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地上的男子,方才还隐隐有头抬起的趋势,但现在看来半天没动弹过。
“不会真死了吧。”
柳心然面露忧色。
“我的好妹妹啊”,翠姐儿听完回忆后正心惊着,忽的听到柳心然来了一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是重点吗?关键是你人没事?没事!你管他做什么,一个胆大包天的小贼还管他干什么!”
“不对,这小贼又怎知道你们近来挣了些银钱,我说话直,这院里瞧着属实不像什么有钱农户的院子,若是真来了,怕还不如我家那小院唬人,他,他怕不是顶上你们家了吧!”
翠姐儿细思极恐,几近抓狂。
“是,是吗”,柳心然不太确定,腼腆一笑,虚心接受,“我也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事,下次便有经验了。”
“……”
这种事来一次都够呛,哪还盼着下次啊!
翠姐儿捂脸,好想缝住柳心然的嘴。
这怎得算账时那般机灵,现下却抓不住重点呢?
“我知道是谁”,苏叶伸手就着胳膊一掀,利落的地将整个人都翻了个面,探了探鼻息,“还有气,死不了。”
“莫非是咱们这两日动静太大了,让人给盯上了?”
翠姐儿合理猜测,转头又自己先否认了。
“咱们这两日早间天不亮便出了门,午时车上也有稻草掩盖,采莲村的有大道通县里,少有人愿意去桥口,便是真的撞见了,怕也只会以为翠姐儿和从前一般去县里卖柴呢,更何况咱一直都是从村尾出去的,少有人瞧见。”
苏叶接着分析:
“若说是摆摊时外头招来的,翠姐儿你也知道,我从来都是朝后坐着的,便是有人跟着也能及时发现,应当也不是。
更何况,若是盯着咱们摊子的人下手,那她应当更加知道,咱会在那里摆摊少说十天有余,这不过才第二天,便着急下手,岂不是平白损失了余下好多日的收益?”
“那小叶儿说的是——”
柳心然略有所感。
“正是邻村杜家”,苏叶言辞肯定,“只有他杜家知道,我要回了真真切切的十五两银子,那日我去讨债的时候,本来都是不愿的,后来便突然同意了,我原以为是周围人众多施了压力,却不想原来在心底打的是这个主意。”
当着所有人的面还了钱,再暗中派人抢了回来,你看,这便不能说我还欠钱了吧!
“这杜家咋恁坏!先前我还只以为他们家就是个贪财户,有借无还的,却不想心眼还是个坏的!”
翠姐儿义愤填膺。
“当真是杜家么?”
柳心然很轻地问了句。
苏叶斟酌过后点点头:
“我思来想去,虽然那日在场很多杜家村的人都知道拿了十五两银子,但此前都是生人,也没过交集,只有杜家从前与我们熟络,还来过家中,自然对院中的布置一清二楚,熟门熟路。”
“这些都只是猜测”,柳心然笑着摇了摇头,言语柔和,“便是再真,也无法定罪。”
“然妹子为何要呛着小叶儿?”
翠姐儿闻言只觉奇怪。
这怕不是给吓傻了吧!
“那阿娘以为该如何?”
苏叶探问道。
自打柳心然缓过神来后,苏叶便发觉她有些不一样了。
少了几分懦弱顺从,多了从容与坚定。
“何必如此麻烦呢”,柳心然轻叹一声,虚虚地挨着苏叶,指挥道,“去接一瓢冷水来。”
翠姐儿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将水瓢递到柳心然手里。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张大了嘴。
柳心然伸手接过,一扬手,水柱便从半空中径直浇在地上男子的面庞上,还有先前用热水烫过的水泡痕迹。
一瓢水浇下去,还没醒。
“我来。”
苏叶提着木桶去井里打了一通上来,将人挪到小院墙角隐秘处。
一抬手,一桶水便哗啦啦地浇在地上男子的身上,不止面庞。
秦劳动了动手指,在瑟瑟寒凉中幽幽转醒。
“诶?醒了!”
翠姐儿一边搀人过去,一边时刻保持警惕。
秦劳刚一恢复意识,“嗡嗡”的嘈杂声响瞬间在脑中响起,当即双手抱头,面露痛苦的神情。
这院子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是中邪了吗!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坚决不会接下这门生意!
“不要晃了”,柳心然条理清晰,径直发问,“是杜金贵和杜富文,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一个白发苍苍的人让你来采莲村村尾第三家的卧房里盗取15两银子吗?”
翠姐儿在一旁神情错愕地听着柳心然说完这番话,回过神来后冲苏叶使了个眼色。
你阿娘怎么了?
先前只觉她温婉聪慧,如今看来怎么对着贼人半天也不虚呢?
苏叶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啊——”
脑中的蚊蝇声响和耳边的质问声交织在一起,秦劳感觉自己整个脑子都快炸开来了,哀嚎出声。
刚起了个头儿,就被柳心然手中的木瓢砸过来,吃痛一下断了呼喊。
“小声些”,柳心然出言警告,“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是是!”
秦劳点头如捣蒜。
眼前的女子容貌艳丽,而他自打进了个院子便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怕不是山精鬼怪变成的吧!
秦劳欲哭无泪。
更何况,柳心然所说的东西和他接单时拿到的确实一般无二,又怎敢隐瞒?
“我给你两个选择”,柳心然启唇轻笑,“第一,同我去见官,讲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都写在状纸上,听后发落。”
哪个江湖人愿意去见官?秦劳显然也是不想的。
“那,那第二个呢?”
秦劳强忍着脑中的混沌,巴巴地开口。
“第二,冤有头债有主,你虽偷盗未成但也已付出了代价,至于你要的那些银钱,自然应该管能出的起价的人要去。”
柳心然平静地说完这一段话,两眼期盼的盯着秦劳选择。
懂了!这是明摆着要他着杜家要钱去!
秦劳一下子便领悟到了,忙接磕头:
“我我我,我选第二个,今儿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女仙,还请女仙放一马!”
他早该想到的,这时节哪来的文字,分明是他踏进这院中时收到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