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李元芳目瞪口呆,而李致远恨不得把此时李元芳的表情拍下来挂在门口辟邪。
李致远则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狄公对他悄悄挤了一下眼,让他赶忙搀起年轻公子:“公子请起,不敢当”。
刘传林站起身:“先生这副对联写得真是绝了。用了二十八宿中的‘亢金龙’和‘危月燕’,又用‘西院红花’对‘南楼青主’。工整对仗,既道出了隐情,又含蓄谐趣。传林钦佩之至!”
狄公笑道:“公子过奖了。”
刘传林长叹一声:“家母辞世多年,家父一直未娶。直到几天前,他老人家才告诉我,要娶一位青楼女子……”说着,他的眼圈有些红了,轻轻抽了抽鼻子。
狄公看了他一眼,略觉奇怪:“公子,怎么了?”
刘传林勉强笑了笑道:“哦,没什么。请先生到前厅,传林要亲自奉膳。”
另一边日光照耀的阳澄湖,水面波光粼粼,几条渔船在湖心荡漾,渔夫们高声吆喝着,拽动渔网。“砰”的一声,渔网破水而出,登时水花飞溅,渔夫们一阵惊呼。
原来,网里躺着一具身绑大石的死尸!尸体被湖水泡得膨胀起来,面目狰狞,形状可怖。渔夫们吓得魂不附体,面面相觑。
与此同时,小阳村张春家的后院里,布满了捕快、班头,一具尸体被人从土里拖了出来。尸体发出一阵阵恶臭,捕快们赶忙掩住鼻子。
张春母子站在门前,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张母惊恐万状,喊道:“春儿,你、你杀人了?”
张春浑身颤抖着道:“娘,我没有啊!”他猛地转过头问捕快:“我说各位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捕快头儿瞪了他一眼:“你问谁呢?自己杀了人,问我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地保闻见味儿,报了官,你小子现在还坐家里美呢。跟我演戏!”
张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音喊道:“赵头儿,我没杀人!这人不是我杀的!”
赵头儿冷笑一声:“你没杀人?那这人是自己钻到土里憋死的?少废话,给我带走!”
衙役们如狼似虎一拥上前,将张春按倒在地。张母见状一声惨叫,猛扑过来,一把抱住赵头儿的腿哭道:“老爷,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把他带走了,我可怎么活呀!”
赵头儿道:“老太太,你儿子杀了人,这我可没办法。有话您到衙门说去!走!”
衙役们将张春押出大门。张母痛哭着摔倒在地。
再说那刘家庄,狄公,李致远、李元芳在刘传林的陪同下走进内院,经过一座月亮拱门,便进入了花园之中。
只见园中回廊曲折,花丛遍布,汉白玉拱桥横架在一条溪水之上,碧水环流,穿越于太湖石之间,真是清幽静谧,极尽典雅。
狄公不禁点头赞道:“此园着实有几分颜色,造园之人胸中有些丘壑呀!”
刘传林笑道:“先生过奖了。这园子是学生设计的。”
狄公微笑道:“后生可畏呀。不瞒公子,其实,在下二人是追随蜂群而来的。”
刘公子一愣,马上明白过来:“哦,对了。上午园中确实是飞来了一大群蜜蜂,差点把人蜇伤。”
狄公道:“想必,府中定有大花圃吧?”
刘公子点点头:“有是有,可从没来过那么多蜜蜂。真是怪事一件。”
狄公道:“我也是觉得奇怪,这才想到府中看看。”
正说到这儿,一名管家飞跑而至,在刘传林耳旁低语了几句,刘传林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抱歉地道:“怀先生,实在对不起,有一些急事要处理,让我的管家刘大先陪二位转转,我马上就来。”
狄公赶忙道:“公子请便。”
刘传林急急忙忙地向花厅奔去。刘大一伸手笑道:“二位老爷,请跟我来。”
狄公点点头,跟李元芳一道随刘大向前走去。
湖州县衙公堂上,一具泡得发白的尸体横躺在公堂之上,县令曾泰和师爷蹲在一旁细细地察看,身后站着那几个发现尸体的渔夫和捕快班头。
曾泰抬起头道:“被人用绳索勒死以后,才沉尸湖底的。”
捕快班头点点头。曾泰伸手轻轻摸了摸尸体的衣服:“这衣服是缮丝制成,看来死者是北方人。”
身旁的师爷低声道:“太爷,狄大人马上要到湖州,在这个时候出了人命案,对咱们不利呀!”
