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亲卫叫来,包括今日轮休者。”闽霁回到侯府之后立刻吩咐道,“姚侍卫恢复得如何?能下床行走,便也过来一趟。”
想了想,她额外补充一句:“他们若是有疑问,就说不是什么要紧事,但都打起精神来。”
她以前不是这样细心的主,现在皇上面前去得多,就成长了。
上位者随便一个举动能让底下的人猜半年,若不是什么要紧事,何不话说得明白,让大家都好过。
亲卫动作快,不一会儿就到齐。确实都打起精神,有些人甚至洗了把脸才来,鬓角尚挂着点儿湿意。
这是闽霁第一次认真打量他们,其中大多数她至今叫不上名字。
这些亲卫由林鸿渐挑选,再交给李破云训练,她只需要分辨和信任这两个人的能力和品行就够了。
不过,到底是她身边的人,这次南下表现得极好,倘若有机会她还是很愿意提拔和推荐。
现在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
“想干大事就去闯,我全力支持!”
闽霁本来想先说一段关于名利、人生和拼搏的豪言壮语,后来一想他们是武夫啊,讲那些大话不是让人打瞌睡?
亲卫们安静地看着她,不明白,不问,一点没有心动的样子,甚至有点视死如归……
闽霁心中了然,粲然一笑,解释道:“不是让你们去冒险。”
他们好像误会了。
武夫干什么大事?无非拼命。
闽霁快快说道:“陛下即将组织秋狩,并且有意借此选拔人才。你们若想出人头地,便在这段时间加强练习,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倘若需要采买什么装备,只管去同管事的提。”
亲卫们各个面露尴尬,这追名逐利的事儿,也不好太积极。
他们现在是闽霁的亲卫,肖想旁的会显得三心二意攀高枝。
姚侍卫适当活跃气氛道:“骑马打猎的话,属下这屁股不允许。此次狩猎会有刺客吗?女郎带上我吧,挡刀我还行。”
有一个人眼馋出头,就像宴席上有人动了第一筷,大家渐渐不再拘着,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其中有人以前去过秋狩,说道:“今年是个什么章程呢?往年都只有官宦人家和世族子弟表现的份儿。”
闽霁摇摇头:“尚未确定,但肯定跟往年不一样。”
亲卫又说:“往年秋狩我等能参与的便只是狩猎比赛和校阅兵马两项。比赛时我等最多只是陪衬,至于校阅兵马,我等并非军籍,恐怕无缘。不知女郎要我等如何抓住机会表现?”
一介武夫,果然名不虚传,说话都是这么直来直去。
苏侍卫是皇上的人,更懂察言观色,立刻补救道:“绝无诘问女郎之意,只是我等粗鄙武夫好胜心强,怕拼抢过头给女郎招来麻烦。我们这行的规矩是比武之前先划个场子,不如女郎也给我们划个范围,好让我们明白哪里能放肆,哪里不能。”
“并非属下胆小怕事,实在是秋狩场内满是皇亲国戚,哪个都不能得罪。”
苏侍卫努力圆场,耿直亲卫却仍然没有觉悟,还兴冲冲地补充道:“女郎要我等加强练习哪方面呢?练骑射,还是练拳脚?”
苏侍卫终于听不下去,踹过去一脚:“习武份内之事还让女郎教?”
关键是闽霁懂个屁!
这怎么不算让人难堪?
好在闽霁一向大度,换个主子恐怕要误以为这是找茬。
闽霁大方地说:“习武之事我指导不了,但可以给你们指个方向。湘湘的父亲原是河西军教头,你们若想找人切磋或是指教,可以去史府问问。”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方向正确,坏笑道:“陛下器重河西军,这次肯定会给他们表现的机会。授业者最谙其制约之道,湘湘不一定能让你们武功突飞猛进,但一定可以传授克制河西军的妙招。”
“你们不用跟皇亲国戚或世家子弟拼抢,只管盯着河西将士。在他们表现的时候,你们全力出击,处处压他们一头就是。”
耿直亲卫:“啊?这……不好吧!河西军剿匪的时候帮过咱。”
闽霁:“所以,我们这也是帮他们啊!倘若有人指出你的破绽,助你武艺精进,你不感激吗?”
耿直亲卫:“女郎高见!”
高见是没有,她就是觉得这样好玩,而且确信萧晴玩得起。
倘若侥幸能压制河西军,萧晴没准儿真会重金酬谢。
此事罢,闽霁简单吃个午饭便歇下。名正言顺养病中,怎么犯懒都不为过。
连皇上都知道她身体不好,表现得太精神岂不是欺君?
秋色把帘子都放下来,卧室顿时沉浸在一片柔和而朦胧的昏黄之中。
“女郎可多睡会儿。”秋色柔声回禀,“将军府那边说尚无资料可给女郎参阅,请女郎宽限三两日,整理成文之后再送来。”
“宽限?”
“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俩人相视一笑,闽霁快乐地蒙上被子:“我太不孝了,竟然抽查我爹的功课!”
秋色也是忍俊不禁:“将军想是害羞,倘若真是让女郎挑出错处……哈哈哈哈!”
闽霁通情达理道:“那就不让人去催了,三天之后……不,七天之后再说。”
秋色帮忙掖紧床尾的被子,劝道:“女郎是陛下特使,自当以陛下为先。”
“行,你把参葡萄那本的内容直接告诉父亲,再同他说,最多两天不能再等了。”闽霁坚定道,“我是特使,需要尽快熟悉公务,请父亲理解。”
“奴婢见不到将军,一般是曹参军接待着。”
“曹参军?是叫曹振羽吗?”
“是这个音,但不知是否重名。”
秋色知道那封告密信,更清楚闽霁有多么厌恶信上列举的所有证人,所以回答得格外谨慎。
在秋色心里这事儿已经翻篇了,但她不会劝闽霁放下,因为闽霁恨他们是应该的。
但凡皇上气量小一点,永安侯府的下场就得跟陆国府看齐。
“你有机会便试试他。”闽霁说。
“此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