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
‘轰隆’一声。
墙塌了。
唐剪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撞进了墙里。
撞进去的一瞬间,唐剪烛的视线一片灰暗。
随着尘埃落地,唐剪烛的视线中露出几分冷白的光芒。
那是....
锁链反射出来的光芒!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叮里咣当的锁链声在唐剪烛的耳畔响起。
与此同时,唐剪烛察觉到一道充满危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哎哟,今日真是撞大运啊,先是跑进来一只肥老鼠,这会儿竟然又来了一个小美人。”
唐剪烛惊恐地朝着与声音相反的方向退去。
一直到后背抵住冰凉的石壁,唐剪烛才看清被锁链锁着的是什么人。
不对,应该是怪物。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干瘦老头,坐在地上,他的两条胳膊被漆黑的锁链锁在石壁之上。
唐剪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院子里面竟然关了一个老头。
还是一个这么凶残的老头。
两道充满恶意和贪婪的视线从干瘦老头的眼中露出,看得唐剪烛一阵头皮发麻。
“小美人,你别害怕。”
干瘦老头贪婪一笑,垂涎的目光黏胶一样黏在唐剪烛的身上。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肉一定好吃极了。”
听到干瘦老头这样说,唐剪烛突然想起刚刚在洞口看到的那只白鼠只剩下骨头的残骸。
“你吃了那只老鼠?”
唐剪烛抬头和干瘦老头凶残贪婪的视线对上,后背汗毛刷地一下倒立了起来。
这老头刚刚说撞了大运,先是碰到一只老鼠,然后又碰到了她。
难道......
唐剪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这老头还想吃人?
像是察觉到了唐剪烛的紧张。
那干瘦老头狰狞地笑出了声,露出了他那两排多年未曾刷过的黄牙。
“别怕啊,小美人,我这一嘴下去,你会死得很快的。”
虽然隔了几米远,唐剪烛还是能从干瘦老头的嘴里闻到令人作呕的味道。
她差点没有将隔夜饭吐出来。
唐剪烛果断地掏出匕首,指着干瘦老头,对他比划了一刀。
“糟老头子,我这一刀子下去,你也会死得很快的。”
那干瘦老头忽然剧烈地掀动着锁链,随着他的动作,铁链刷刷作响,他一直盘在地上的下身也露出了真面目。
干瘦老头原本两条腿的位置只剩下两条骨头。
他的肉......还有他的骨头竟然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
唐剪烛心里一咯噔。
难道.....
“你猜出来了?”
那干瘦老头尖锐一笑:“没错,我双腿上的肉,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我吃完了。”
“若不是我有一身毒功在身,早就饿死了,几年没有开荤了,小美人今日算你倒霉了,哈哈啊!”
干瘦老头狞笑一声,双手朝唐剪烛一张。
瞬间,唐剪烛就感觉到,先前出现过的那种不受控制的吸力,又出现了。
即使唐剪烛死死地抠着石壁上的石头,她的身体还是慢慢地朝那个干瘦老头的方向移去。
不是吧!
唐剪烛又惊又怕,她点子不会这么背吧。
追一只老鼠,还能把自己的小命追没了?
关键,她宁可被人一刀摸了脖子,也不想被这个可怕的老头子啃了吃了!
随着两人的距离一点点的拉近。
唐剪烛开始孤注一掷的举起匕首,直接对着干瘦老头的脖子就是一刀。
谁知那老头,随意伸手一挥,巨大的吸力,潮水般的朝唐剪烛涌来。
唐剪烛一阵头晕脑胀,等她回过神来,脖子就被干瘦老头牢牢的扣在手里。
一股腐朽的气息朝唐剪烛迎面扑上,唐剪烛几乎要把苦胆给吐出来。
在绝对的实力下,唐剪烛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
而她手中的匕首也在那股其他吸力下,硬生生的被震成了几片。
随着匕首的碎片咣当当的落在地上。
唐剪烛的心一寸一寸凉了下来。
完了,她要死了。
不,要被吃了!
干瘦老头漆黑干枯的手指落在唐剪烛的脸上,将她额前的碎发一一撩开。
却迟迟不肯下手。
唐剪烛心如死灰的睁开眼,正好对上干瘦老头疑惑纠结的视线。
???
