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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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麓从得知徐邕有可能还活着起,就一直不停的在寻找他。

一开始是因为徐将军为国身死,章家不能让这样的忠臣绝后。后来是因为查到了他幼时在德州兰西县的道观待过一段时间,那家道观在兰西县和金南现的交界处,观主是一位善人,时常帮助百姓丈量田产、救治牲畜。

而这位观主也并非自幼出家,而是赴京赶考之后,不知是何原因回到乡里,变卖了祖产,转而去道观出家。

徐邕的数术便是与道观观主学来的,平日里两县的百姓若是要分家都会请他来分地,也给了不少报酬。不过传言这位观主是个滥赌之徒,得了报酬就会去县城或者府城赌,不单单没有积蓄,反而欠下不少赌债。

抵达德州的这两日,章麓让双竹去细查了一下道观的底细。但道观早就被付之一炬,知道情况的人少之又少。

双竹将直刀抱在怀中:“我伪装成游侠借宿了几日,问过不少人,但那些村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我又悄悄去了趟道观,那里早已付之一炬,什么都查不到。”

章麓想了想,道:“既如此,就只能去换物居问一问了。正好殿下去赴宴了,我瞧着厨房一时半会儿打扫不出来,咱们还是去换物居蹭一蹭吧。”

另一边,双竹前脚查人,金南县令后脚就得了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往司马府将消息告知了付瑜。

金南县令狗腿的恭维道:“还是大人高瞻远瞩,料到有人会去查那算呆子的来历,早早打点了那群愚民。”

付瑜都弄着笼中的鹩哥,笑道:“人啊,都是自私又贪婪的,你瞧瞧,不过就是免了他们今春的赋税,那一个个殷勤的比狗都快。”

“可不是,一户的赋税才几两银子,还达不到咱们粮铺半日的营收。”

付瑜敛了笑容,道:“这件事先盯紧了,别掉以轻心。咱们今日先打起精神对付三皇子,他可不是前朝那些走过场的巡察,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煞星,就冲他那四千墨云骑,真想杀了你我也不过就是抬抬手的事情。这几日给我盯紧他们,有任何异动及时来报,若是查到了什么……就把相关的人都给宰了,左右不能牵连你我,明白吗?”

“明白明白!”

付瑜这番宴请,打得接风洗尘的由头,自然要带着其他官员一起。于是,等李鹤霖到的时候,平原郡四县县令、判司等官员已经在府上等候多时了。

李鹤霖坐在上首位,未等付瑜开口,便道:“明日还要赈灾,今日不饮酒,可否?”

他都如此说了,其他人难道还能说不?付瑜只能惺惺得让侍女将酒水都撤下去,换上了上好的青阳小团。

李鹤霖抿了口茶,好半天才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然后低头吃饭。

这是什么意思?付瑜等人面面相觑,他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番李鹤霖,发现他面上并无不满神色,心中微松,冲判司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一行姑娘娉婷而来,在李鹤霖面前站定,声音柔媚似水:“给三皇子殿下请安。”

站在李鹤霖身后的卢康和萧雷同时挑了挑眉,然后同时看向付瑜,脸上写着四个大字:不知死活。

这些姑娘漂亮吗?漂亮,但太漂亮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甚至与当今堪称倾国之色的雨陶郡主,洛阳第一美人的章引玉比都不遑多让。一瞧便知是精心挑选,且调教多年。这一下子送来七个,比皇室选妃都要厉害,这背后所需的财力、人力、物力,是难以想象的庞大。

一个平原郡司马,当真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李鹤霖扫了一眼,目光经过中间那位姑娘的时候,突然顿住。

不止他,卢康和萧雷也顿住了,这女子的模样……

付瑜很是会察言观色,直接留了那位姑娘,其余的都挥退,再上了十几个姿容上佳,却风尘气颇重的姑娘,陪侍在其余官员左右。

被留下的姑娘姿容绝艳,气质上佳,若是在其他地方遇见,只会以为是一位大家闺秀,不会往其他地方去想。

她走到李鹤霖身边,刚想坐下,就见一抹刀光横亘在自己面前,她惊得后退两步,抬眼看去,只见三皇子右侧一位身形挺拔,眉眼俊秀的小郎君正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而那柄刀出鞘三寸,刀刃正对自己。

她自幼便被调教如何取悦男人,自然知道如何能博得男人的同情。

她后退半步,盈盈眉眼期期艾艾地看着李鹤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殿下……”

李鹤霖眉头一蹙,轻轻偏了偏头,卢康见状,直接收了刀,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不过盯着那姑娘的眼神依旧不善。

而这姑娘也不敢贴得太近,因为她能感觉到身旁这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稍一有想要靠近的动作,对方的筷尖便会对准自己,虽然只是在手中转了个方向,但她能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杀意。

在卢康出刀的时候,付瑜的心简直提刀了嗓子眼里,待卢康退后,他才暗暗舒了一口气,心想,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这第一步走出去之后,付瑜脸上的笑意诚挚了许多,连忙唤上歌舞。

舞姬和歌女的姿色也颇为上乘,然而,无论如何抛媚眼,都得不到李鹤霖的半点回应,他自顾自地吃着饭,时不时询问一下德州雪灾的情况。偶尔设下几个语言陷阱,令付瑜猝不及防。若不是有判司在身后提点,只怕早就露馅了。

几次机锋过去,面前的几盘菜肴肉眼可见的快要见底。

付瑜被问的满脑门子冷汗,春衫背后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这辈子心跳都没这么快过。

他摸不透李鹤霖的脾气,又不好频繁的与判司交头接耳,只能在第三首曲演奏完后,抓紧时机端起茶杯冲着上首位道:“下官瞧着殿下来此,都没带个侍女,生活上恐多有不便,便做主送了几位去府上。还有西洲侯世子,虽然今日没来,但也不可厚此薄彼,便也做主送了三位过去,也好轮换着来,不至于累着。”

李鹤霖夹菜的动作一顿,语气疏冷:“你送人去了府邸?”声音之厉宛若寒冬三尺厚冰,惊得一众飘飘然的官员一个激灵,纷纷看向他。

付瑜有些忐忑:“是,殿下金尊玉贵……”

李鹤霖‘唰’得起身,甩开正欲拦他的姑娘,带着卢康和萧雷快步朝外走去。

付瑜彻底慌了神,赶忙追上去,边追边喊:“殿下!殿下!可是臣有哪里招待不周?”

