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大概十个小时,一路奔行七百公里。
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终于到达韶州市区,这就算是入粤省了。
找了家市区内最豪华的酒店入住,洗个澡,换身衣服,清清爽爽的,出门吃夜宵。
要去看的银杏树林,还在下面的村子里,住宿条件显然不好,还是明天再出发。
王楠和李婉儿,似乎对这里很熟。
带着秦洛和茶姐,直接就朝旧城区的大排档里钻。
秦洛一问才知道,她俩之前已经来这边玩过很多次了,门清。
有道家圣地丹霞山,有供奉六祖法身的南华禅寺,有温泉,还有漂流……
旅游资源,也算是相当丰富了。
“成,那回头就带你去玩儿。”
秦洛笑着对茶姐说道。
茶姐笑眯眯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好呀好呀,不过先做正事,忙完再说……”
看着这一幕,王楠和李婉儿相互对视一眼,莫名有种被塞了狗粮的感觉。
虽然……
她俩也算是“情侣”。
吃着饭,点了几瓶啤酒,王楠再三犹豫,还是轻声说道:“洛哥,我俩分手了,和平分手。没有别的意思,就跟你说一声。”
李婉儿眼中浮现出一丝伤感,默默喝了口啤酒,低头不说话。
“什么情况?”
秦洛略微诧异。
“也没啥,家里给她安排了国企的工作,准备回去好好上班。”
王楠若无其事的笑着说道,只是眼圈也微微有点红。
“哦。”
“那……喝一杯呗。”
“也挺好的,你呢?”
秦洛举起了酒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种事儿,终归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小情侣分手,也正常。
况且还是这种。
四人一起碰了一下。
“我……哈哈,我四海为家呗,再看看情况,要不我跟着您混?”
王楠故作欢笑的说道。
这几个月下来,秦洛对她俩也有所了解。
李婉儿算是那种比较温温柔柔的女孩子,乖巧听话,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意外。
王楠却是女强人类型的,虽然没有很大的事业,但骨子里还是挺要强的。
“哎,你擅长做什么?”
秦洛问了一句。
王楠笑了笑:“金融,会计,计算机,都会一点。之前也做过市场,卖香江保险。我是中大毕业的啊。”
秦洛:呃。
厉害了。
“那我交给你个任务吧,回头跟着大伯,去做一些政府关系,另外有些用钱,用人的地方,也都得看着。”
“你也知道,我这儿现在高速发展期,倒是不缺钱,就是缺人,尤其是能干活的人。”
“提前定好了,至少一年之内不许走,要不就别来。”
秦洛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
王楠一听这话,顿时也点头答应下来:“行,那就先谢谢老板了,一年,我这疗伤,怎么也得三五年。”
“来,我先敬老板一杯。”
她笑着朝秦洛举杯。
这话,也有点挤兑李婉儿的意思。
李婉儿却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头低的更深了。
“哎,终归是朋友一场,好聚好散呗,大家各自奔赴前程和人生。”
秦洛看到她的表情,又打着圆场说道。
李婉儿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我知道的,其实是我不够好,是我意志不坚定,家里给的压力太大了,可我实在没办法,我妈都被气病了……”
“你那天讲不信人间有白头的时候,我就哭了。”
她抽噎着。
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直到彻底喝醉。
抱着王楠哇哇大哭。
画面惨极了。
秦洛和茶姐也没法安慰,吃完饭,总算是回到酒店,进了自己房间,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用诗怎么说?”
茶姐笑嘻嘻问道。
秦洛想了想,轻声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唔。
她嘟了嘟嘴巴:“算啦,不想她俩了,快让我们来共赴巫山云雨时……”
秦洛:……
哈哈哈哈哈。
……
第二天上午。
秦洛起床的时候,就发现,李婉儿已经开着车离开了。
或许这里承载了很多的回忆,再去一遍,也是徒增伤感。
王楠倒是显得已经适应,上了秦洛的车,然后三人便一起朝下面的平田镇拗背村而去。
路上。
秦洛给张正德打了个电话。
问他是否还记得一起赏银杏树叶的“约定”。
他很快笑着同意,说现在在鹏城,马上出发赶来。
也没多远的路,开车几个小时而已。
挂断电话,秦洛心情也很是不错。
有人走,就有人来。
秦洛对这些,看的挺淡。
按着张正德之前给的坐标,秦洛很快找到那棵长了树瘿的银杏老树。
赫然还是保护植物。
挂着牌子的。
上面还有不少可能是本地人或者游客挂的红绳和同心锁。
八百年的老树。
这个树瘿,秦洛看到了。
围绕着树瘿,秦洛还看到了一小队人。
是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带着两男两女四个学生,正在这棵树跟前,手中拿着纸和笔,在仔细的临摹。
从气质上来看,似乎也是手艺人。
反正秦洛觉得像。
王楠看出秦洛的心思,很快便笑着上前:“你好,你们是画画的?还是想仿制供春壶的啊?”
那个中年男人抬头,笑了笑。
“都有。”
“先画,再看看能不能做。”
“你们也是?”
他眼神落在王楠脸上,看了一眼手,便很快移开视线,这手一看就不是,最终视线落在秦洛手上。
骨节分明,颜色略深,略粗糙,有茧。
这就是做手艺活儿做的。
于是他咧嘴一笑:“你好,我是陶智。”
秦洛笑着和他握了一下手,聊了几句,便很快熟络起来。
原来,这五位,是jdz陶瓷大学的,陶智是教授,四个学生都大四。
这一组的课题,就是仿制供春壶。
他们早就来了十几天了。
甚至还在村子里,起了个窑。
有窑?
听到这……
秦洛眼神顿时就微微一亮。
出门在外,要想制壶,最不方便的,就是窑。
于是果断提出借用,可以给钱。
陶智倒也算爽快,没提钱的事儿,直接答应了,说随便用。
燃料,瓷土,紫砂矿他们也带着呢。
秦洛先口头预定,等下买一点。
陶智笑着同意。
然后……
秦洛就全身心的观摩起这个树瘿。
别说,这个树瘿,还真是完美。
虽然它是个病态的瘿,但在瘿里面,算是相当好看的了。
古朴,也秀气。
而且不是一年两年形成的。
至少得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还得没被人破坏过。
这,属实是相当难得了。
这时的秦洛,神情之专注,心思之投入,完全类似于,一个外科医生,正在聚精会神的观察一个肿瘤。
想到这个奇妙的比喻,茶姐不由笑出声。
凑在王楠耳边,和她轻声嘀咕两句。
于是王楠也不由笑出声。
确实。
太像了。
只是两人没想到,秦洛这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再次入迷,无法自拔。
还各种要求。
要纸。
要笔。
要刻刀。
还要木头……
跟前这组人都走了,这都从上午九点,看到了下午三点,秦洛依旧没看够,魂儿还钻在里面没出来。
两人……无奈。
茶姐看着秦洛,准备随时听使唤。
王楠则是去村里找吃的。
这大爷,一个人都伺候不了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