这是什么表情?
难道是在思考从哪里开始吃她吗?
“你,你是谁?”
那干瘦老人,捧着唐剪烛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激动问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脸,似曾相识。”
这是什么狗血的问话方式?
唐剪烛知道自己打不过这古怪的老头,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唐剪烛没好气的开口:“我是你娘!”
“我娘?”
那干瘦老头下意识的念出这两个字。
“哎!乖儿子真有礼貌。”
唐剪烛被掐住脖子,做出一副完全将生命置之度外的架势。
反正也要死了,死之前过过嘴瘾,也不亏!
“不,你不是!”
那干瘦老头凶神恶煞的掐着唐剪烛的脖子,用几乎发疯的声音嘶吼道:“不,你不是我娘,我娘已经死了。”
唐剪烛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这个脑袋似乎突然变得不太精光的干瘦老头。
怎么回事?
怎么一会儿工夫,她突然跟不上这怪物的脑回路了?
他刚才还不是一脸狞笑的要吃自己吗?
这会怎么感觉像是一个智障儿童了呢?
唐剪烛虽然打不过对方,但是她还不想就此认命。
于是她开始忽悠道:“其实,我是你干娘。”
干瘦老头抬起迷茫的眼睛看着唐剪烛。
唐剪烛伸出手开始比划:“所谓干娘......就是咱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得喊我娘的这种。至于为什么要你喊我干娘,其实......”
唐剪烛小嘴叭叭叭个不停的胡诌起来。
同时藏在衣袖中的手还不忘悄悄将抹了迷药的银针拿出来。
她发现这个干瘦老头这会在思索问题的时候,会无意识的将困住她周身的吸力减弱。
她的身体现在已经能动弹了,只要她找准机会将带有迷药的银针扎到干瘦老头的身上,迷晕他,她就能逃出生天。
这或许是她能在这么强大的敌人手下,唯一逃走的机会了。
唐剪烛的视线不敢离开干瘦老头,她只能悄无声息的将银子捏在指尖,正准备伺机而动的时候。
谁知,干瘦老头像是恢复了清明一样,又捏住了唐剪烛的脖子质问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一会说你是我娘,一会说你是我干娘,你到底是谁!不告诉我,我就杀了你!”
随着干瘦老头恢复清明,那股压制唐剪烛的吸力又再次出现。
唐剪烛的身体再次动弹不得。
她手里的银针也骤然落地。
完了。
唐剪烛无奈的闭上眼睛,歪着脑袋等死。
这下真的要死了。
“你的耳朵上面.....”
干瘦老头忽然指着唐剪烛的耳朵,用发现新大陆都难以形容的喜悦看着唐剪烛。
“七叶鸢尾兰,你的耳朵后面有七叶鸢尾兰的刺青,你果然是干娘,你没骗我!”
唐剪烛:.......
胡诌都能对上?
唐剪烛压根不知道自己耳朵后面还有一朵七叶鸢尾兰的刺青,原主的记忆力,好像也没有,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但是现在看到这个吃老鼠还吃人的怪物,把她认成了干娘。
有便宜不赚,有小命不保,除非她是傻子!
于是唐剪烛开始扮演起干瘦老头的干娘,她故意阴着一张脸对干瘦老头呵斥道:“知道我是你干娘,还不赶紧放了我?”
干瘦老头赶紧松开松开对唐剪烛的钳制。
“对不起,对不起干娘。”
唐剪烛的脖子被干瘦老头松开后,她就立刻后退了好几步,警惕的瞪着干瘦老头。
干瘦老头两眼含着泪光,像一只可怜的小兽,丝毫不见方才那嗜血的目光。
唐剪烛不知道对方为何看到她耳后的刺青后,就变得神智不清起来。
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恢复神智。
她要做的只能先稳住他,然后逃出去。
唐剪烛安抚道:“不用道歉,我原谅你了。”
干瘦老头立刻惊喜道:“真的?多谢干娘,多谢干娘。”
唐剪烛不动声色的退到洞口处后,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转头对身后的干瘦老头说道:“今天有点晚了,我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说完,唐剪烛就准备开溜。
就在唐剪烛以为自己可以溜之大吉的时候,身后响起干瘦老头果断的制止声。
“不行!”
