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你长得好看!

宋宇承到底是什么都没打探出来, 在这个问题上,金粒粒的保密意识非常坚定,愣是半天口风也没透。

宋宇承虽然好奇, 但也不强迫。

在她身上, 他有的是耐心, 不管什么事儿, 早晚他会知道。

村里多了个收购点, 看似变化不大, 实则变化大了去了。

收购点虽然业务没开展,但人员已经到位了。

四五个正当年纪的大小伙子呢,还是从市里来的!

这就好比在已然平静的鱼塘里扔进了几条电鳗,姑且不管是喝淡水还是喝咸水吧, 但这电鳗效应是产生了,整个村子都暗流涌动了。

女知青们明显比平日里更加活跃, 姑娘们拿出压箱底的鲜亮衣服, 在镜子前打扮的时间也明显变长。

马萍甚至来管金粒粒借了鸭蛋粉, 金粒粒大方借出去,反正她也不用。

男知青们有些嫉妒,李明从窗户里往那边望, 嘴里嘀咕着,

“咱这这么多的小伙子,一个个都没对象呢,她们咋还竟往外使劲?”

男知青们酸溜溜地说:

“这你就不懂了吧, 这叫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方青卓拿着一本书看, 补刀一句,

“家花哪有野花香。”

他在这知青点, 怕已经是一朵被人看够的家花了。

不过没关系, 野花再新鲜,也就是野花,真正条件好的,还是得家花。buhe.org 非凡小说网

那几个小伙子他去看了,长得确实还行,也确实是市里的,但能从市里到这个地方,估计还是临时工。

临时工嘛,身份上差了点意思,唬唬普通人还好,可要是真正有追求的姑娘,还是得找他这样的。

这也是他一直不着急,老神在在的原因。

总有一天金粒粒会知道,他已经是她能够到的人中,条件最好的那个了。

过程曲折波澜点没关系,他在等那个好结果,也一定会是好结果。

姑娘们结伴出去溜达,回来了难免会探讨探讨,导致女知青这儿最近的谈话气氛比较热烈。

这个说个高的小伙子比较好,那个说姓吕的小伙子长得精神,明显将来是这收购点里能说得算的。

金粒粒竖着耳朵听,见吕梁被提及的次数最多,心说晚上一定得跟宋宇承好好八卦一下。

他选人的眼光看来不错,吕同志获得了最多的心动信号呢。

屋里气氛热烈,但有三个人岿然不动。

除了金粒粒,自然就是曲小慧和沈云云了。

曲小慧刚开始激动了一下子来着,后来她打听了之后就平静了。

临时工...浪费感情。

而金粒粒这边嘛,大家都觉得她连方青卓都看不上,其他人不就更看不上了嘛。

至于沈云云,大家现在都隐约有了猜测,她怕是心里头有人了,不然不会天天往大队跑,一天天牵肠挂肚的。

曲小慧现在甚至不避讳了,直接在屋里跟沈云云谈起了宋宇承,让金粒粒不想听也没办法。

“云云,你刚去给家里打电话了?”

“嗯,我顺便跟我妈问了你家的情况,我妈说你家里都好,让你别担心。”

“我担心他们干嘛?”

曲小慧反问,“他们在城里吃的好喝的好,我在这乡下村里,还用得着担心他们?应该是他们担心我吧!”

一说到这个问题,曲小慧就直梗梗。

全家人都在省城,就她自己下乡,她觉得她是替全家人吃苦来了,所以他们对她好,给她邮钱、邮东西都是应该的!

沈云云笑着摇头,曲小慧这样她都习惯了。

“那你就没跟你妈说,让她去...哥家说说?”

沈云云脸有些红,毕竟在这个女方大多含蓄的时代,女方先主动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她小声哼唧了下,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我跟我妈说了,我妈说她这两天就去他家转转...”

“这就对了!”

曲小慧一拍巴掌,

“我怎么说的来着?你现在就不该再单方面跟他联系了,你应该直接通过家里联系。

他比咱们大好几岁,现在还没对象呢,他家里能不急?

咱又都是一个大院的,门当户对,两家父母一商量好,直接安排你们相亲!

到时候...嘿嘿”

曲小慧嘿嘿笑,畅想得那个美啊!

等云云当上了青卓哥的嫂子,在里面一搭桥,同样走相亲介绍的路线,那她不就和青卓哥...嘿嘿嘿了吗?

