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漫漫,三千雪人出现在几阳亭,眼见轰隆隆沉重马蹄出现在眼前,众星捧月般胖大汉子不悦冷哼。
“哼!”
听着他的冷哼不满,众将齐齐露出苦涩,人群里拄着拐杖中年犹豫了下,还是上前弓低了些身子。
“父亲,
孩儿去迎迎虎娃……”
“哼!”
就在董卓不满冷哼时,三千一人三骑重甲骑已经轰隆隆来到亭子外,为首的披甲大将不是董虎又是谁?
“哼!”
尽管头脸都蒙了个严严实实,董卓也能一眼看出率先走来的人是谁,嘴里也再次冷哼一声,好像对数年不见的董虎很是不满。
“砰砰……”
沉重踏雪声来到董卓身前,董虎取下脸上面罩,郑重单膝跪地行了个捶胸礼。
“侄儿见过叔父。”
好像很是不满似,董卓瞪了低头小子数息,这才拿着马鞭阴沉着脸走到近前,吕布还想紧跟在后却被不耐烦手臂摆手挥退。
“当当……”
董卓围着单膝跪地的董虎转了两圈,手中马鞭还不时照着头盔“当当”敲几下……
“老子在前冲锋陷阵,你小子却在咱背后赚取好处,不仅吞了关中三辅、河东郡,连老子的兵马你也敢吞?”
“咱打你,你可是服气?”
董虎低头道:“就咱做的那些事情,若换了他人,不将咱砍了脑袋就不错了,更不会还让咱做司隶校尉、执金吾……”
“当。”
董卓抬手又敲了董虎脑袋一下。
“起来吧。”
“诺!”
董虎站起,低头跟在董卓身后,别说他人了,就是董旻都有些怪异不解,董卓一路上不知恼怒冷哼了多少声,这些日得闲就恼怒董虎在关中所作所为,可这见了面后,怎么……就这么不痛不痒几下?
董卓名下将领,
董虎手下兄弟,所有人都一副疑惑不解,董瑁好像知道自己老爹因何如此,脸上也露出些苦笑……
“虎娃你知道了河内郡的事情了吧?”
“嗯。”
……
“将军百战死,披上甲胄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大公子没必要太过纠结黄邵的战死,能拼死三千匈奴胡骑,黄邵他死得值。”
沉默数息,董虎才叹息开口。搀扶着董瑁进入亭子,董虎又与一干将领见了面,他自然是认识吕布的,但也只是略微点头、抱了下拳,却对吕布名下将高顺颇为感兴趣。
但凡熟悉《三国》的人都知道高顺手里有一支陷阵营,董虎没有亲眼见过,不知道陷阵营是不是重甲兵,后世有人这么说过,他对此是有些怀疑的,事实上汉兵的着甲率是很高的,这与大汉朝尚武且延续了几百年有着很大的关系,不能单纯的依照“陷阵营”名字就断定是重甲兵,但至少是一军中精锐中精锐,与董部义从军中预备兵相差不多,是随时用在刀刃上的绝对精锐,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高顺一言不发跟着吕布赴死。
一干将领相互见了礼,又简单说了些不痛不痒话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事情就算想深入也不可能,董瑁爬上那头怪腔怪调老驴时,回头看了眼不怎么合群的高顺,又示意董虎看了一眼。
“对那高顺感兴趣?”
“嗯。”
谷拌
董虎“嗯”了一声,又拍了拍年老了的马骡,笑道:“这头骡子已经老了,过些日咱再让人送来一头。”
说着,董虎又回头看了眼高顺,这才说道:“那高顺性子显得有些孤僻、不合群,这种性子的将领大多都较为沉稳、善守、能打硬仗,咱们凉州人易乱,勇猛善攻者众,善守者却凤毛麟角。”
董瑁默默点头,又摇头道:“高顺是吕布名下将领,父亲又极为宠爱吕布,你恐怕没有太大机会。”
“呵呵……”董虎笑了笑,无所谓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天下之将若过江之鲫,你我兄弟又何须太过在意?”
