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来自阿母的提点

不等诧异的满吴朗回答,他又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么以后在各种场合下受过伤的人,就再也不要参与战斗了是不是?”

“用术法造成的外力伤害是一种伤害,用言语诛心难道就不是伤害了吗?”

“满祭司的这番不信任,对阿母就不是自己人伤害自己人了吗?”

接二连三的发问,令得满吴朗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他这是被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给呛了?

说出这番话的千栩其实是有些冲动的,他知道目前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沉默,让自己的阿祖与这几个人交锋。

可他忍不了,这几个人针对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个即使是疯了还在给自己做玩具的母亲,他不能不站出来,哪怕现在的他没有一点能够与他们抗衡的实力。

而看到自己的孩子勇敢地站在自己身前的滕浣纱,嘴角漾起了一丝温柔至极的笑意。

这笑容似乎可融化一切冰冷。

“栩儿护母心切,还望满祭司勿怪,若您心有愤懑,浣纱现在就对您道歉。”

说完,她冲着满吴朗行了一礼,动作非常到位。

楚钦冰抬眸看了千栩一眼,似乎也没料到先前还对着满吴朗唯唯诺诺的拘谨少年,转眼间就敢正面讽刺。

“放人。”

他简短地说出了两个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的态度一摆出,滕松柏也像是清醒了一般,眉毛一横,道:“滕不虑都说已经无碍,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莫非你觉得他们都是我滕家人,会相互偏袒?”

满吴朗险些没维持住脸上的从容,滕松柏这炮仗一旦开始轰炸,真是不分场合不分人。

但毕竟与这炮仗明枪暗箭地斗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被这几句话就弄得自认为颜面尽失情绪失控。

他笑得满不在乎,对滕浣纱道:“自然是理解巫僰之子的一片孺慕之情,也请巫僰夫人莫要介意我方才的言语,纯粹出于公心,并非有意针对。”

滕浣纱蹲身一福,一笑泯之。

千栩有些不情愿,又有些害怕地盯着满吴朗看了一会儿,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一样,慌慌张张地行礼道:“满……满祭祀勿怪。”

活了一大把岁数的满吴朗到现在又怎会看不出千栩并不是初见时的那种软弱性子?他也算想明白了,千落巫僰和滕浣纱的孩子,又怎可能是软弱之辈?现在这般作态,不过是给彼此一个面子罢了。

于是他和蔼地摆摆手,道:“无事,无事,小栩与我不过都在努力守护着想守护的一切而已,说开了就好。”

他呵呵笑着,显得分外大度,实际上则用这句话抬高了自己。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也不做这个恶人了。”他袖袍一挥,撤下了三道结界中的其中一道:“明日家宴,还请各位都来赏光。”

滕松柏冷哼一声,举起木杖往空中画了一个图案,撤下了第二道结界。

楚钦冰五指微张,撤下了第三道结界。

自此,耳房外的三道结界全数撤下。

千栩挽着滕浣纱的手,在迈出门槛的时候看向幽幽林的方向。

双淬者的视野清晰开阔,那片幽深阴冷的试炼之林散发着一圈圈淡绿涟漪,涟漪外,可见巐竞弟子从容进入,狼狈撤出。

分明就是象征着勃勃生机。

……

离人居前,滕浣纱怔怔地看着曾经和千落一同居住的地方,嘴角翘起了一抹回忆的微笑。

半晌,她转过身,对着千栩道:“走吧。”

“阿母也进不去吗?”千栩问。

滕浣纱摇摇头,抬手设下一道隔音结界,并随着他们的前行而移动。

“你阿父一走,我就进不去了,只有下一任巫僰才能将这扇门打开。”她叹息道:

“鸿鼎界只尊敬有实力的人,不论我们与巫僰是何种关系,都不会有人因此而真正地尊敬。”

“栩儿,想要在鸿鼎界生存,就必须时刻不忘提升自己。”滕浣纱看着千栩,柔和的双眼透着一丝坚定:

“在都是双淬者的四个家族中,你虽然比很多人的起步都要晚,但阿母相信你一定可以追赶上他们,甚至超过他们。”

千栩郑重地点点头,拳头微微握紧,道:“我不会让阿母失望。”

他从知道自己是谁后就明白,如果有机会重回双淬者之列,就必须付出比别人多出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努力,这样才能在时刻要对抗大魔族的鸿鼎界生存下来。

双淬者不是用来被普通人族羡慕的,双淬者这三个字的背后,代表的不仅仅是实力,更是责任和压力。

“阿母是不是很严格?”滕浣纱轻柔一笑,那容颜真是要多夺目有多夺目。

千栩摇头,道:“慈母多败儿。”

如果滕浣纱对他就像祝青莲对图春颂那样,他反而会有些不高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阿母还得再提醒你一件事。”滕浣纱轻抚着千栩的后脑勺,音色虽柔和,语气却严肃道:“你在满吴朗面前不需要演戏,这几个祭司最小也活了八百多年,还看不出你这小毛孩的把戏?”

千栩神色尴尬道:“阿母怎么知道我在演戏?”

滕浣纱歪头一笑,道:“也不知为何,一眼就看出来了。”

千栩也不觉得难为情,反而理直气壮道:“我只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

“阿母自然是知晓的,可阿母更鼓励你不要做那些无用的伪装,遵循心中所想就好,这里毕竟不是盛辉界。”滕浣纱看着千栩那孩子气的一面,心中一片柔软,但嘴上依然做着强调:

“你一定要记住,这里是鸿鼎界,许多你认为可以在盛辉界使用的障眼法,在这里不一定适用,除非你心法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同时术法小有所成。”

千栩一怔,想到了当初韩萏找到自己时,也说了类似的话,不禁有些赧然。

还是太幼稚了,在那些实力比自己强的人面前,有些没必要的小聪明能省就省吧……

“当然,一些比较合适的应对之策还是需要有的。”滕浣纱笑着补充道。

“那阿母,明日的那个家宴,我该不该去?”他决定虚心请教。

滕浣纱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听千暮提到了这件事,因此她只是稍稍沉吟了一小会儿,便道:“去看看也好,顺便认识一下满家的那些人,但你或许会受些委屈。”

“他们不是想拉拢千家么?为何还会受委屈?”千栩纳闷。

滕浣纱没有回答,反将问题抛给了自己的儿子。

“你仔细想想,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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