这就叫曲线救国!

沈云云没说话,但娇羞的表情足以表现所有。

她现在也发现了,宇承哥这人...怕是根本就没心思找对象,肯定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她不知道还得等多久。

以前也是她想不开,非想要自己努力优秀,让宇承哥发现优秀的她,再情投意合...

可她发现这条路实在走不通,宇承哥那头就好像是死路一样,不管她怎么努力都石沉大海。

还是小慧说得对,这时候就别讲什么矜持不矜持了,只要能取得胜利,就都是好路线!

“不过...”她有些迟疑道,“他们家的家庭情况确实有些复杂...”

刚她妈还说呢,宇承哥确实没得挑,但这家庭吧...就有点...

她妈平日里跟文秀阿姨关系是很好的,很能说得上话,但关键的问题是,文秀阿姨她做不了宇承哥的主啊!

宋家的事,整个省委大院没人不知道,曲小慧自然也知道沈云云是什么意思,她悄悄说:

“试试呗,让文秀阿姨吹吹枕头风,没准宋叔就能说得上话呢!

再不行...再不行就去找宋奶奶,宇承哥可最听她的话,她老人家都这么大岁数了,听说身体还不太好,准想在闭眼前见见未来的孙媳妇,要是能抱上重孙子就更好啦!”

一番刻意迎合的话,让沈云云的脸红霞菲菲。

她也是这么想的,实在不行就去求宋奶奶,宇承哥总不会连奶奶的话都不听。

金粒粒支棱着耳朵,一句话也没错过,手上的手绢揉啊揉的,都快揉成布条子啦!

晚上,宋宇承从老宅回来,进屋把衣服脱掉,就立马坐到书桌前,拿起笔记本。

“今天有点晚了,我回了大院一趟。”

金粒粒一直幽怨地盯着笔记本呢,虽然知道他肯定有事,但他一直没回来,她就一直焦虑,笔记本都快让她抠破了。

终于看到消息,但是是回老宅!

金粒粒一下想到下午时候沈云云和曲小慧说的话,

“你回家了?见到奶奶了?”

“回了,见到了,奶奶身体不错。”

“那就好。”

金粒粒放下了心,书里宋奶奶在宋宇承下放之后,就病倒了,没多久就不在人世,这也是宋宇承黑化的原因之一。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金粒粒又有心情聊别的了,她心里酸得连自己都没发现,拿着钢笔写下几个字,

“那,家里就没说要给你介绍对象?”

嗯?她的消息倒是灵通。

“说了,说是一个大院的姑娘。”

金粒粒...!!

看吧看吧,果然有这么回事儿!

她的嘴刚撅起来,字刚写了几个,就见他下一句话发过来了,

“但被我拒绝了。”

金粒粒...谁能告诉她这笔记本上的字能撤回吗?

宋宇承的字刚发过去,就见她的字显现出来,

“那真是恭喜了,门当户对!!!”

宋宇承...

“恭喜?”

金粒粒已经能从这两个字里感觉到宋宇承散发的黑气,她立马绝地求生反手一个抱大腿,

“宇承哥哥,我刚刚说的话可不是真心的!你要是敢和别人相亲,就别怪我大闹相亲现场,含泪抨击你这个负心薄幸、始乱终弃的我未来孩子的爹!”

宋宇承被这一大串绕的眼睛都晕了,但绕着绕着黑气也散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让他没忍住勾起唇角,整个心立马都甜了。

“怎么,吃醋了?”

他问。

本以为她会像从前一样抵赖,再发誓一句:谁吃醋谁是小狗!

没想到她那里就传来一个字,

“嗯。”

宋宇承的心一下酸软的不行,嗓子眼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只想立刻抱住她,告诉她,我心里眼里脑里都是你,分不出一点时间去跟别人相亲,不会给你任何吃醋的机会。

就见她的话悠悠传来,

“我下午听沈云云说,她家里要去你家说和,让你们相亲,我心里可难受了...”

宋宇承拧眉,

“沈云云?女主?”

金粒粒...

“你不会连要和谁相亲都不知道吧?”

