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虎先知先觉,知道牛辅、李傕等人都是什么性子的人,但他并不太过在意由他们主持谈判。
贪婪、残暴、冷漠,不代表他们没有相应的理智,所以董虎并不认为他们会无脑的碰触不该碰的东西,更何况还有李儒、贾诩参与谈判事宜,可他又哪里想得到,
这帮家伙还就无脑的想动不该动的东西,更没有想到李儒、贾诩连提醒一下都无。
董罴、孙牛等人从一开始就厌恶不喜牛辅、李傕等人,双方的恩怨在佣兵营时代,在狄道时就埋下了,自是不会主动开口,董部义从一系巴不得他们戳马蜂窝倒霉呢。
但凡稍微理智一点的人都知道冀青兖豫并不是所有人都造反,
没有参与造反的郡国无论是不是作壁上观,或是私下里支持了袁绍等人,只要明面上没有造反,
那就不能轻易触碰,一旦触碰了,董家代表的朝廷就失去了正当性,就成了袁绍嘴里的残暴之徒,墙头草们为了自保,肯定会彼此结盟与董家干仗。
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情,只要稍微理智一些的人都能看出来,可牛辅等人还就被自大、贪婪蒙蔽了眼睛,一旦惹出了难以面对的灾祸,他们也休想再留在雒阳,什么颍川郡、河内郡的,他们连根毛都别想捞到。
董罴、孙牛等人是不会提醒一句的,至于各郡是否联手……那又如何,了不起再打一场。
董虎不知道这些,不知道董旻把牛辅狠狠训斥了一顿,原本应该是李儒前往酸枣进行正式谈判的,
也毫不犹豫更换成了张义,
严格按照董虎与曹操谈妥的条件进行,而且还派了信使八百里送往长安。
信使还未刚奔出城池,雒阳就来了信使,是董虎对雒阳留守将军府一些人事安排,看罢信件后,董瑁心下感慨连连,将信件送到了董旻手中后,这才看向身边一干大将。
“阿合寻到了赐支河万帐部,虎娃担心白马羌发生了变故,可能需要前往一趟高原……”
“什么?”
不等董瑁将话语说完,牛辅率先惊呼,李儒、贾诩、李傕等人全都不明所以,更是不知“阿合”是谁,但凉州一系将领们都知道董虎曾两次前往白马羌,每一个都是半年、一年未归。
牛辅惊呼,董旻心下就是不悦。
“哼!”
“什么事情都急急燥燥的,可有瑁儿一分沉稳?”
董旻恼怒,牛辅也不敢继续开口,昨夜三老爷可是把他训了个凄惨。
“瑁儿。”
见牛辅老实了,董旻这才看向董瑁。
“那个阿合是谁?虎娃在信中也是不清不楚的,而且在这个时候……虎娃跑去高原是否不妥?”
别说董旻了,
恐怕董卓也不会在意白马羌的屁事,但董瑁却知之甚详,毕竟他在河湟谷地做了数年的总管。稍微皱眉片刻……
“阿合是白马羌老王的孙子,是白虎的儿子,因白虎病逝的较早,所以由白雅养大,但后来……”
董瑁将白虎、白雅、阿合、阿结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听罢后,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明白是明白了,董旻心下却有些不悦,皱眉道:“虎娃越来越胡闹,将那阿合还给白雅不就完了,用得着专门跑一趟高原吗?”
董瑁苦笑道:“此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兴许此时白雅已经与赐支河万帐部起了冲突,而且阿合是阿结的亲大哥,也是阿娘的亲侄儿,虎娃不可能不过问的。”
董瑁提到了董氏,董旻张了张嘴,最后又是一声轻叹,他是不能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开口了,可……
“唉……”
“虎娃太过胡闹,白马羌事情再大,那也没有整个天下的事情大,他这一去一回就是年余,大丫只是个妇人,如何压得住一群悍勇大将?”
听了这话语后,董罴、孙牛等人不由皱眉不悦,就在这时,李傕再次跳出来应和。
“三将军说的是,虎娃这一走就是年余,雒阳需要沉稳大将坐镇才成!”
不等郭汜等人点头,胡三不屑冷哼。
“哼!”
“沉稳?哪个沉稳?逼得各郡国全都造反就是沉稳?”
“你……”
“你什么你?夫人是女流又如何?别说夫人了,就是公主也比你强一百倍!”
李傕大怒“当啷”拔刀,胡三那也不是被人吓大的,也跟着将腰刀拔出。
“动刀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胡三拔刀,一群披甲将领全按刀黑着张老脸。
“砰!”
“都住手!”
董旻重重一拍桌案大喝,可胡三依然用刀指着李傕,一群将领依然按刀未动分毫,看到这一幕,董瑁心下无奈,却不能不开口喝止。
“罴、黑牛,你们都坐下。”
“都坐下。”
董罴、董放、孙牛冷脸坐下,胡三更是冷哼出口。
“大公子!不是咱胡三恼怒,是有些人不知规矩!”