听到这样的话语,董瑁也不由笑了,他是董部义从大总管,自是知道董部义从有多少勇武大将,还真没必要太过在意一个没办法招募的将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兄弟心下的惋惜。
《三国》中将星璀璨,能让董虎惋惜的将领不是很多,典韦、庞德、高顺却是让他扼腕叹息的将领,却也正如董瑁所说,吕布若与他敌对,自然可以设法拉拢高顺,可若同出一个阵营,尽管内心里极为清楚“吕不奉先”的品性,更清楚吕布会做出怎样的事情,可也知道,吕布是董卓千金买骨的那个“骨”头,对于这样的标志性人物,越是敌对,董卓对吕布越是宠爱,越需要做给外人看。
几阳亭距离河南县很近,而河南县如今几乎就成了董部义从的军营,胡三的山字营,董罴、董骨、董放、张辽所领的两万精锐骑、孙牛所领本部一万五千破军营都驻扎在河南县内,至于城内原有的居民……早就被董卓的五千骑祸祸跑了。
孙牛一共统领三万步卒前来的,一半是他的本部破军营,另一半则是皇甫嵩当年剿灭黄巾军的雒阳本地人,数年经营下也早已成了董卓的嫡系。
原本就是雒阳本地人,董卓对一万五千雒阳营的重视远超过西园八营汉兵,与董卓本部五千骑一样,直接由徐荣、胡轸、樊稠统领驻扎在雒阳城内。
一支又一支兵马进入雒阳,董卓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也越来越重,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控尚书台,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明眼人都能看到这一点。
与临洮时一样,董虎牵着怪腔怪调马骡跟在董卓后面,与董瑁说着凉州、长安三辅的杂事,最后又扯到了几个孩儿的顽皮,两兄弟也不时爆发出阵阵大笑,不时就会让马车里的董卓掀帘看上兄弟俩一眼……
“义父,孩儿以为雒阳营上下皆是董部义从将领统领颇为不妥。”吕布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再次开口说出心下担忧。
董卓毫不在意摆了摆手,说道:“雒阳营自进入雒阳后,一无扰民,二无违背军令,三无滋衅闹事,咱就是想更换将领也是无可奈何。”
吕布目光闪动,最后还是默默伴随在马车左右。
一个月前,董卓就知道了董虎对美阳数万汉兵的处置,当日差点没气晕过去,可也不知怎的,虽然一个月来每一日都会嘟囔几句浑小子啥的,可火气却在不断消减之中,随着孙牛带着三万兵马进入帝都后,董卓反而对雒阳营不闻不问,任由董部义从各将充入万五兵马之中,也让一干将领掉了一地眼珠子。
兵卒打散重组,原有的将领大差不差都罢去了个干净,全换成了董部义从将领,这明显的就是夺权,可董卓怎么就不恼怒呢?
不理解,想不明白,但所有人都知道,肯定是哈哈大笑的小子又说了些他们不知道的话语。
大雪簌簌,董卓率先进入城内,董虎牵着头骡子在后,最后面则是默默踢动战马的三千重甲骑……
该吃吃,该喝喝,但要老老实实向大领导汇报汇报工作……
“……凉并兵马一共二十万,但漠南弹汗山、漠北草原、河套三郡以及当下凉州境内兵马都不能调动,太原郡两万屯田兵、上党郡一万、河内郡两万,此五万兵马是屯田役兵,与正兵、辅兵的训练有很大的差距,顶多算是乡兵民壮,能自保就不错了,也无法调动征战。”
“凉并虽有兵二十万,能够动用的只有侄儿亲军营四五万兵马,也全都在河南县内。”
简单与董卓汇报了凉并境内情况,董虎又极为郑重抱拳。
“长安三辅有民五十万,以一户五口计,长安三辅共有十万户,一户五口,去除一个年岁太大老人和一个年岁太小娃娃,最多仅有三人青壮,三人青壮还有一个力弱妇人,也就是说,可以耕种的仅有两人。”
“一人能耕种多少田地?”
“有效耕种十至二十亩,也就是三十至六十石粮,税一石至两石,即长安三辅五十万户税二十万至四十万石粮,依照每个兵卒需要二十一石粮计,仅能供养一万至两万兵卒……”
说到此处,董虎露出些苦笑来。
“叔父比咱虎娃知道的事情多些,知道百姓虽然是三十税一,田税看似不多,然却需要缴纳口赋、算赋、更赋,需要向富户缴纳佃租,需要向叔父这样县侯供奉,如此之下,反而没有办法增加赋税了。”
“自中平元年开始,十余万凉州贼就时时虎视眈眈关中三辅,关中三辅也始终都维持着六万以上汉兵,然而仅关中三辅现有的人丁仅能供养一至两万兵马,而且还没有算上三辅三十八城的官吏、衙役所需俸禄。”
“正因关中无力供养至少六万兵马,所以关中粮价才高攀到了往年两倍、三倍价格,但叔父也知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凉州十余万贼人时时趴在渭水道出入口,关中必须维持如此之多的兵马,侄儿已经赶跑了韩遂、马腾等贼人,所以……侄儿就想着减负与民休养。”
“五十万人,真正能够耕种的仅有二十万,而美阳大营内有兵五六万,二十万百姓除了缴纳赋税之外,至少需要拿出一半收入缴纳佃租,需要向诸侯供奉,需要供养一家五口人的肚子,除此之外,百姓事实上并未剩下多少。”
“与租种他人田地的百姓不同,兵卒耕种不用缴纳佃租,不需要向诸侯供奉,以一卒耕种二十亩田计,五万兵卒可耕种百万亩,可获粮三百万石,兵卒一年二十一石粮,可养十五万卒。”
“雒阳内有侄儿四万八千卒,有西园一万六千卒,有叔父所领五千骑,有雒阳内各城门万卒,再加上美阳五万卒,共计十三万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