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渊怒极反笑，紧紧盯着她道:“你是真心为了我，才想和我离婚，还是你存心想离开我了？”
林晚晚呼吸一滞，心脏像有荆棘围绕，密密匝匝的痛，刺的她小脸惨白，“我……”
“说话！”陆重渊低吼。
林晚晚闭上眼睛，咬牙道:“是，我是存心想离开你，我已经厌倦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也不想再被欺骗怀疑，你就当行行好，放了我吧。”
她话没说完，眼泪先一步流了下来。
违心的话她不想说，可要是不说，陆重渊就还会可怜她。
她对此一点也不怀疑。
陆重渊至今还留着她，只是出于可怜而已。
可怜她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
下巴上的力道消失，等待的暴怒也没有到来。
陆重渊冷冷起身，扯下了她为他披上的薄毯，“林晚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不会忘记的，欠先生的，等我工作后会一样样偿还。”林晚晚半跪在地，漆黑的长发垂在脸前，难过的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
陆重渊居高临下地睨她一眼，眼神带着讥诮，“你还不起。”
他走向阳台接电话。
林晚晚擦掉涌出的眼泪，好不容易才起来，看见他身形匆匆走了过来。
“先生，等一下。”她拔出笔尖，“离婚协议书还没签字……”
陆重渊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原本敛沉的神色变得焦灼，看样子是有什么着急的事需要去办。
他大步下楼，林晚晚愣了一下，赤脚追了出去，“先生、先生……”
反正今天都说开了，倒不如直接签字。
省得夜长梦多。
陆重渊走出公寓，没有片刻停留，“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找到她的人了？”
姜助理一早等在车前，接过他的西装外套道:“据我们多日以来的观察，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先生当年的救命恩人，先生还是得亲眼去看一看才能辨别。”
“当然，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认出她。”陆重紧皱的眉头似乎舒展不少，淡淡道:“开车吧，我要立刻见到她。”
除了陆重渊，没有任何人见过当年救了他的小女孩。
都是凭着他的记忆，和一张仅存的照片在寻找。
姜助理替他关上车门，“先生先去，我还有一份文件要送，很快跟上。”
“好。”
陆重渊的车扬尘而去，姜助理转身上另一辆车，突然听见少女清脆的声音从楼道中传来。
“先生等等我。”林晚晚追了出来，眼角泛红，分明才哭过。
姜助理看了看已经远去的陆重渊，思索了一下，还是不忍心地上前道:“夫人，怎么了？”
“我有份文件想要先生签字，他已经走了吗？”林晚晚没有明说离婚协议书。
姜助理是个聪明人，一下就猜了出来，他也没有揭穿，打开车门道:“刚才来了消息，说是当年救先生的女孩子已经找到了，先生正赶着过去，估计没空签字，这样吧，你上我的车，我带你过去，一会儿你找机会让先生签字。”
“那个女孩子，找到了？”林晚晚一下子呆住。
她耳边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
眼前浮现出小女孩灿烂漂亮的笑脸，和陆重渊曾无数次抚摸照片时柔软的眼神。
“夫人，快上车吧？”
“不了，我还是不去了……”林晚晚萌生退缩之意。
姜助理无奈一笑，“先生接下来的行程很忙，重要的文件还是早签早好，再拖下去，对你和先生都不利，不是吗？”
他说者无心，林晚晚听者有心。
“你说得对，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好，我跟你去。”她下定决心，坐上了车。
姜助理轻轻推了一下眼镜，镜片后的深眸泛起精明的波澜，“先生，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喽。”
送完文件，姜助理开车回了陆氏集团。
“女孩已经被送到办公室了，先生这会儿就在楼上，夫人上去吧。”
林晚晚推开车门下车，双脚刚挨到地面，就传来钻心的痛。
她轻呼一声，低下头，看见白嫩的脚心血肉模糊，伤口嵌了几颗小沙石。
刚才她追陆重渊追的急，忘了穿鞋，脚被硬石划伤了。
“怎么会这样，夫人，我先带你去医院包扎一下。”姜助理惊讶道。
“不必了，姜助理，能不能借我一双鞋，我不想拖延时间，受伤的事也不必告诉他了。”林晚晚忍痛拨开沙石，额头痛出了一层薄汗。
“这……好吧。”
姜助理很快找来一双鞋，林晚晚穿上，一瘸一拐上了楼。
来到办公室门前，姜助理道:“夫人等等，先生还在和李小姐说话。”
“李小姐？”
“哦，就是刚找回来的女孩子，她姓李，叫李妍。”姜助理解释道。
林晚晚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来到窗前，透过百叶窗缝隙看着里面的动静。
陆重渊的面前坐着一个纤细温婉的女孩，看上去年纪和她差不多大，面容清丽，哭起来楚楚可怜。
李妍抽泣道:“重渊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当初和你分散之后，我上岸就被被一伙贼人带走了，他们对我非打即骂，后来好不容易跑掉，我的妈妈却不在了，爸爸成天酗酒打我，可不久前他也去世了，我现在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她声泪俱下，听者无不动容。
姜助理取下眼镜，擦了擦眼角，“李小姐真是太可怜了，要是当初她没有因为救先生被人掳走，后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林晚晚垂眸，“她……当年和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助理道:“当年孟萍，也就是先生的后妈，想要对先生痛下杀手，就把先生丢到一个荒郊野岭让他自生自灭，先生断了腿走不远，差点被野兽咬死，是李小姐碰见他千钧一发赶走了野兽，千辛万苦把他背了出去，为此李小姐脚上全是磨出的血泡，后来李小姐经常来找先生玩，救了先生不少回，也挨了孟萍不少打，可惜后来……”
林晚晚看着脚心渗出的血，轻轻咬唇，“后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