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穿青色锦袍,腰间系着嵌翡翠深绿腰带,模样清爽俊朗,皮肤白皙,嘴边带着浅浅的酒窝,脸蛋是那种可爱的娃娃脸,笑起来时候更加干净明亮。此人看起来好生年轻,看样子约莫不过二十岁,不知是何人?
他来到书华旁边的位置坐下,朝着书华笑道:“小妮子许久未来,可是有想我这个三舅?”
这人就是三舅?怎会如此年轻而且,他与大舅站在一起,不仔细瞧,真看不出他们是兄弟,说是父子恐怕更有说服力。
书华赶紧站起身,朝他屈膝一礼:“侄女儿见过三舅。三舅新年吉祥。”
“小妮子倒是比从前更加知礼了,”三老爷伸手将她招到跟前,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簪,伸手插到她的头发里,“这是我前两天跟人斗鸟赢来的,那陆家的九少爷可为这根簪子跟我急了好久,说是要用那只橙羽翠边的金丝鸟换回去。哼哼,这么漂亮的东西就该配我家漂亮的三妮子,换给了她也还不是送给那怡红院的姑娘了”
“老三”大老爷微有不悦,“华姐儿一个未出阁的丫头,跟她说这些做什么还有,你怎地又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鬼混?前不久才刚成的亲,我与母亲大人都以为你能收敛一点,可你……你就不能长进一点吗?”
三老爷软软地靠在椅子上,一条腿随意地屈膝搭在椅子边上,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有什么不好的?反正这个家有你在,什么事也不用**心,每天斗斗鸟儿逛逛柳巷,这日子多舒坦啊”
碍着书华在场,白大老爷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没有太过发怒,只瞪了三老爷一眼,便与书华温和说道:“你赶了一天的路,想必是累了,你且去母亲大人那儿歇一会儿,等到开饭时候,我再派人去知会你。”
书华顺从地点头,起身告了辞,便准备转身离开。
哪知那三老爷也蹭地从椅子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书华:“三妮子啊,咱舅侄两人可是许久没说过知心话了,来来来,三舅亲自带你去见母亲大人,路上咱两也好说说话。”
不等白大老爷开口,他就拽着书华一溜烟地跑出了大门,气得白大老爷眉头紧皱,奈何等下还有贵客上门,他这下必须得在这儿候着,不然早追上去将他拖回来好生训上一顿
他暗自懊恼:白家有此浪荡子,简直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出了正厅,三老爷便松开了书华,又摆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领着书华在这院子东逛西逛,悠闲得很。
书华知他方才是为了躲掉大舅的训诫,但是此刻又见他随处瞎逛,不由心生疑惑:“三舅,不是要去见外婆吗?怎么你还带着我在这里闲逛?”
三舅从一处石头上挖了一大坨雪,用手揉成个大雪球,放在手里抛来抛去:“你这个笨妮子,母亲那儿闷死个人,现在距离晚饭又还有一两个时辰,咱两要是去了她那儿,非得坐成个石头人不可与其在她那儿干坐着,倒不如在这儿多逛逛,最起码空气清新景致漂亮笨妮子,你说是与不是?”
原来他是打着这个主意书华了然一笑:“可是外婆一个人在那儿等着,可不会觉得寂寞?”
“放心放心,她老人家有一大群媳妇丫鬟陪着,我要是猜得没错,她这会子正在听那女倌儿唱戏。咱两要是过去,肯定是要跟着在旁陪坐,无趣无趣”
书华又道:“那咱俩就这么逛到吃晚饭?”
三老爷忽地将雪球丢得老高,直到它飞出去落在远处的小树上,方才回过头朝他狡黠一笑:“要不……我带你出去逛逛?”
书华一愣:“这……要是被大舅知道,恐怕会惹他生气。而且,这时候也不早了,若是一直在外头瞎逛,一时回来晚了可就糟了。”
“还是华姐儿懂事,直到分寸懂得识大体”
一个女声从回廊处传出来,循声望去,却见来人是一名身穿淡青色锦缎襦裙的年轻妇人。只见她面若白瓷,头发尽数挽起,眼中略带英气,偏那对弯弯的柳叶眉淡化了这种刚硬的气息,整个人却是显得极为干净利落。她提着裙摆下了阶梯,来到二人跟前,先是不满地瞪了三老爷一眼,随即拉起书华的手,柔声笑道:“华姐儿,凭地听你三舅的混话,这天都黑成这样还要带你出去,要是被大哥知道,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这眼睛是看着书华的,但那话语明显是冲着三老爷而去的,偏那三老爷也不恼,反而上前搂住她的腰:“文雁,我这不是想出去给你寻个好看的镯子嘛,夫人你可千万不能到大哥那儿告状,不然你相公我的腿断了,你这下辈子可就要完了。”
“呸呸呸大过年的,尽说胡话,活该被大哥训”她一掌排开三老爷的手,斜睨着眼睛又狠瞪了他一眼,“这当着侄女儿的面,你就不能稍微正经点吗?”
