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所有菜都上齐了。
许浩和吴大力大快朵颐，林玫就在边上一直看着。
“姐，你不吃吗？”吴大力晃了晃手中烤得外酥里嫩的大肉串。
吃肉不忘烤肉人。
“你们吃好了。我不饿，而且，我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林玫右手托腮道。
手腕纤细雪白，隐约可见静脉的青紫色。
“也对，这是你家开的，肯定从小吃到大，想什么吃就什么时候吃。哎，从小就吃这么好吃的东西，真让人羡慕。”吴大力狠狠用牙齿将一长条肉捋下来，大口咀嚼着，以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确实，我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林玫微微一笑。
她的目光移到许浩身上，许浩不是在吃烧烤就是在喝酒。
动作不疾不徐，有条不紊。明明是在大口吃烧烤，却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文雅。
“错觉，一定是错觉。”林玫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
“姐，所以你的职业是什么，现在？刚才忘记问了。”吴大力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很自来熟地问道。
“老师。”
“中学老师？”
“大学舞蹈老师。”林玫道。
“厉害哇！”吴大力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他高三辍学，学习成绩不好、不喜欢学习、也深知自己不是学习的料。
但是他还是对老师这职业很尊敬。
对学习好的人有种莫名的好感。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林玫轻轻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道。
“哎，这还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学老师诶，社会地位很高的呀。肯定很受人尊敬吧。哎，真好，老师这工作也稳定啊。”吴大力道。
“我也不是什么专业的讲师，就是个舞蹈老师。”林玫道。
“那也是老师呀！多少人想做大学老师的。”吴大力道。
虽然她并没觉得这是多么好的工作，但吴大力的夸赞让她心里确实很舒服。
只能说，人性的一大弱点就是喜欢听好话。
“确实。”许浩也点点头。
林玫想从许浩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其他的情绪来，但探索失败。
这家伙大概只是随口附和，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她。
“话说，你们准备在云南呆多久？”林玫道。
“许哥，我们准备呆多久？”吴大力自然而然把话题抛出去了，反正他跟着老大走。
老大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看情况吧，把该收集的素材都收集好了就走了。”许浩道。
“这真是个模棱两口的答案。”林玫道。
“本来咱们的拍摄时间就不是特别精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随机应变吧。”许浩坦言。
“那我帮你们是不是能缩短你们的工期？”林玫道。
“谢谢你。”许浩道。
如果没有林玫，他们自己去联系去沟通的话确实是要花时间的。
顺利的话十几分钟，不顺利的话可能要几天。甚至人家不让拍到许浩二人如果到处去找其他愿意拍的店，那这时间就不可预估了。
“姐，谢谢你！”吴大力嘿嘿一笑：“不过姐，你们学校现在还没开学吗？”
“快开了。今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开学时间往后推迟了。”林玫道。
他们一边吃一边闲聊着。
林玫一直坐在身边，一点酒都没喝。
而许浩和吴大力，则几乎是一串烤肉一口啤酒交叉进食。
两个人脸色越来越红。
“我说真的，真有那么好吃吗？你们两人还真的挺能吃的。”实在有点惊人。
两三百串烤串就这么被解决了，木签子上的肉和菜都被消灭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浪费。
“姐，你可不要小瞧我们。”吴大力脸如同小苹果，嘿嘿傻笑了一声。
他手一挥，有如号令的将军：“光盘行动！嘿嘿！”
“他几乎不怎么喝酒，应该有点醉了。”许浩判断道。
“谁说我醉了。我根本没有！”吴大力睁大眼睛，随后又眯起了眼睛。
“所有醉酒的人都这么说。”许浩道。
“反正我没醉。”
“你们现在住在哪里？”林玫道。
“住在房车上。”
林玫点点头，状似无意道：“还是留个联系方式吧，不然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也没有办法及时沟通。”
“好。”许浩道：“电话号码？”
“179xxxxxxxx。微信也是这个号。”
许浩又是点点头。
如果其他要联系方式的人知道她不愿意透露的号码，许浩轻轻松松就拿到了，怕是得气个半死。
但因为两个人需要在酒店拍摄的事情上进行沟通，留个联系方式是个顺利成长的事情，没人觉得有任何不妥。
“你这同伴醉了。你得把他带回去，方便吗？”林玫道。
“这么大个人，怕是不太方便。不过，带还是能带回去的。就是比较费力。”许浩道。
“要再来点醒酒汤吗？我们这里的醒酒汤也不错。”林玫道。
“这醒酒汤算酒水吗？”
“哎，不收钱。”
“不，该给。”再这么占便宜，还真不好意思。
事实上，一开始搬了半箱啤酒过来，但后来不够喝，又搬了半箱过来。
于是两个人喝了十二瓶，确实有点夸张了。
“还有啤酒的，也一并补上。”若是运气好蹭了些酒水还好，但是这姑娘又帮他们找了厨师。
别人的帮忙不能视为理所当然，该回报就得回报。
不然真的不好意思。
为了接下来合作愉快，该尽到的礼数必须得尽到。
“不，我说了酒水是免费的。这样吧，就算上烤串和醒酒汤的钱。”
“好。”许浩道。
大不了事情办完之后他们再请这姑娘吃饭。
林玫点点头，长腿移动，到厨房里面快速取了醒酒汤。
