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扫了一眼堂下的几位儿子,老眼深沉如井,低声问:“太子认为该如何处置老三?”
元帝没有问楚之延看法,却是直接问如何处置楚文昊。
帝王一腔心思,深如海啊!
楚之延眼睑微颤,他上前一步,俯身恭敬答之:“儿臣听父皇定夺。”
听了楚之延的答话,秦绾缨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笑了,又是一只狐狸,都是打太极的好手。
能稳坐太子之位,楚之延又岂会是个傻的,他怎会听不明白元帝的用意,皇家最忌讳的就是皇位争夺,兄弟反目成仇。
元帝的一席问话就是想试探楚之延对宁王的态度,楚之延和楚文昊都是野心勃勃,水火不容,但毕竟只是在暗地较劲,还未搬到明面上。
虽说现在是削弱宁王一派的好机会,但若这时楚之延落井下石,反而显得自己锋芒太露,引起元帝疑心。
时机未成熟,皇家的脸面还不能撕开。
“行了,问你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元帝揉揉眉心,脸上有些心烦意燥,“南相,你认为宁王之事该如何处理?”
南似雪敛着眉眼,沉着冷静道:“臣同意祥忠侯的看法。”
“南相大人,这、这......”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位大臣小声议论纷纷。
楚泽璃清醒了大半儿,眼里点燃了一丝幽光。
太子楚之延垂首,敛下的眸光晦暗不明。
南似雪的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意思明显是在帮宁王,朝廷大臣都知道南相孑然一身,不站任何一派,竟不想今日会帮宁王说话。
让人一时捉摸不透南似雪的立场和用意。
元帝浑浊的老眼沉如水,不停摩擦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李德林受宠若惊的睁大了眼睛,意料之外南似雪会帮他说话。
旁边的白启更是不敢相信,这位清高孤傲的南相会站在宁王一派,他轻哼:“人证物证皆在,南相大人凭什么同意祥忠侯的看法?”
南似雪冷然回他三个字:“凭直觉。”
众大臣:“......”这般任性无理的话也有这位南相敢在皇帝面前说出口。
南似雪不按常理的回答,让白启一时意外,他不敢再多话,不是他没理说不出,而是他从心底忌惮南似雪这个人。
不敢跟南似雪多说,白启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元帝身上,字字恳切:“请皇上三思,一定要替老臣做主。”
“行了,此事朕定会给你个交代,今日到此为止,朕累了,退朝。”元帝言罢,便一脸疲态的扶着方公公回内殿了。
一大早这场拉锯之战便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众大臣相继出了金銮殿,清晨的第一缕曦光洗去了众人身上的浊气。
南似雪步调不紧不慢的踩在铺着的白玉石上,暖阳的光折射他白皙的脸上,绝色的容颜白的缥缈。
“南相大人。”身后,是楚之延的招呼。
南似雪步子未停,依旧走的不紧不慢。
楚之延走到南似雪身边,与他并肩而行,嘴边始终挂着儒雅的笑:“南相大人今日做法为何?”
“不用在意本相做法为何,结果都是一样。”南似雪目视前方,爬到城墙上骄阳灼了他的眸子,他微眯着眼:“本相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楚之延笑意渐收:“南相果然是聪明人。”
“彼此。”说完两字,南似雪便出了城门。
楚之延眸中的雪影渐远,他隐了嘴角的笑意,五月是暖阳消不去他眼中暗埋的阴霾。
城门外,苍栖在马车旁等候,旁边,还停留一辆马车。
苍栖神情略有些担忧,昨日公子突然昏倒,今日大早上便来上朝开会。
他未免担心南似雪的身体,在这样下去,公子的身子怎么都好不了。
南似雪出了城门,刚到马车旁,恰好,旁边马车的主人也刚到。
南似雪余光扫到那人儿清隽修长的身影,眸中暗幽浮动。
那人是明王,楚璟容。
楚璟容也注意到了南似雪,他眉目间融着浅笑,冲南似雪礼貌的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南似雪微微颔首,算是回礼,随后便上了马车。
楚璟容看着远去的白色马车,从始至终温尔如玉的脸上挂着浅笑。
巳时,暖阳高悬,橙黄色的曦光钻过窗棂铺了一床的暖。
床上的“猪,”睡得香甜。
“小姐,该起床了,”小乔撩起层层纱幔,唤醒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猪。”
宋念卿眼睛都没睁,小嘴里嘟囔几句,翻个身把头埋在被子里继续雷打不动的睡着。
小乔一脸无语,她姐姐还担心小姐的身体因为醉情欢有什么副作用,看来大乔是多操心了。
小乔无奈,正欲继续叫醒宋念卿,岂料,床上的“猪”一个鲤鱼打挺,瞬间清醒过来。
“这是哪?”宋念卿脑子有些空白,掀起床幔左瞅右看。
小乔道:“小姐,这是太傅府,你正在你自己床上呢。”不会是身子没出问题,脑子出问题了吧?
迷糊了半会儿,宋念卿慢吞吞下了床,顺便穿上衣服从内室走出来。
她半躺贵妃椅上,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心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宋念卿脑子回想一下,想起昨晚她去了皇宫,喝了御膳房的酒,闯了国库,捡了血曼莎,然后被一位黑衣老者追杀。
她朦朦胧胧好像记得看见子莲来了,再然后她脑子就断片了。
大乔小乔不露声色相视一眼,大乔给宋念卿递上一杯热茶,一五一十道:“小姐昨晚中了春药,南相大人给解了,大波儿通知的我去南相府接的小姐。”
大乔没说中了什么春药。
宋念卿眸子一亮,身子不由坐直两分,一扫方才的颓态,“子莲解的春药?他以身相许了?”
宋念卿对昨晚那壶酒有印象,喝完才知道那酒有问题,阴沟里翻船啊。
听了大乔的话,宋念卿老脸罕见的露出几分羞态,哎呦,人家还没准备好呢,就突然发展到这一步了,真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大乔垂着眸儿,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暗影,她道:“是南相大人用内力逼出了药效。”
宋念卿脑子想入非非,大乔一盆冷水浇醒了她的“春梦。”
“哦,这样啊,”宋念卿瞬间没了兴致,又懒懒的躺回贵妃椅上,“真是可惜了。”
这语气怎听怎的失望至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