三老爷摸了摸鼻子:“当着侄女儿的面,你就不能稍微给我点面子吗?”
从衣裳与举止神态上看来,此人应当就是三老爷前几个月新娶的阮家五小姐,也就是自己的三舅妈。
瞧着这两口子打情骂俏的模样,书华忍不住掩嘴轻笑:“听大舅说你们成婚不久,却不想感情却是这般好。”
这个时候阮氏才将书华细细打量了一遍,见她全不为自己与三老爷的打情骂俏而感到羞涩,不由略感惊奇:“之前听说华姐儿是个闷不吭声的女孩子,如今见到,倒是那些人瞎说了。我认为啊,女孩子内敛含蓄是好事儿,可千万不能太过了,否则很容易遭人欺负,你这样子倒是刚刚好。”
“三舅妈谬赞了,”书华微微颔首,方才竟是忘记了该在这个时候装装含蓄,还是太大意了,“那些含蓄内敛是做给外人看的,三舅妈与三舅都是自家人,自不用讲这些个虚套。”
“哈哈,这话我爱听”三老爷扬眉大笑,笑声清脆爽朗,“咱们都是一家人,那些规矩什么的都太客套了,该是如何就该如何,非得给自己装得跟块木头似的,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在外甥女儿面前瞎说什么呢”阮氏略带不满地白了三老爷一眼,“今天是初一,等下见了母亲,你那张嘴巴可得乖着点,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三老爷又凑过去媚笑道:“这不是有夫人在旁帮衬着嘛,你可千万不能不管相公我啊”
见他这般模样,阮氏那佯装出来的怒容也瞬间被打散,变成了无可奈何的温柔:“等下还有贵客要临门,其他时间随你怎么闹都算了,但这一回,你可得悠着点儿,万一捅了篓子,莫说是我,即便是母亲亲自上阵也没法子救你。”
“啧啧,又不是天皇老子,至于小心成这样子吗?”
知他是个不爱循规蹈矩的人,你越是不让他做那件事他就越要做那件事情,免得真引起了他的逆反心理,阮氏却也没有再与他较真,只拉着书华走上回廊:“这外头怪冷的,你还是与我一块去母亲那儿坐着吧,那儿虽说是无聊了点,但好歹强过在这里吹冷风。我可是记得你的身子骨才好了没多久,这要是再病了,你家那个二哥非得拆了我这白家不可”
书华偷偷瞥了一眼跟在后面晃晃悠悠的三老爷,这两夫妻凑在一起还真是有趣,面上的笑意不由又加深了几分:“我的身子早就好了,要不然二哥也不会放心让我一个人从汴京跑到这里来的。”
“呵……这倒也是。”阮氏顿了顿,脚下步伐也跟着放缓了些,“我听人说了,你家二哥不但性情稳重,而且生得一表人才,着今后若是哪家姑娘嫁给了他,这辈子倒也真的幸福了。”
书华笑着附和,却是没有再去接话。
只见那阮氏又道:“算一算,你家二哥今年也该有十六了,这成亲之事可有什么打算没?”
“三舅妈说笑了,二哥的婚事自由父亲与太太照看,我一个小丫头能懂什么呀”
“你这个鬼精灵,要是你家二哥真有了中意的姑娘,还能逃得过你的法眼?”
“可三舅妈你也说了,二哥是个性子稳重的人,他做事向来严谨,就算真有了心仪的姑娘,又哪里会轻易让我知道?”不愿与她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书华目光一扫,忽然瞄到旁边有一株开满了梅花的梅树,那些小巧的梅花有许多都被冰雪覆盖,结成了小小的冰花。她惊奇地跑过去,将那晶莹剔透的冰花摘下,小心捧在手里,“多么漂亮的花儿啊?没想到在这大冬天里,还有花能不被冻死。”
“这些梅花都是小妹出嫁前种下的,”三老爷也上前两步,摘了两朵冰花拎在手里,眼中竟然也泛起一丝难得的惆怅,“这一转眼就是数十年的光景,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书华抬头,方才见到这一片都种满了梅树,再想起自己家中也有这么一大片梅树林,猜着可能是父亲为母亲种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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