结果，发现老妈喝着茶，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母女共同生活这么多年，老妈一个表情自己都能猜到七分她的心思。
“妈，你知道你这脸上就写着两个字吗？”
“什么字？”
“八卦。”
“那你知道妈在八卦什么吗？”
“还能八卦什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不用说，肯定早就盯着自己和许浩他们，暗中观察好久了。
“姑娘，是不是有情况？”眼神十足的八卦味道。
“没有。”林玫端着醒酒汤走了。
“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就告诉亲妈会怎么样！”林女士扁扁嘴。
哎，这丫头就这性格。算了，他们自己发展去吧。
反正如果真成了，到时候肯定会带回来给她看的。
至于他感兴趣的那小子，就是皮肤晒得黑了点，看起来倒是挺靠谱的。模样也端正。
“来了。”
“这么快？”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
“醒酒汤是提前煮好的，店里什么时候都有。就怕有人需要，来不及准备。”
“贵店真是有心了，怪不得生意那么好。”
“多谢夸奖。我妈一定会很高兴的。哦对了，账单。778，结一下。具体的账目清单都在发票上，你自己看。”
“比我想象的便宜，因为咱们点了很多，而且其中不少肉。”不是许浩吹牛，而是这个价格是合理的。
他们点了这么多，肚子吃得和皮球一样。
还有肉本身该多少钱他们心里都有数，几毛钱一串的肉，说真的你敢吃吗？反正他是不敢吃。这样合理的价格大家心里都舒坦。
“滴”的几声，钱过去了。
现在数字支付就是快，钱来得没有更快，但可以去得更快。
他肉疼了一下，随后又想道，以后稍微省一点，这笔钱就当没花过吧。
主要是他们也得知道这些具体是什么味道，才方便写稿子，写文案。
不然网上什么信息都有，众说纷纭，有的这么说，有的那么说，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
东抄抄西看看，最后写出来的东西若是不对，可是会贻笑大方的。
毕竟他们拍的是纪录片，而纪录片讲究的就是一个真实和准确。
而且，这次吃烧烤有意外的收获——通过中间人林玫找到大厨了。
希望一切都顺利吧。
许浩端起汤，一口饮尽：“味道不错，酸酸甜甜的。”
他拍了拍吴大力的脸，脸烫得很，看来真的喝嗨了，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几瓶。
许浩道：“来，大力，喝好喝的了。”
“啊……什么……”他慵懒地哼了两声。
“喝好喝的了。”许浩坐下，将醒酒汤送到他面前。
“这什么，好香啊。”吴大力吸了一口味道。
“长生不老的，喝了就能长生不老。”许浩道。
“哎嘿，好。”吴大力懵懵懂懂的，但听到长生不老这关键词来精神了。很快就端起来了喝了。
喝的过程中还差点洒了出来，不过最终有惊无险。
“这孩子打小就对长生不老有执念。看西游记的时候，一直想着也偷点仙丹什么的尝尝。后来把这个写到了作文里，告诉老师，结果老师当着全班的面念出来了，班上同学都笑得很开心。”许浩无情地揭穿他的黑历史。
“还挺可爱的。”林玫微微一笑。
“如果不用我带回去就更可爱了。还好车停在不远处，不然把这么高大的男生弄回去真是件头疼的事情。”许浩道。
吴大力忽然摇了摇头，然后睁了睁眼睛。
似乎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清醒。
“你这醒酒汤这么管用吗，效果立竿见影!”许浩惊叹。
结果吴大力只是甩了甩脑袋，随后眼睛一闭。
“哐”的一声，脑袋砸在了桌子上。
“哎，别睡啊，别在这里睡啊！”许浩抗议。
他转头道：“林小姐，那我带他走了，再见。咱们明天见。”
“是今天见。”林玫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粉紫色的机械表。
许浩打开手机，12点07分。
“原来已经第二天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那几点见呢？提前说好吧。”
“七点可以吗？”
“可以。”
许浩将将吴大力的一只手环住自己肩膀上，扶着吴大力走。
“再见。”许浩挥挥手。
“再见。”
……
好不容易回到了房车上，许浩将吴大力丢到床上。
然后喘了几口气。
“这么大个人，真是累。”他喝了几口矿泉水。
吴大力闭着眼睛，嘴巴张得老大。表情倒是很幸福，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许浩踢了他一脚，吴大力一点反应都没有。
“睡得还真死啊。”
这种无忧无虑的样子，看着还真叫人羡慕。
许浩将被子丢在他的身上。
转身去开了电脑。
简单写下了今日的日程。
他的背包里有个本子。
他摸了摸自己兜里，摸出一张小票。
是烧烤店的，自己离开的时候顺便带回来了。
倒不是为了检查一下有没有多收钱——他也干不出来这事，真不放心现场就检查了。事后检查找谁说理去。
他是为了这些菜单。
以免过后写文案的时候忘记了，这东西他要收好。
他将这东西夹在了本子里。
忙碌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他伸了个懒腰，觉得很充实。
接下来得找时间及时整理这些素材。
如果懒惰的话，后面素材就会越来越多。
任务过多不好打理是一回事，很多要点会淡忘是另一回事，工作繁重让人心生怯意也是缺点。
总之，影响效率。
而一年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过去了。
他写下了要做的事情清单，整理素材，初步剪辑，写文案，找资料。
一个个根据重要性编号，看了几眼，合上了笔记本。
望向车外，月亮很圆，高高挂在天空正中。
他简单洗漱也睡下了。
早晨。
丁铃铃铃——
粗暴的铃声搅动着脑子，很快将人从睡意之中轰了出来。
吴大力一脸懵眯着眼睛，表情有几分呆傻：
“哎，头好疼啊……”
他挠了挠头。里面酸疼。
“老朋友真是一如既往的凶残啊。”许浩眯了眯眼睛，他也没有彻底清醒。
被强行切断睡眠多少心里有点怨气。
不过，该起来了。约好了可不能迟到。
“起床了，大力。”许浩温和一笑。
“哎哎哎！干什么！”吴大力警觉起来，可惜护被子无效。
许浩上前，直接将他的被子掀了。
“……哥，你真的太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