宋宇承心说他哪儿知道,他一听郑文秀说要给他介绍对象,立马撂下筷子,一个眼神过去,郑文秀半个字都不敢说了。

不过提到沈云云,宋宇承倒是想起来了,她好像还给他写过信,不过都被他扔进了垃圾桶里,拆都没拆。

“他们要是能控制我跟谁相亲,我就不是宋宇承了。”

“可要是奶奶急着让你相亲呢?”

连她都知道奶奶在宋宇承心里的地位,要是奶奶发话了,宋宇承一定不会反对吧...

提到这个,宋宇承突然想起一个事儿来,

“对了,奶奶说想见你。”

什么??!!

这就要见家长了吗?可她,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呀!

“别紧张,奶奶知道你是我喜欢的人,只会更喜欢你。”

见金粒粒不回话,宋宇承一个人絮絮道,

“我不会和除你以外的任何姑娘相亲的,包括女主。即便是在书里,我们也不是一对,现在因为我没有下放,她还喜欢我,但剧情已经变了,我喜欢的是你。”

金粒粒的心里一片酸软,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们彼此喜欢,不管是男主还是女主,都不能改变。

可她听到沈云云说要跟他相亲,就忍不住心里发酸。

这就是异地恋的副作用吧,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就想通过小作小闹来确定在对方心里独一无二的地位,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抵御一点异地的苦。

“好啦,知道啦!谁让我看不见你呢,看不见你我就忍不住要闹人!”

她不但想闹人,她还想咬人!

要是宋宇承在的话就好了,她要狠狠咬住宋宇承,好好泄泄愤!

宋宇承太理解她的心情了,因为他也这样,总是心焦得不行。

今天他把火气在老宅发了个痛快,郑文秀差点没吓死在餐桌上,估计这辈子再也不敢提要给他介绍对象了...

都是异地闹得!宋宇承心说,这异地恋他是再也不想谈了,还是得快点见面才行。

也就过了两天,红星村就又来人了。

金粒粒前一天被宋宇承唠叨了好几遍,今天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在村里,不能出去了。

她没什么事儿,干脆跑到收购点去,给刚刷完墙漆的土墙画墙画。

这面墙以前都是黄土稻草面儿,啥也画不上。

这不分给收购点之后,几个小伙子没什么事儿干,先开始捯饬收购点,不但把屋里收拾了,连外面的围墙也收拾了,正好让手痒的金粒粒有了用武之地。

新刷的墙面需要晾两天,等漆干了之后才能继续上色,现在干差不多了,正是上色的好时候!

金粒粒先画蓝天白云、画绿草小溪,画深秋十月,画收购点里收货忙。

成片成片的小麦大豆,成堆成堆的玉米高粱,还有那满山的药材菌菇,人人送货收货忙。

徐峰领着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穿着大围裙的姑娘在围墙前挥毫泼墨,全然沉浸地什么都顾不上。

在她的眼里只有画,而他们眼里,都是她。

“快快,快照下来!”

徐峰悄声说,连比划带手势,胳膊都快甩脱臼了。

不等他说完,摄影师已经找好了角度,对着这墙画和人一顿猛拍。

刚刚他们在大队那就看到了墙画,这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可真当看到这么大片的墙画,是由这么娇小的姑娘创作出来的时候,这种大墙画与小姑娘之间的落差感还是震撼了所有人。

饶是徐峰见多识广,他也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他好像终于能明白,为什么宋宇承能亲自给他打电话,一定是这个姓金的知青吧。

金粒粒听到咔嚓声,停下了刷子。

她皱眉往后望,想知道是谁这么没有眼色,在她画画的时候过来打扰,全村的人应该已经都知道她画画时候的怪脾气了啊!

徐峰见姑娘转过来,也有那么几刻的脑子空白,停止思考。

这姑娘太灵了!就好像是山里的精灵一样,不染尘杂。

摄影师对美更是敏感,控制不住地举起相机,想要把这精灵般的美留住,就一下被徐峰按住镜头。

傻子!没看到姑娘眉头都皱起来了吗,要是还敢拍,姑娘怕是要生气了!

他把摄影师推到后面,自己上前走近,拿出了最亲切的笑容,还有一张...工作证,

“金知青你好,我是省宣传局的宣传干事,他们是省城日报的记者和摄影师,这村子里的墙画都是你画的吗?我们想对你进行一个采访。”

金粒粒...

从省城来?这么远?访她?