胡三冷声开口,董旻气的老脸通红,这话可不就是当众打他脸吗?董瑁却默默点头,又看向黑着脸的董旻。
“大丫一直都很稳重,身边也有不少持重老将帮助,再加上将士们誓死效命,就算虎娃不在雒阳,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侄儿以为,虎娃的处置还算稳妥,途经长安时也肯定会与父亲谈及此事的。”
董旻心下不喜胡三当众打脸,但他更加清楚,若眼前混蛋们群体性不满,他也是无可奈何,但还是不悦开口。
“虎娃就是太胡闹了,此时正值敌我相争之时,他若离开几日还罢,若离开年余,袁绍等人又岂会甘心低头?”
“大丫只是一妇人女流,自是不会让人敬畏,三叔也是想更为稳妥些……算了,虎娃既然已经有了决定,还是让他与大兄去说好了……但是!此事万万不可让那些贼人得知了消息!万万不能在四郡未得之前走露消息!”
众人心下一惊,这才想起要命的事情来,牛辅慌忙抱拳道:“叔父说的是,咱们当尽快将四郡拿到手,绝对不能再拖了!”
听了这话后,李傕、郭汜全都一惊,也不与对面冷脸怒视了,齐齐看向末位的张义,脸上也多了些恼怒。
“张义,你他娘地到底怎么谈的?若是不能谈就他娘地换人!”
张义鼻息一阵粗重,也不搭理李傕、郭汜二人,冷脸向着董旻抱了一拳。
“回将军,董帅与曹操的商定是一个月内……”
“不行!一个月太长了!现在就让他们滚蛋!”
“那你去谈吧!”
张义毫不犹豫向郭汜怼了过去,一撩衣袍坐了下来,偏偏这个时候,孙牛还向张义伸了个大拇指。
“老张你够种!”
看到这一幕,郭汜差点没把肚皮气爆了了,正待恼怒……
“徐荣、胡轸、张济。”
孙牛指向对面三人。
“无论主公在不在雒阳,那帮家伙都必须将陈留、南阳交出来,咱黑牛就是不说,你们也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没错,他们就是想将富户全都迁走!他们迁富户,颍川郡的富户就是傻蛋吗?能不跑吗?”
孙牛话语刚落,不等他人反应过来,胡轸蹭得站起,重重向董旻抱拳。
“三将军,可不能让那些富户都逃了啊!他们若都逃了,兄弟们如何有钱粮活命?”
董虎不在意富户家族,他在意的是土地、百姓,可胡轸、张济在意啊,若不将有着大量钱粮的富户留下,如何养活兵马?
一见胡轸要带着兵马跑路,牛辅想也未想便站起阻止。
“胡轸你别听黑牛瞎说……”
见牛辅又要阻止,胡轸很是不满,大手一摆。
“牛辅你也别劝,换了咱,咱也跑!”
胡轸不满,手下一干将领也纷纷叫嚷。
“就是就是,傻子才不跑呢……”
“都这么久时间了,也不知逃了多少……”
“将军可不能再等了啊……”
……
因孙牛一句话语,整个厅堂全乱了套,李傕、郭汜更是急得脑门冒汗,万一这帮家伙都跑了,仅剩下万余西园八营兵马,还能拿下河内郡吗?
“砰!”
“都闭嘴!”
董旻大怒,又狠狠瞪了眼挑起事端的孙牛,不是因为所有人想不到富户逃跑,事实上,胡轸、张济就一直嘀咕这些事情,只是孙牛今日把话语摆在了明面。
狠狠瞪了一眼满不在乎的孙牛,董旻又恼火看向不满嚷嚷的一群家伙。
“整日就知道吵,有争吵的时间,咱们早拿下了河内郡!”
听了这话语后,胡轸看了眼一言不语的徐荣,用目光示意了数下也没有得到回应,气的不满低头嘟囔。
“兄弟们可以帮牛辅拿下河内郡,可……可三将军也知,兄弟们若不前往颍川郡,颍川富户肯定会带着钱粮逃了的,到时候只剩下屁钱粮都无的百姓,兄弟们如何活命?若要咱帮他牛辅,那他得补偿咱的损失!”
一将猛然站起,抱拳道:“颍川郡富户都逃了,钱粮都带着跑了,兄弟们屁个钱粮都无,三将军若不补偿损失,咱今日就离开!”
众人面色大变,郭汜更是大怒“当啷”拔刀。
“胡封你敢反叛——”
胡封根本不畏惧郭汜,而是向着牛辅抱拳。
“舅父是知道的,咱们吃了虎娃将军的粮食也是要还的,父亲可以帮舅父拼死一战,可兄弟们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也需要钱粮填饱肚子。”
“若舅父不答应补偿,侄儿今日就带着人离开。”
见自家亲外甥当堂反对,牛辅差点没气炸了肺,可看着一干冷脸不悦的将领,他知道,若不让一些人先行前往颍川郡,此事恐怕难以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