曾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师爷道:“一定要尽快破案。”
曾泰点了点头,眼睛转向渔夫们:“最近,你们村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船老大想了想:“倒是没有。”忽然身旁的一个渔民说道:“哎,对了,前两天王五那小子不是说过吗,有个外地客人雇了他的船,从镇江一直到湖州。这小子吹牛说,那个外地人给了他三十两银子。”
曾泰抬起头:“哦?有这等事?”
船老大一拍脑门:“对了,是有这么回事。这两天,王五也不出船了,天天在镇上和一帮无赖赌钱喝酒。”
曾泰站起来,对捕快道:“立刻扣住王五,搜查他的住处!要快!”
正说着,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曾泰一惊,转过身来。赵头儿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前禀道:“太爷!”
曾泰:“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赵头儿道:“今午接小阳村地保报案,该村村民张春家后院发出阵阵恶臭,小的率人赶到,掘开张春家后院浮土,发现一具尸体!”
曾泰一惊:“哦?又是一具尸体!”师爷倒抽了一口凉气。
接着衙役们到赌场抓回了王五关在牢房之中,只待县令开堂提审。
再说狄公这边,跟随着刘大再逛花园,发现了刘大是左撇子,而后狄公被刘大故意刁难让狄公认出新夫人莹玉种在花园里的花,没想到狄公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当场教他做人。
正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隐隐传来一阵啼哭声。狄公一惊,抬起头来,只见不远处太湖石旁的大柳树下,一位美貌少妇坐在石凳上抽咽着,面前站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老人满面怒容,大声说着什么。
声音顺风飘了过来,狄公和李元芳对视了一眼,而李致远也看了过去,那边,老人偶一扭头,正看到了狄公他们三人。他似乎吃了一惊,大步走了过来。
刘大一见老人走来,非常紧张:“坏了。”
狄公赶忙问道:“这位老翁是?”
刘大道:“这位就是本家的刘员外。坐着的就是新过门的夫人。”
话音未落,刘员外大步走到狄公三人面前,满面怒容,看了看狄公李致远和李元芳,问刘大道:“这二人是从何而来?”
刘大赶忙道:“是公子的朋友,来看看咱家的花圃。”
刘员外怒骂道:“你这狗头真是欠打!既是公子的朋友,在前厅也就是了,为什么要引他们到花园中来!”
刘大委屈地道:“是公子让我……”
“啪”的一记耳光,抽在了刘大的脸上。刘员外怒不可遏,歇斯底里地大叫:“公子,公子!我还没死呢!”
狄公赶忙上前一步道:“员外息怒,我二人不过是仰慕刘家花园之名,特来看看,别无他意。”
刘员外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府内不便,三位位这就请吧。”说完,他大踏步地往回走去。
李元芳非常气愤:“你家员外真是不通情理,我三人人不过是进来看看便遭这等抢白!”
刘大捂着脸嘟囔道:“这老头子今天这是怎么了。真他妈邪门!”
狄公赶忙道:“既然主人不乐,那我等三人就此告辞了。”说着,对李致远跟李元芳使了个眼色,三人快步朝外走去,出了庄门。
“三位,请留步!”刘传林从后面跑过来。狄公收住脚步。
刘传林惊诧地道:“怎么,三位要走?”
狄公笑了笑:“还有些事情,就此告辞。”
刘传林道:“花厅已备好酒席,怎么也要用过饭后再走啊。”
狄公微笑道:“就不打扰了。咱们后会有期。公子留步。”说着,三人快步离去刘传林愣在当地,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