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云登门再次劝说
内奸会是谁呢?成春细细地思索,对舒服上上下下的人员逐个进行分析:首先舒员外一家人绝不会出卖自己的亲人,都应排除怀疑之列,丫鬟和女仆人等也不会做内应之事,也应排除在外,家丁和仆人们都跟随员外多年,也不大可能,马夫阿七是我的同乡,他不可能与我作对,哎?那周管家看来很有心计,会不会是他呢?不对,他年事已高,很难拆动铁栅栏的大石块,哎呀,那到底是谁呢?成春一时陷入云雾之中,他反复思索,难以下结论。让成春心里更难以平静的是昨夜丽秋的慷慨陈词,让他感到意外和激动,想不到丽秋不仅通情达理,仁义心肠,而且让人佩服的是她临危不惧,在众人遇事慌乱之时,她却泰然自若,毫无惧意,并抱定不畏强暴,以死相拼的决心。丽秋的音容笑貌举止言行,好像在他眼前不停地浮动,成春发觉自己爱上了这位姑娘,可又一想,我这是干什么呢?听家丁说人家早已和城北的罗家定了亲,我怎能有此非分之想呢?我此次到舒府应聘,目的是会会那恶贼,为地方除害,为什么胡思乱想起来?成春暗暗地责备自己,强把这份爱深深地埋在心里。
舒府半夜来花贼、得到恐吓信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江城大街小巷、街头巷尾,百姓议论纷纷,很多人为成春担心受怕,怕他成了第二个黄教师,可成春却毫无惧意,反而希望那恶贼在三日之内快快露面,好与其决一死战!
三日内,舒府里,个个绷紧神经,高度戒备,成春更是半点不敢松懈,只待恶贼到来。可等了三天三夜,不见恶贼的影子,第三天过后,恶贼仍没有来,舒府上上下下,稍稍松了口气。
第四日午后,成春正带着几个家丁在后花园习武时,看门的家丁跑进来禀报,说是府外有一人求见,成春疑惑,心说我在此新来乍到,并无熟人,谁来找我?忙问家丁是何人求见,家丁说那人声称与炅教师有一面之交。
成春疑惑地出府迎见,见到来人,才知是“得怡楼”饭店的伙计方云,寒暄几句,请入西厢房。
“不知方兄登门有何赐教?”二人坐定,成春抱拳一揖问道。
方云还一揖,“那里,那里,不敢言赐教,我只是听说炅教师接到一封恐吓信,不知信中内容如何,特前来求之一阅。”
“那封信我一直带在身上。”成春随手从怀里取出,递给方云,“只是几句恐吓言语,不足为惧。”
方云接过信,看后,放在桌上,“贤弟,请恕我直言相劝,此地乃凶险是非之地,切不可久留,还是弃而远去为上策。”
“方兄此言过虑了,事到如今,我更不能弃而走之,若弃而走之,一者被江湖人耻笑,二者我日后有何颜面回见家乡父老?都会在背后指我贪生怕死,被贼人吓住,我岂不被人笑煞死也!日后让我如何做人?”成春又一揖,“我抱定决心,与那恶贼拼个死活!谢方兄好意,我成春心领了。”
方云无奈道:“我看贤弟是要面子的人,唉,既然决心已下,不走也罢,我愿意与你交个朋友,若日后有为难之事,敬请告之,我愿鼎力相助。”
“谢方兄支持。”成春又一揖,他见方云举止作态像是一位习武之人,稍停一下,转了话题,疑问道:“我看方兄举止言行不是一般常人,很像是位习武之人。”
方云浑身一震,“哎呀,贤弟好眼力,我只不过会些花拳绣腿,比起贤弟来相差甚远,不敢像贤弟那样来应聘武术教师。”
“不知方兄为何落魄到这般地步?”