大队办公室,金粒粒坐在凳子上,面前坐了一排人,都是要采访她的。

在她的身后,还立了一尊大佛,是廖村长,好像在给她壮声势。

徐峰看着眼前这俩人,忍不住苦笑,不得不说,这两人还真像...美女与野兽。

这村长龙睛虎眼地瞪着他们,日报的那个记者吓得话都说不溜了!

关键时候还得是徐峰,他笑着活跃气氛,

“廖村长还真是能用人、会用人,没想到金知青是刚来咱们知青点的新知青,您就把这么大的工作交给她办,还取得了这么好的成果,真是眼光独到啊!”

廖村长挑了挑眉,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但不得不说,这一声哼还真是活跃了尴尬的气氛,至少屋里不是要死的安静了。

日报记者感激地看了徐峰一眼,多亏徐干事跟着来了,要不他肯定得交代在这儿。

既然气氛活跃了,日报记者也就磕磕绊绊地开始采访了,

“金,金知青,是什么促使了你在墙上画墙画?”

“谁促使的?”

金粒粒往后瞅了一眼,

“村长啊!”

要不是村长让她往墙上写字,她哪能想起来画墙画?

廖村长翻了给白眼,粗声粗气道,

“她是说都是组织的安排,是因为她心里都是组织,所以她才能画出这么好的画来!”

金粒粒点头,村长说的对!

记者没想到这吓人的村长还挺粗中有细的,说起话来也都能说到点子上。

他点点头,把话记在本子上,又继续问,

“金知青,我听说一开始知青们有很多工作岗位可以选择,是什么让你选了这个技术难度高,还需要户外寒冷作业的工作呢?”

金粒粒回想到当时竞岗时候的场景,

“这个工分高啊,这个活儿五个工分呢!”

徐峰没忍住一个噗呲乐出来,他想知道宋宇承那么冷一个人,能受得了这姑娘的天马行空吗?

廖村长...

“她是说这个工作难度大,别人完成有困难,这时候她不上谁上?冲锋号一响,总得有人冲出去!”

金粒粒点头,村长说的对呀,是这么回事儿!

记者的汗都要下来了,还得是老同志啊!

看他还要问,廖村长干脆几步走了过来,坐到记者对面,

“小伙子,你还有啥问题,干脆直接问我得了!”

记者...

也成,我瞧着您回答的上道多了!

记者又问了几个问题,廖村长回答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金粒粒都忍不住巴掌拍疼了,给他鼓掌。

她终于知道廖村长为啥能当上村长了,这政治觉悟是真高!句句不离组织,字字不离培养,搞得金粒粒都以为她是当代□□,还有这么高尚的情操呢?

记者的笔嗷嗷写,都快写没油了。

终于采访完了,廖村长的嗓子都快哑了。

喝了一口铁柱递过来的茶水,他冲记者说,

“记者同志,俺是大老粗,没什么文化,你管怎么给美化美化,好好给俺这个丫头写写!”

记者忙着把最后一句话记下来呢,方才廖村长这最后一句话咋说的来着?

一片红心向着党,墙画也能做战场!

对,就是这句!

“您说的够好了,不用润色了!”

再华丽的字眼也比不过朴实的真诚,瞧瞧这话说的多好,多么诚恳,感动人心!

采访完金粒粒,又去新成立的收购点拍了点素材之后,日报的记者就张罗着要走。

这下连廖村长都不愿意了,

“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在这住一晚。”

要不然好像他们招待的不周到。

谁想到那记者翻着自己的本子着急地说:

“您不知道,对新闻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我要抓紧回去,让这篇新闻报道刊登在最新一版报纸的头版上!”

好新闻不等人,他有信心,这篇报道一定会掀起学习新风潮!

这么一说,廖村长也不好意思再留了,好像再留人就是耽误人命似的。

廖红梅插空去到记者身边,大大咧咧道,

“记者同志,我也会画画,要不你也采访采访我呗?”

“你也会画墙画?

”那倒不会,我会画别的。“

廖红梅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能佐证自己也会画画,干脆一脱鞋,抽出了棉鞋里的鞋垫子,

”你看,这就是我画的!“

”我爸的鞋垫子也是我画的,要不我让他也脱下来给你看看?“

记者...

同志,大可不必啊!

徐峰倒是很想留下来,他对这个姑娘十分感兴趣,能让宋宇承亲自打电话给他,并带着省日最好的记者来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这姑娘有点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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