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李文优,左冯翊郃阳人,关中三辅与凉州相邻,或许就因这个原因,董卓第一眼就有些亲近长相还算不错的小伙。
每次发生重大事情时,董虎就会在适当的时候给董卓几句警告,而且每一次还都应验了,也让董卓对浑小子的警告极为重视,若是另一个版本的历史,李儒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将人说服,可现在……自己唾沫横飞,董胖子怎么就没有应该有的狂喜呢?
李儒有些失落,但他也并非一无所得,董卓当场就征辟他为太尉府从事,让他第二日去请西园各营校尉、丁原……等人,但凡是手中握有兵马的将领、大臣都邀请,他是太尉,最起码要先在军方内统一口径,之后才能与朝臣们一同商议废立大事。
第二日,除了执金吾丁原、司隶校尉袁绍、典军校尉曹操、助军左校尉赵融、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于琼、下军校尉吴匡、助军右校尉张璋外,另有邀请了河南尹王允、卫尉杨奇、城门校尉朱儁、虎贲中郎将袁术、羽林中郎将桓典、司空蔡邕等人,至于原下军校尉鲍鸿在四月时就因贪污被豫州牧黄琬杀死,助军校尉冯芳是宦官曹节的女婿,在前几日的“铲除阉党政变”中被张璋杀死。
邀请的几乎都是军方将领,在袁隗低头后,这些人也一一进入温明园,彼此低声猜测董卓的目的什么的……
“砰砰……”
一阵脚步沉重传入厅堂,正在低声交谈的人纷纷转头看向房门处,印入眼帘的首先是手持方天画戟披甲将领,威风凛凛,睥睨四方……
提着大戟在前,吕布将所有人扫视了一圈,见到曹操身后许褚不怕自己,对同样高大壮硕的汉子多看了一眼,正待寻找自己的位置呢,感觉背后有人触动了一下腰腹,
回头正见丁原连连示意,
皱了下眉头,
这才默默走到丁原示意的桌案小几后面站着,而且还与许褚站在了一起,也让虎痴很是不屑撇了撇嘴。
就在这时……
“董公到——”
一人高呼,
直至长长拖音停下后董卓方才带着樊稠、胡轸、李儒三人走入厅堂。
“哈哈……”
“董某有事来迟,诸位莫怪……莫怪……”
“请坐……请……”
董卓很是客气,
抱拳与所有人见礼,
在这种场合上,
他人也不愿太过失礼,也一一抱拳还礼。等到所有人都坐下后,
董卓这才注意到丁原背后的吕布。
“可惜了。”
董卓随口说了一句,众人将目光齐齐投向丁原、吕布二人……
“虎娃有时很胡闹,但他有时也会做出些出乎意料的东西来,
诸如这酒水便是世上最烈之酒,
非豪烈之士不可饮。”
“来来……”
“诸位一同品尝……”
董卓示意,
樊稠提着酒坛与人一一倒满酒水,
见他如此抠门倒酒,他人便是一阵不屑,
酒水而已,至于这么抠门吗,人家都是身边放着一个酒桶,
而现在只是给每个人倒一杯,终了还提着酒坛回到董卓身后,
可当酒水一经倒出,整个厅堂都散发着浓烈酒香,
他人这才发觉酒水的不凡。
“呵呵……”
“不是董某不舍得,只因此酒需要从平城一路运来。”
“来来……诸位一同品尝。”
说罢,
董卓一口饮尽杯中酒水,丁原也不做他想,举起酒樽就是一口饮尽,下一刻又一脸涨红,好像要一口将酒水喷出似的,其余人提着酒樽却彼此相视,并不是因为酒水太烈不敢饮用,而是看谁第一个给董卓面子似的……
董卓一口饮下酒水,正待开口,抬头却见所有人只是举着酒水却不饮下,眉头不由皱了下。
“哼!”
“来人。”
厅堂外轰然闯入十余名手按刀剑的兵卒,别说轰然站起的他人了,就是李儒也吓了一跳,正待开口阻止……
“虎贲中郎将袁术,下军校尉吴匡,助军右校尉张璋……”
“砰!”
董卓大怒,一把掌拍在小几上。
“哪个给你们胆子焚烧南宫的——”
“给咱拿下!”
众人大惊,他人正待劝解……
“诸位!”
“阉党阴害大将军,更甚者挟持天子、陈留王,阉党罪该万死,然这不是兵将们可以趁机焚烧宫廷的理由,更不是让将领肆意在宫内杀人、掠财、羞辱宫妇!”
“袁术、吴匡、张璋,你们若敢与咱狡辩一句,咱现在就剁了你们的狗头!”
董卓一一扫过所有领兵将领……
“杨奇大人,你与咱说一说,兵卒擅自杀入皇宫,何罪?”
“典军校尉曹操,你是西园八营督管军律的典军校尉,
告诉咱,军中将领肆意杀戮无辜妇人,
肆意在宫中劫掠,何罪?”
