沈翼道,“你告诉御书房的苗公公,就要季颖之的铺子,让他施压弄到手。”
这个铺子是季颖之母亲的嫁妆,他居然没守住。
归去笑着应是去办事。
沈翼问仰止到底怎么回事。
仰止说一言难尽,宣平侯季彪被新夫人迷得五迷三道,新夫人今年又给季颖之娶了她娘家的侄女,那女子好吃懒做脾气差,自己没读书出身低还看不上季颖之。
总之冷嘲热讽动手动脚的事每天上演,家里吃饭、洗衣都没有人管季颖之。
沈翼懂了什么事,但这种事他没法帮,扯皮都扯不清。
但御书房的苗公公办事却很利索,下午就来找沈翼,说宣平侯府的铺子办成了。
“瑾王爷,您看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