方云长叹一声,半晌不语。
成春又问道:“我看方兄双眉紧锁,面带忧色,心中似有浓怨重恨之情?不妨说说,或许我能帮助方兄排忧解难。”
方云摇了摇头,他没有回答成春的疑问,起身离座,“唉!一言难尽呀,来日方长,待日后有时间再与贤弟详谈。”他告辞道,“店内活忙,我是背着老板,抽空来此看望,恕我仓促,告辞了。”
成春送方云出门,满腹狐疑地望着方云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忖:此人来路不明,让人捉摸不透,其中定有隐情,他突然跑来见我,再次劝我离开此地,必定另有缘故,日后我得详细地了解一下他的来路,再与他交往不迟。
送走方云后,成春转身返回时,听见远处马蹄声响,循声望去,见是炅兴和那名家丁从马棚岭返回,炅兴行至门前,滚鞍下马,成春关切地问:“可见到黄豹?”
“见到了。”炅兴气喘吁吁道,“待进屋详细禀报。”
进屋后,兴儿告诉成春,黄豹的老母已经去世,黄豹听说他哥哥被恶贼暗算身亡,痛哭流涕,咬牙切齿,发誓要为哥哥报仇,并说待料理完丧事,一定率众前来江城,寻找那恶贼,为哥哥报仇雪恨。
炅兴见桌上放着一封信,他也识得几个字,拿起看后,吃惊地问道:“公子,这是谁送来的信?”
成春将舒府这几天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兴儿吃惊不小,担心地对成春道:“我看咱们在这儿聘够了一个月后,拿到四十两银子,有了盘缠,赶紧走人,这儿风险太大,不能久留,咱们一走了之呗,别在这儿找麻烦了。”
成春听别人劝他走人还算罢了,此时听兴儿这么劝说,怒火上升,他脸色一沉,“兴儿,你怎么也说出这般败兴之语!我不灭此贼,绝不离开!你若怕死,就先回济州吧,免得在我眼前招烦!”
在成春的斥责声中,兴儿连连后退,“我不是贪生怕死,我,我是为公子担心,得,得,我不再这么说了,还不成嘛?”
舒家和罗家定亲,那还是几年以前的事情。当年舒昆在朝为官时,拥护王安石变法,朝内与他政见相同的官员中,有位名字唤罗偕的御史,二人感情笃深,交情甚密。罗偕有个儿子名唤罗欣,那时才十六岁,识书达理,才貌双全,被舒昆相中,舒昆有意将女儿丽秋许配给罗欣,他向罗偕提及此事,二人一拍即合,过了彩礼,定下了儿女婚姻。不想王安石变法失败,二人受牵连,都被罢官,贬为庶民,同住在江城,舒昆住在城东,罗偕住在城北。那知此时祸从天降,罗家失了一场大火,罗偕夫妇命丧火中,房屋住宅几乎烧尽,罗欣侥幸逃出,从此罗家败落,罗欣孤身一人,无有生计,典卖土地,暂时维持生活。
为了这门亲事,舒昆夫妇伤透了脑筋,本想与罗欣退婚,可又怕被人指责嫌贫爱富,舒昆更是觉得那样做对不起死去的罗偕,让罗欣完婚,可罗欣穷困潦倒,拿不出娶亲的费用。
这天,舒昆老夫妇俩又商讨起此事。老夫人忧心忡忡,“那恶贼虽然几天没来,可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呀。”
舒员外无奈道:“那有何良策?只有等待,或许那炅教师能够除掉恶贼,就不再担惊受怕了。”
老夫人道:“那恶贼来往不定,出没无常,官府都无奈,除掉他,谈何容易?听说那恶贼对已婚女子不下手,不妨就将丽秋嫁出,……”
舒员外不等夫人话完,接过话,“那罗欣一贫如洗,无娶亲之资,我们也无法,也只有等待他考取功名后,有了钱财,再行婚礼。”
“考取功名?”老夫人道,“那得等待何时?现丽秋已十九,罗欣二十一,正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之时,那罗欣若要一辈子考不成功名,丽秋要等他一辈子不成?”
舒昆长叹一声,“唉!那夫人有何良策?”
老夫人低头不语,沉思良久,忽地眼前一亮,有了主意,“听说罗公子有个舅舅,住在大名府,家里比较富裕,……”
“莫非让罗欣去舅舅家借钱?”舒员外又插问道。
“听我把话说完。”老夫人说出了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