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跪着呢?”
“是啊,都一下午了,谁去叫都不起来,问也不说,真是奇怪。”
“难道是想求个活路?”
“我看不像,那人衣服的料子好着呢,肯定是个不差钱的……”
“啧,怪哉怪哉。”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徐华老老实实跪倒在回春堂门前。
自打知道少爷打算蹭李神医的名气后,他就开始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上海滩这一滩水太浑太浊。
少爷刚留洋回国,或许不知道李神医背后隐藏着多大的能量,但他徐华怎么会不清楚?
既然少爷不听劝,那就只有自己这个下人来填漏补缺了。
最不济,也要把这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免得到时候闹大了不好收场。
为此徐华一连想了好几个办法,却始终不得要领。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干耗下去了。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这一幕。
处理完最后一个病患,坐了一天的李向阳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僵硬的骨头顿时啪啪作响,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老头裂了咧嘴,嘿嘿直笑。
“这感觉真是畅快,真是幸好遇到了师傅他老人家。”
“否则我这把老骨头早该进棺材喽……”
自言自语间,李向阳招来了店里的伙计,好奇的问道:“门口那人走了没有?”
“回掌柜的,还没呢。”
老头砸吧着嘴,不禁啧啧称奇。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走,带我去瞧瞧到底是什么回事。”
很快,李向阳来到了门口,看到了由于长时间保持着跪姿而忍不住有浑身些发抖的徐华。
老头生于清末,起于清末。
直到古稀之年才赶上了民国这趟晚班车。
导致他对于规矩特别看重。
所以眼前的这一幕让李向阳很有好感。
老头长叹一声,轻声道:“起来吧。”
“这年头人心浮躁,我已经很少没见到这么懂规矩的人了。”
“不管待会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先应下来。”
听到这话,徐华亦是松了一口气。
他跪了那么久,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
可徐华并没有马上起身,一方面是腿麻了。
另一方面是因为事情太大,他怕李神医出尔反尔。
徐华先是恭恭敬敬的扣了三个响头,接着说道:“谢老神医。”
“事情是这样的,小人的东家打算开个医馆,想请老神医点头。”
就这点小事?
李向阳笑了笑,正要说无妨,下一刻却被活生生的噎了回去。
“那医馆的招牌就叫做李神医师傅的医馆。”
“岂有此理!”老头瞬间就炸毛了。
“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踩着老夫上位!”
“说!你那东家究竟是什么来历?”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徐华顿时头大如斗,嘴里直发苦。
随即扣头不止,砰砰作响。
“老神医息怒,小的不敢说,更不能说。”
可徐华越是护主,越是让李向阳怒不可遏。
老头活了大半辈子,早就成了人精。
在他看来,徐华不过是被推出了挡枪的弃子。
这种人,死不足惜。
要是真要动手,自己反而失了风度,站了下风。
一时间,李向阳是忍一步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好一个不能说,更不敢说。”
“小赤佬,你真以为我查不出来?”
“老夫就把话撂在这,今天要是谁敢用这个招牌,明天就等着关门大丧!”
好好的关门大吉,到了李向阳嘴里却硬生生换成了关门大丧。
怒气之盛,可见一斑。
徐华顿时两眼一黑,差点直接晕倒在地。
可他依然牢牢记得此行的目的。
意识到磕头已经没了作用,徐华缓缓抬起头,露出猩红的额头,直视着李向阳。
“老神医,只要您能大发慈悲,小的便是死在这也值了。”
“死?”
李向阳不怒反笑,脸色黑得可怕。
“有老夫在这,你怕是想死都难!”
“废话少说!”
“老夫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所谓的东家到底姓甚名谁!”
少爷,事不可违啊!
徐华苦笑一声,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索性不再强求。
默默站起身来,揉了揉发麻的双腿。
“既然老神医不愿意,何必为难小的。”
“东家就是小人的天,没有他发话,我怎么敢说半个字。”
“告辞!”
李向阳冷冷看着徐华远去的背影,随手招来一个伙计。
“你去跟着,记住他都到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这事要办不好,你就别回来了!”
别看李向阳表面上看只是个名气大点的老中医。
可在这黑白不分的年代,手底下没点势力还真的混不下去。
所以回春堂里的伙计既是学徒,也是门生。
那伙计自打进了这回春堂,还是第一次听到老神医的语气如此森然。
便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是,掌柜的。”
另一边,徐华虽然有些唉声叹气,却依然保持着足够的理智。
他知道就算自己没有说出少爷的名字,但老神医也不是一般人。
所以为了避免被人跟踪,徐华特意绕了好几圈。
还随便找了几个人搭话。
试图以这种方式拖延一段时间。
至少在老神医找上门之前把事情告诉少爷好提前做好准备。
然而当徐华回到医馆时,却发现意外的发现少爷已经回家了。
事态紧急,迟则生变。
徐华便打算让莫老五开车去找少爷。
可他还是低估了李向阳的势力。
就在他前脚刚踏进林家大门,后脚落地时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回春堂。
此刻,怒气未平的李向阳横刀立马坐于大堂。
语气还那般森然。
“小赤佬,无论你是谁,有什么来历,老夫都要叫你好看!”
“竟然敢侮辱我师傅,简直就是茅厕里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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