“羽林中郎将桓典,
告诉咱,羽林郎有无参与劫掠之事?”
“执金吾丁原,你以兵充贼,肆意焚烧渡口兵舍,何罪——”
“砰!”
董卓大怒,又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看到这一幕,李儒是真的傻眼了,今日宴会不是为了统一口径,商议着如何废立的事情吗?怎么成了审讯大厅了?
他人是真的被镇住了,蔡邕与董卓关系还算说得过去,但他也被西凉汉子吓了一跳,忙起身抱拳。
“仲颖,此事根由皆因张让……”
“因张让等人杀了大将军,将领们群情激奋,这才一股脑的杀入了皇宫,蔡公是想说这个吧?那是不是说董某随意在皇宫中扔了具尸体,董某就能激愤一下,也带兵杀入皇宫?”
董卓话语一出,蔡邕顿时说不下去了,一脸尴尬默默坐回座位。
“哼!”
董卓摆了摆手,十余兵卒抱拳退出房门,紧张气氛顿时松了下来。他也不管其他人,自顾自倒了杯酒水……
“饮酒!”
董卓又一口干尽。
谷萧
“噗噗噗……”
整个厅堂顿时酒香四溢,除了蔡邕和少数几人外,大多都没能承受住“西平”的浓烈。
“此酒太过霸道,引火可燃,但这还不是最霸道的酒水,虎娃酿制的最霸道酒水从不与人饮用。”
董卓随意解释了句,下一刻又轻叹一声。
“今日邀请诸位前来,主要有一件事情想与诸位商议一下。”
经过一通威吓,他人也不敢轻易开口,尤其是在董卓的地盘,万一真的用军法将他们砍了,还真没地方说理去,董卓现在是太尉,不能砍别人的脑袋却能砍死八校尉所有人。
董卓扫视了一遍,见他人都老实了,这才继续开口。
“自古以来,天子为万民之主,万乘之尊,无威仪无以奉宗庙、承社稷,而当年天子懦弱少威、君仪失度,不如陈留王聪明好学,咱欲废少帝以陈留王继承大位。”
“诸位……”
“以为如何啊?”
……
十数息也无人开口,董卓再一次扫视了一圈后,眉头微皱。
“如若诸位无有异议……”
“砰!”
就在所有人沉默不语时,连连喘着粗气的丁原猛然一拍小几,又一把将小几掀翻在地。
“你是何人敢如此狂妄?”
众人皆是一惊,只见丁原指着董卓大怒。
“天子乃先帝嫡长子,你董卓不过是一外军之将,怎敢妄言废立?”
“你是要做王莽篡逆之人吗——”
“砰!”
董卓大怒。
“丁原,你真当咱不敢杀你吗——”
“砰!”
吕布大怒,猛然一顿大戟,怒目圆睁看着所有人。
“吕布在此!”
“哪个敢放肆——”
吕布的话语瞬间引爆了董卓的火爆脾气,樊稠、胡轸当啷拔刀,门外更是冲入十几个兵卒,蔡邕大惊。
“住手!快住手!”
眼看着就要爆发一场大战,蔡邕慌忙拉住董卓。
“仲颖息怒,此人……此人勇武不下于虎娃……仲颖……”
“嗯?”
蔡邕其他话语还罢,“勇武不下于虎娃”成功的吸引住了董卓注意力。
“此人勇武不下于虎娃?”
蔡邕呆愣了下,又忙点头道:“丁建阳与此子在雁门与虎娃打了一场……虎娃曾说此子是人中吕布,其武勇当世难寻……”
几日前董卓就见识了吕布,见他带领的河内骑颇为精锐,本能的就高看了一眼,但他并未太过重视,与凉州大马相比,河内骑还是差了些,可若真如蔡邕所说……
“哼!”
董卓一撩衣袍坐下,冷脸看向丁原,又转头看向所有人。
“今日咱寻诸位前来,一是饮酒,二是商讨另立天子之事,反对也好,赞同也罢,哪个再敢以篡逆之言羞辱咱……那就别怪咱不客气!”
“哼!”
“篡逆……丁原老儿,中平元年张角蛊惑百姓,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言改朝换代,黑山军实乃黄巾余孽,而你丁原却以‘黑山伯’之名作乱焚烧渡口……你与咱说……”
“哪个才是篡逆——”
董卓暴怒,黄巾军打的是“改朝换代”口号造反的,黑山军本就是黄巾军余部,丁原偏偏就是用的黑山军名义造反清君侧。
“你……”
“哼!”
丁原差点没被董卓的冷哼憋死,厅堂内谁都知道丁原只是为了侧应大将军何进、袁绍的计划,想用清君侧逼迫何太后杀宦官,知道董卓是无理找三分,偏偏又没法子辩解。
黑山伯是不是丁原?
答案是肯定的。
丁原有没有焚烧渡口?
答案还是肯定的。
又有没有清君侧造反?
……
所有人突然发现,董卓比想象中的更加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