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一一点名,就连贾诩、陈宫也点了名,眉头也一再皱起。
“大丫,你觉得呢?”
董卓主动向大丫开口,众将齐齐转头,大丫却没有太大反应。
“大丫不懂军阵厮杀,叔父可是问错了人,但大丫觉得……叔父跟随段太尉、张中郎厮杀多年,所经历的战阵厮杀不知多少,心下当早有破敌之计。”
“哦?”
董卓来了兴趣。
“说说看。”
大丫皱眉道:“昔日段太尉尚是辽东属国都尉时,鲜卑犯边,段太尉领兵御敌,担心贼人逃离,故而假造诏书。贼人获悉朝廷诏还太尉,不仅未逃,反而急行军追杀,然而却被段太尉半道设伏击杀所有犯境贼人。”
众将皆是一脸的茫然,贾诩、陈宫却神色严肃。
“呵呵……”
“不错不错……”
董卓点头赞赏,看向一干将领时,又是一脸的恼怒。
“哼!”
“一群无脑蠢货!”
董卓冷脸看向牛辅、樊稠。
“夜半之时,立即领所部后退十里,自十里外潜行至平县南山,所有人皆藏入林中,任何人胆敢燃火、大声喧哗,一律处斩!”
牛辅、樊稠哪里敢稍有犹豫,忙上前领命。
“诺!”
董卓冷脸摆手,又看向李傕、郭汜两人。
“日落之后,你二人领一万颍川军前往平阴县渡口,记住,莫要太过靠近黄河堤岸,但也要让人看到你们,要做出三五万兵马前往平阴县渡口的假象来,告诉军中将士,你们就是三万兵马!”
“你二人可是明白?”
不等郭汜反应过来,李傕忙上前抱拳。
“末将明白!”
……
“杨定、王方,给你五千兵马,夜半后向五社津移动,两日后,务必与咱制造出三万人渡河气势。”
“诺!”
董卓默默点头,最后看向吕布。
“奉先,给你三千兵马守在大营,务必让所有兵卒都知道,除了你所部兵马外,余者皆前往了平阴县,你必须要给咱死守大营三日,你可敢领军令状?”
吕布心下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怒火,但还是面无表情上前。
“孩儿领命!”
董卓深深看了吕布数息。
“希望你……莫要让咱失望。”
“诺!”
……
董卓一通军令下达,众将皆一一离帐而去,就是大丫也带着一群披甲将领离去,但他们在离开大营里许地后,董重终究没能忍住心下疑惑。
“大丫姐,太师显然是用了声东击西之计,可袁绍军中亦有才智之人,又如何会轻易上当?”
大丫看向护在一侧的长使董佑。
“佑,你觉得呢?”
董佑看了眼董重,说道:“太师所用船只皆出自阳渠运粮船只,阳渠河水较浅,所用船只自是没有办法与黄河上往来的船只相提并论,小且轻便,只要知道太师私下里让杨定、王方将船只拖上了岸,想要判断出太师所用计谋并不困难。”
董重默默点头,船只都是雒阳的船只,划船的船夫也是雒阳人,都在雒阳管辖之下,再加上探子送来的消息,很容易猜测出董卓将船只藏在小平津的意图。
董佑又说道:“孟津东十里是五社津,西十里是小平津,三处渡口孟津居中,故而敌我双方才屯兵孟津南北河岸,盖因敌我双方一个疏忽,对方就可以极短时间内从东西两个渡口过河。”
董重再次点头,他是战阵之将,三处渡口相距很近,若孟津渡是中军的话,东西两个渡口就是左右两翼,但这个军阵太过巨大,若主力在左翼或右翼,很容易被人调动兵马从另一个方向集中兵力突破,因为东西两个渡口相距二十里,一旦集中突破,短时间内很难进行有效增援,可若主力在孟津渡(中军)的话,左右两翼渡口仅相距十里,一旦发现对手有集中兵力强攻侧翼时,中军抽调兵力急行军也仅需要一两个时辰进行增援。
主力在孟津渡,两翼渡口能够很短时间内进行增援,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想要轻易突破对方的防线,想要破开对方的军阵极为困难,董卓一两个月来,尝试攻打了十余次,无论是从孟津渡强攻,还是从两翼渡口突袭,最终都被挡了回来,也折损了数千兵马。
虽然不插手董卓的任何作战,但不代表董部义从上下就不关注双方的厮杀,对此也极为清楚。
董佑笑道:“这是一个半明谋,只要袁绍、王匡得知太师有大迂回奔袭百里外的平阴渡口,他们无论信与不信,都要分兵,无非是分兵多少的事情。”
“正如兄长所说,袁绍、王匡军中亦有智谋之人,他们是不会轻易相信太师大股兵马奔袭百里外渡口的,肯定会试探太师大营虚实的,可大营内仅有吕布三千兵马,袁绍很容易试探出营地内虚实,也一定能够抓住一些俘虏,如此他们就很容易获得‘太师奔袭平阴县渡口’的消息,也就一定会派出大股兵马,至少会有四万以上兵马,也只有如此之多的兵马才能堵住口子。”
“可一旦袁绍分兵,孟津对面就只有三四万兵马,一旦袁绍分兵后,突然发现太师‘真正’意图是主攻五社津渡口,惊慌之下,肯定会再次分兵救援,可就在这个时候,真正的杀招出现了,三万大军乘船自小平津渡河了,袁绍、王匡手中还有多少兵马可用?”
