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何家兄弟的激烈冲突

不仅只有十常侍,数百宦官哭声震天,最后还是在所有人冷漠目光下默默离开皇宫……

大将军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兴奋说着今日的大获全胜,袁绍“砰砰”拍打了数下小几,举着酒樽站起,原本还嗡鸣的大厅陡然一静。

“诸位皆知阉奴祸国殃民,死在此等恶贼手中清正士人不知凡几,若不一举杀之,天下士人又岂会心向朝廷?”

话语刚落,与张让有大仇的王允站起应和。

“本初说的没错,阉党为祸天下甚久,不除此等贼子,天下戾气又岂能平复?”

两人开口,厅堂内全是嗡鸣赞同,人群中的曹操却皱了下眉头,起身向连连点头的何进抱拳开口。

“操以为,国之巨贼,当以国法杀之,如此方能让天下人信服大将军公正!”

“好!”

何进猛然站起。

“本初、子师最是清廉公正,明日大朝之时,本将军必向朝廷举荐两位大才督查阉党不法,定能一举尽除国之巨贼!”

何进话语说出,厅堂内全都是点头叫好,即便是王允也像是极为满意,袁绍的眉头却莫名的皱了下,而曹操的的表情更是怪异,但也就一刹那。

所有人都很兴奋,欺压了文人士子几十年的宦官终于要一扫而空了,一二十人饮酒了大半夜,何进才醉醺醺将人送走,至于宵禁……

“呵呵……”

何进心下欢喜,在婢女搀扶下来到后宅,但却意外的见到自己弟弟站在院中。

“叔达,你怎么还没去休息?”

何苗心下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情,默默将婢女挥退,一个人搀扶着他走向书房。

“兄长,你可有忘了咱们兄弟只是宛城屠家子?”

在厅堂上时,所有人都对自己巴结奉承,何进心下正爽快着呢,骤然听了何苗话语,脸上就有些不悦来。

“你不会又要放过那些阉奴吧?”

“糊涂!”

何进不悦训斥,何苗心下暗自叹息,但还是一边搀扶着他一边开口。

“你我兄弟皆是宛城一贫贱屠户,若非张让、郭胜等人,你我又岂能有今日富贵?”

何进一听又是这样话语,心下顿时不喜来,手臂一摆挣脱,或许是饮了太多酒水,也获许用了太大力气,若非何苗反应快些,他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兄长不愿意听过去的事情,叔达就不说这些了,兄长是大将军,肯定知道西园每个月需要耗费多少钱粮,若宦官不四处卖官捞钱,兄长如何养活西园兵马?”

“府库里没钱了,兄长即便杀了张让、赵忠等人,他们家中钱财又能供养西园兵卒多久?朝廷官吏要发俸禄,宫内需要钱粮供养,钱财又从何而来?”

“没了张让、赵忠这样的宦官四处捞钱,难道要你我兄弟搜刮钱财?若你我兄弟真的这么做了,朝中大臣们又岂会答应?你我皆是宛城屠家子,又如何面对衮衮诸公、天下百姓的不满?”

何进眉头愈加紧皱,过了好一会……

“莫说了,府库没钱与为兄何干?这些都是司徒、司空的事情!”

何苗心下一阵失望,没有钱粮如何会让兵卒满意?何家今日得了大将军的权势,明日又当如何?心下叹息,但还是再次开口劝解。

“兄长,可否饶了张让、赵忠等人,即便让他们拿钱赎罪,自此成为一介百姓也成。”

何进不悦道:“若是你我兄弟放过了他们,天下文人士子又岂会满意?”

何苗突然松开了何进手臂,脸上也多了些不悦。

“兄长,你真的要将何家推向死路吗?”

“死路?叔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何进暴怒。

“你说的对,你我兄弟都是宛城低贱屠家子!正因为你我都是屠家子,如此才需要天下文人士子的认同!只有如此,你我才能被他人看得起!我何家才能自此跻身世家名门——”

何进暴怒,何苗一阵冷脸沉默……

“兄长,可否放过了张让、赵忠等人?”

“一群祸国殃民的阉奴,叔达你为什么……”

“因为他们死了……你我都得死——”

何苗突然暴怒,太后亲妹妹已经明确说了清楚,蹇硕可以杀,但是大将军必须是两个人!

一个何进,一个何苗!

何苗怕了,丁原充贼焚烧黄河各渡口威逼情况下,在这么多大臣逼迫下,太后亲妹妹还是如此护着一干宦官的命时,他是真的怕了,害怕有一日,自己亲妹妹、亲外甥下令屠了他何家老少。

“兄长……”

何苗语气舒缓了些。

“张让、赵忠、段珪等人已经被大妹赶出了皇宫,日后也与寻常百姓等若,若大兄真的想要了他们的命,私下里寻人将之杀了也就是了……”

说到这里,何苗苦笑摇了摇头。

“二弟替他们求情,不仅仅是因为二妹嫁与张奉,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多次出手相助你我兄弟,更多的……更多的还是因为我何家老少的性命!”

