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清理了一下微信，然后回复他：“我把微信缓存什么的也清理了。免得万一我手机丢了，或是信息泄露什么的。”
丰帆真的服了。
感觉像交了一件贵重物品让她保管似的。她很不情愿、勉为其难，小心翼翼地拿一会儿就立马还回来。
他好笑地回复：“放心，就算我信息泄露了，那也是我自己不小心，绝对不会是你。我不会找你算账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谨慎一点儿总是没错的。”姜宛再次解释。
丰帆：“我发现你老是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跟人说话，总是这么小心，总是喜欢解释吗？”
嗯，她说话确实比较谨慎，但也没有老跟人解释吧？
那为什么跟他说话，就好像老在解释？
还不是他老是误解她的意思，还动不动就不高兴了，弄得她生怕说错话。
丰帆不知道，自己在她印象中已经是个情绪颇不稳定的人了，他还在教育她：
“跟人说话不用那么小心的。你说着也累，听的人也累。
“当然，会说好听话，说点儿好听话别人也爱听。但你好像又不属于这一种。
“所以，索性随心所欲地说吧。”
我随心所欲地说，确定不会惹毛你?
姜宛心里想着，但不敢说出来，只是谨慎地说：“我知道了，以后说话尽量随意一些。”
这句话就说的很不随意嘛！
丰帆还想说点轻松随意的话，但突然发现已经聊了好一会儿了。
见好就收吧，不要让对方觉得不耐烦。
于是他开始说正事：“你帮我挂了几点的号？”
姜宛回答：“九点半左右的。”
“好的，我知道了，明天早上九点，我去你们学校正门口等你。现在先不说了，我快要上课了。”
“嗯，好的，记得带身份证就诊。”姜宛提醒道。
这一天，丰帆去教室上课、去食堂吃饭，一天都没离开学校，也没觉得无聊。
有一个约定，心里有一种自己都不确定的期待。
到了晚上临睡前，他很没必要地发了个消息提醒姜宛：“不要忘了，明天早上九点，学校正门口。”
姜宛回复：“放心，我答应别人的事情不会忘。”
猜她就是言而有信的那种人，他不过白提醒一句。
他回道：“好的。那么，晚安。”
姜宛回个放手机睡觉的表情包。
第二天是星期三，四月六日。
早晨起来的时候，阳光很好。
丰帆被闹钟唤醒，起身拉开衣柜找衣服。
他在学校的衣柜里，放的都是大众品牌的衣服。
他看了看，选了一件拼接款毛巾，一条深蓝色做旧效果牛仔裤。
和煦好奇地看他：“你今天又没课，上闹钟干嘛？”
丰帆以前过惯了夜生活，是四个人里面作息最不规律的。
在学校住的时候，只要没课，他都是睡到自然醒。
“我今天有事。”丰帆含糊地回答。
和煦端详他一会儿：“你最近怎么一直住宿舍？怎么，你那些成熟美艳的姐姐们不香了？”
丰帆拿出衣服来换：“我金盆洗手了不行吗？”
和煦一脸坏笑：“是该收手了。不然，我怕你后半辈子得靠鹿茸酒撑着。”
“滚！”丰帆笑骂他一句，换衣服出门。
他打了个车，坐到后排座位上，对司机说：“师傅，去岚城中医药大学正门。”
“好嘞。”
岚城中医药大学离岚城大学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已经远远地看见岚城中医药大学的正门了，丰帆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赶紧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掉个头回去，在刚才的公交车站停。”
司机对客人中途变换目的地已经很习惯了，应了一声就掉头。
丰帆在公交车站下了车，步行往正门口走。
他不想在姜宛面前，从出租车上下来。
乘出租车出行，对她来说，也是一件挺奢侈的事吧？
他不想表现得跟她太不一样。
正门越来越近，大门一侧，一个纤瘦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正是姜宛。
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帽拉链卫衣，衣服表面已经起了一层小毛球。底下是旧的牛仔裤和运动鞋。
她还背着一个帆布斜挎包，是学校步行街上，二三十块钱就能买到的那种。
丰帆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就刚站了一会儿。”姜宛微微一笑，抬手朝前方一指：“走吧，中医院在那边。”
她说的中医院，是岚城中医院大学附属医院。
医院里好多医生，又同时是大学里的老师。
姜宛带着丰帆进了门诊楼，指导他用身份证在机器上取了号，就带他到养生保健科门外坐着等候。
前面还有好几个人。
姜宛从来不肯浪费时间，习惯性地打开背包想要掏出课本来看。
书都掏出一半了，突然想起丰帆还在旁边呢，这样把他晾在一边不理似乎很不礼貌啊！
她又赶紧把书往回塞。
丰帆一眼看见：“你们的课本啊？让我看看呗。”
姜宛把书递给他。
丰帆看看封面——《中药鉴定学基础与实践》，他随手翻开看看。
树上有图片，旁边还有中药名。
半夏、辛夷、青黛、紫苏、白芷……
丰帆扭头向姜宛：“这些是中药的名字？这么好听的，像人名一样。”
“还有更好听的呢！”姜宛凑过来一点儿，翻给他看。
“六月雪、百里霜、半枝莲、叶上珠、甘露子、苏合香……”
她纤细的手指一下下轻轻点在书页上。手指的皮肤不像别的女生那么细腻，微微粗糙。
“这比刚才那些还好听。”丰帆来了兴趣：“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中药名？”
“有啊。”姜宛又翻了几页：“这味药叫急性子。”
“急性子？”丰帆一怔，不由地笑出声来。
“嗯，还有这个，叫十大功劳。”姜宛微笑着。
“这倒是好记，听一遍就不会忘。”丰帆笑。
“请十号丰帆到养生保健科一诊室就诊。”广播叫他了。
丰帆站起来，姜宛还坐在原地。
丰帆回头叫她：“你陪我一起去呀！”
“啊？”姜宛一脸懵。
“你不陪我去，医生说的那些什么阴什么阳的，我怎么听得懂记得住？”
“哦，那好吧。”姜宛站起来。
又是那好吧，就不能爽快点儿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