董佑苦笑轻叹。
“太师用兵确实老辣,一环紧扣一环,稍有不慎便是惨败。”
董重想了下,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大丫却微笑不语。
董卓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董部义从探子的双眼,只要探查到了董卓将八成船只藏在了小平津,主攻方向也就确定了下来。
当然了,兵无常势,董卓也可以将船只藏在五社津,或是真的奔袭平阴县渡口。
《三国》的孟津一战,董卓很难动用全部兵马奔袭平阴县,盖因王匡的主力都在孟津,一旦他全力奔袭平阴县渡口,雒阳的北大门就完全暴露在了王匡的刀锋之下,王匡就敢与董卓对攻,董卓过河攻打河内,王匡就敢攻打空虚的雒阳,或者渡河后立即向西面的平阴县方向移动,堵住董卓的回家道路。
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雒阳被董虎霸占了,王匡再如何攻打雒阳,那也不管董卓的事情,自然可以动用所有兵马奔袭百里外平阴县渡口。
袁绍、王匡的总兵力有十万,但他们需要防备河东郡走轵关陉奔袭河内,需要防备上党郡走太行陉突然杀入,所以要分别在轵县、野王屯驻一定数量的兵马,而袁绍则动用了三万兵马防备河东、上党,剩下的兵马就只有七万。
若能够随时探查到董卓的意图,董卓的主力向哪个方向移动,袁绍、王匡的主力也跟随着相应的移动,无论董卓怎么折腾,都没有办法渡河,可现在么……
大丫、董重、董罴、董佑、张辽……就算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典韦、憨大个的武安国都一阵摇头。
“走吧,这里是叔父的战场,与咱们无关,但诸位当谨记兵无常势,战阵之上当谨之慎之!”
大丫踢动了下战马,一干大将也不做犹豫,齐齐踢马跟随,三千铁骑也跟着轰隆隆展开,或前,或左右散开,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警惕突然冒出的敌人,都要第一时间里察觉到危险。
大丫、董重等人能够察觉到董卓的狠辣,那是因为他们的探子已经探查清楚了董卓私下里的小动作,可对岸的袁绍、王匡、朱儁能吗?
其余人都在紧张准备,吕布却阴沉着脸独坐军帐,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帐帘被人掀开,一个人影闪入账内,下一刻,帐帘再次被人掀开,走入的全都是吕布的亲信将领,诡异的是,走入的数人竟无一人开口……
“将军。”
侯成猛然站起,向着抬眼看来的吕布重重抱拳道:“太师不信我等,凉州将也每每折辱将军,不若……不若我等让人过河……”
“过河?过河干嘛?你还想再坑害一次军中将士?”
听到侯成的话语,宋宪顿时不满。
“李蒙的死已经让军中上下对我等不满,若将军再做一次,日后还有何人敢信我等?就算过河投靠了袁绍,他袁绍敢收留咱们吗?敢让我等领兵吗?”
魏续同样对侯成不满,冷脸道:“此事万万不可再做!”
侯成怒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董瑁与太师说了些什么?若将军是河内郡太守,自此不回长安也算不得什么,咱们正好可以争夺更大的地盘,可事实呢?事实却是河内郡太守是那牛辅,咱们连一个州郡校尉都未能捞到!自此之后,谁还能看得起咱们?更何况……太师只给咱们三千兵马,还不是故意让咱们送死?”
侯成话语一出,军帐内顿时一片寂静,董卓、董瑁父子明显是要潜规则了他们,可若再做一次背叛,日后谁还敢信他们?
就在这时,帐外传入一声轻笑,吓得所有人全都轰然站起。
“呵呵……”
陈宫推帐走入,向着起身的吕布抱了一拳。
“若将军今日不拼命。”
“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