唐剪烛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再一次提起来。
今天她真是够倒霉的!
转头,唐剪烛笑眯眯的看向干瘦老头:“还有事吗?干娘也是人,干娘也得回去休息。”
那干瘦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盒子,还有一封信,用内力推到唐剪烛的怀里。
“干娘,你忘了一件事。”
唐剪烛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小盒子还有那封信。
“什....什么事?”
“你曾经说过
,等你回来的时候,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干瘦老头说完这些,激动的抬着脑袋,望着唐剪烛,像一只急于求主人夸奖的小兽。
唐剪烛心口一堵,她能感觉到对方正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难道真的是干瘦老头口中的干娘?
可是这老头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了,能做他干娘的人,年龄都要七八十岁了吧。
唐剪烛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长得应该没有那么老吧。
“干娘,你在想什么?怎么不打开盒子看看啊,你让我帮你保管,这些年我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离开。”
干瘦老头一口一个干娘的喊着。
唐剪烛没由得开始心虚起来。
“干娘?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干瘦老头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
唐剪烛简直头大:“先别说话,我先看看。”
唐剪烛先打开的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一只精致的银扳指,上面还雕刻着唐剪烛并不认识的图文。
除此之外,盒子里面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然后唐剪烛打开了信。
写信之人竟然是她的母亲。
唐剪烛忽然想到,原主生母曾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美女。
而原主也被京城众人称为木头美人。
看来她的容貌是遗传她的生母。
干瘦老头之所以会喊她干娘,想来应该是原主的生母就是干瘦老头的干娘,而原主又继承了原主母亲的容貌。
甚至可能还有一模一样的刺青。
所以被关在洞里将近十年的他,在精神极具紧张错乱的情况下,才会认错人。
唐剪烛继续读原主母亲留给原主的书信。
片刻后,唐剪烛拿着那只银质的扳指,陷入了沉思。
原来当年原主母亲叛出天机阁,拿走的天机阁圣物就是这个银扳指啊。
唐剪烛将银扳指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这个扳指除了比普通的扳指大了一圈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能被天机阁当成信物,一定会有它的特别之处的。
唐剪烛将扳指放在衣袖中,小心的收了起来。
干瘦老头一直在盯着唐剪烛的一举一动,见她将扳指收了起来,干瘦老头脸上露出一分如释重负的表情。
“干娘,东西没错吧。”
唐剪烛抿嘴,读过原主母亲留下的信后,她再看着眼前这个过得连牲畜都不如的男人,心里不禁翻起一阵惊涛骇浪。
干瘦老头他.....
不,应该说是她师兄白风,一个年纪只比她大三岁的人。
他的师兄白风,是她母亲在天机阁中收下的弟子。
白风武功初入天机阁的时候,被她母亲救过性命,之后便和她母子相称。
她母亲叛出天机阁的时候,带走了天机阁的信物,而身为她徒弟兼义子白风却被留在了天机阁。
天机阁众多阁主待选人,手段阴狠毒辣的简直都令人发指。
他们将对她母亲所有的恨意,都灌注在了白风身上。
对他用刑,对他下毒,将他活生生练成了一个毒人,一个发狂起来就杀人,吃人的怪物。
失去人性的白风只对她母亲有记忆,后来她母亲想尽办法潜回天机阁,将白风救走。
可是白风没有了天机阁的控制,凶性爆发,她母亲担心白风会伤到人,就将他暂时关在这间屋子的密室里。
为了防止天机阁抢回信物,她母亲就将信物和白风一起关在了密室里。
她每隔两天就会来这里一趟,将食物和换洗衣物拿给白风。
信到这就没了。
唐剪烛看着衣衫褴褛,双腿只剩下白骨,饿到只能吃老鼠的白风,一阵心酸涌出。
她母亲是好心,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死在唐家。
白风从此也没人照顾了,身有毒攻的他要死死不了,要活活不成,只能躲在密室吃老鼠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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