李鹤霖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付瑜的目光带着审视:“付大人能养得起如此多姿色绝艳的女子,怕是不单单有钱,更有靠山,就是不知道这靠山是安国公还是靖国公?”

闻言,付瑜冷汗瞬间就落了下来,他不敢看李鹤霖的脸色,极力否认道:“殿下何出此言?这都是平原郡敏楼中最出色的姑娘,且都还是完璧之身,这敏楼是德州富商杨员外的产业。他是广陵杨家的旁支,家产丰富,养得起这样的姑娘,自然是不奇怪的。”

“是吗?”李鹤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我还真想会会这位杨员外。”

说罢,他也不管付瑜如何做想,径直离开了司马府。

待他快马加鞭的回到府里,刚送完东西回来的楼松正对着六个被困成粽子的美人挠头,见到自家皇子回来了,赶忙上前,指着她们手忙脚乱的说道:“俺俺俺也不知道她们怎么进来的,反正反正俺一回来就看见他们站在二门内,这府上的小厮们太不靠谱了,竟然放外人进来。俺让她们出去,她们就哭,俺没办法就把她们都捆了,在厨房找了点破布塞进嘴里了。”

李鹤霖没管那些女子,扫了一眼内院,问道:“县主呢?”

楼松挠头:“县主好像出门去了,俺回来的时候没见到她。”他冲到大门口,将看门的小厮抓紧来,问道:“早上射箭的姑娘去哪儿了?”

那小厮被楼松八尺有余的雄健身躯吓得两股战战,惊慌道:“她她她出门去了,殿下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离开了,小得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啊。”

李鹤霖沉吟道:“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去哪儿?”

“粮草在哪儿,我们在哪儿。反正这破地方到处都是付瑜的眼线,一点也待不下去。”

换物居位于城南坊,左邻右舍皆是茶楼酒馆,唯此一间当铺立于其中,显得极为特殊。

章麓步入店铺,正中的四方柜台直入眼帘,右手边是一架回型楼梯,直通而上。四方柜台的上方,吊着八九个红木托盘,托盘四角拴着极细的铁链,另一端连着屋顶的空腔。当柜台上的点货郎将客人所当物品放入托盘,按下背后四方柱上的机关,铁链便会拉着托盘升入屋顶空腔,再落下时,托盘又是空空如也。

小厮见有客人入内,微微躬身,笑脸相迎:“不知客人是当是赎?”

章麓大致扫了一眼店内情形,道:“生意不错。”

小厮的笑容更深了两份,道:“今年雪灾,百姓困苦,掌柜的特许百姓以物换粮,是以人声鼎沸。”

章麓瞥了他一眼,右手悬空,双竹立刻将一枚血玉雕琢的玉牌放在章麓右手中。

小厮见到玉牌,眸光一动,听得面前女子轻声问道:“红玉琅竹收不收?”

小厮抬眼打量了一番眼前女子,面上笑容收敛,谨慎问道:“何年的红玉?哪位匠人所雕?”

“康定五年的红玉,章宴所雕。”

话音刚落,小厮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模样,大声唱道:“哟,这可是好货!贵客楼上请!”

这一声,引得店中不少人侧目。

自换物居开业以来,鲜少有人能上二楼。传闻换物居的掌柜常年居于三楼,若客人所当之物极其珍贵,便会被请入二楼,由掌柜的亲自掌眼。

要知道,德州巨富杨员外当年拿着镇宅之宝——红绿黄三彩玉如意前来,都没能上得了三楼。

那小厮将两人引入正厅,小厮很快便离开。不消半刻,便见一青衣妇人快步下了楼,跨入正厅。

“主子!”青衣妇人约摸有四十年纪,樱桃小嘴柳叶眉,白面乌发髻倾垂。一双纤纤玉手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白玉镯子,腰间挂着翠玉环佩,一步一移之间,叮当清脆。

章麓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欣慰道:“比之当年,竟更添了三分韵味。”

“哎呀!主子可别打趣清潭了。”青衣妇人嗔怪道。她打开侧柜拿出一个天青色汝瓷小罐,大约手掌大小,道:“这是平原郡司马付瑜前日刚送来的雨前龙井,您尝尝?”

章麓看着小罐中品质上乘的茶叶,道:“这可是贡品,他倒挺有本事。”

“他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有个强有力的靠山罢了。”清潭不屑的说道,“若不是一直没套出他的靠山是谁,加上他活还不错,我才懒得搭理他。”

“噗——”章麓刚入口的茶还没来得及咽,就尽数喷了出来。

清潭手执折扇掩面偷笑道:“哟,主子,您都再过两月可就二十了,怎么还是如此纯情。”她往前探了探身子,语气暧昧:“听说这宫里都会教坊嬷嬷,专教这床笫之事,将来主子大婚,可要请一个好好去教教夫婿,咱们女人可不比那群狗男人,怎么着都能得了乐趣,不知今夕是何年。待调教好了夫婿,再将那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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