“你我比不得窦宪、邓骘、阎显、梁冀、窦武,那些人哪一个不是赫赫有名的家族?又有哪一个不是权倾一时的大将军,又有哪一个不是落了个家破人亡?”

“大将军窦宪、邓骘、阎显、梁冀、窦武,他们都与你我兄弟相若,家中皆有宫中太后之女,可他们哪一个不是死在皇帝之手?”

何苗叹气道:“大妹一再坚持护着内廷宦官,因何?还不是担心你我兄弟权势太大,威胁到了大妹、辩儿的生死?”

何进猛然抬眉,不悦道:“叔达这话是何意?你我兄弟何时对大妹、辩儿不利了?”

何苗默默点头,说道:“你我兄弟是没说这样大逆不道话语,可大兄却要一心杀死张让、段珪等人!而他们是大妹一心要护着的宦官!”

“叔达你……”

“大兄!”

何苗猛然抬高声音。

“若是大妹要杀我,不管是不是因为我贪赃枉法,大妹就是要杀我,兄长又一心要保着我性命,若是大妹与群臣都要杀我,兄长会如何做?如何想?我若死,兄长日后可还有脸面继续做大将军,可还有脸面继续留在朝堂上——”

……

“哼!”

“陛下初登基,大妹初为垂帘太后,若连身边一个老奴都保护不住,大妹和辩儿的威严何在?”

“日后谁才是大汉朝天子——”

“是兄长还是辩儿——”

……

“兄长要杀张让、赵忠、段珪等人,大妹若一开始便已同意,杀了也就杀了,可若大妹不同意,你我兄弟就不能轻易去做!”

“今日你我若一心要与大妹、辩儿作对,府库里没钱,陛下小金库已然空荡荡,正如兄长所说,府库里没钱不干你我之事,是司徒丞相责任,是大司农无法征收到赋税,可西园两三万兵卒不这么想,宫内宫外守门兵卒也不这么想!兵卒只会伸手向你我讨要!”

“司徒丁宫就是没钱,司农曹嵩打开仓库任由大兄去拿也是没有,到了那时,数万兵卒举刀前来问你我讨要钱粮,兄长又当如何?”

“兵卒若在雒阳作乱,百官弹劾要杀你我,大妹、辩儿就是不愿为你我开口,又当如何——”

何进张了张嘴,别说各地尚未完全清除掉黄巾余孽,也不提董虎、董瑁兄弟占据凉并之地,仅仅当前雒阳兵马就不是朝廷能够养活得了的!

说一千道一万,没钱养就没办法养兵,除非西园立即散去七成兵马,皇甫嵩手里的数万汉兵也要立即散去,只有散去这些兵马,大汉朝的糟糕财政才能勉强维持现状,可若真的如此,大将军何进的兵权尚不如董虎手下一员副将,真的沦落至此,何进还是大将军吗?

不解散西园兵马,就必须要有个“黑脸”的人来扒拉钱财,党锢抄了清流党人的家财也好,卖官搜刮百姓钱财也罢,在朝廷没有开辟出一个不伤民劳财的财源之前,朝廷就必须要有一个四处搜刮钱财的存在。

见何进终于有了犹豫,何苗再一次开口劝解。

“大妹已经应允了兄长,没了张让、段珪之流,兄长就已经是了大将军,又何必如此落井下石?你我也会因此落了个薄情寡义之名,于你我名声又有何益?”

“这些事情不说也罢,我就说眼前的现实,司农府库里没了钱粮,陛下的万金堂也已空空,朝廷已经没了钱财可用,今日你我兄弟若将张让等人全都杀死,若真的到了无钱粮而让兵卒作乱地步,你我兄弟又当如何?”

何进算是听懂了何苗的担忧,在外廷文武的支持下,他可以获得最后的胜利,可这只是帝国权利之争,帝国崩溃的财政收入却是现实,也是极为致命的事情!

皇帝卖官不是刘宏的专利,只是刘宏卖官卖的肆无忌惮而已,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帝国糟糕的财政。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这样的权力才是真正权利,可若没有人也没有钱的权利,那不是权利,而是伸着脖子让人砍的坑!

何进心下犹豫,满朝文武皆厌恶宦官掌权、贪财,可也不得不承认,正因这些家伙在贪财的同时,也往皇帝内库送入了不少钱财,而这些钱财又转而成了供养西园八营的兵响,一旦弄死了这些宦官,日后的钱财又从何而来?

“唉……”

何进心下暗自叹息,最后还是默默点头。

“若那些阉奴愿意彻底放下权利,兄长……可以饶他们不死。”

见他终于放下了杀人念头,何苗也将心放了下来。

“杀了张让、赵忠等人,虽然可获得天下士人称颂,可治理天下却不是这么简单的,我朝正值内忧外患之时,还是稳妥些才是。”

对于何苗来说,只要张让、赵忠等人愿意放下权利,杀不杀他们都没了太大的意义,有意义的是帝国需要保留一群四处扒拉钱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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