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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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人流年不利的时候真是出门都会被猪撞!

上邪还没跨出戊戌宫的门,就莫名其妙地撞上了顾轻,然后嘛……

顾轻终于对自家倒霉弟弟下手了,说什么多留几日,等炼丹房炼出更好的仙丹,再一并带走,但扣留她做什么?

“太上吩咐过,戊戌宫内您可以自由出入,但绝不可踏出宫门半步。”

她嘴角抽搐地瞧着屋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持剑仙士,“此话当真?”

仙士恭敬道:“太上之谕,怎会有假?”

“我要去地牢。”

上邪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灿烂笑容,既然走不掉,那就搞事情。

半柱香后,她悠哉走到地牢时,身后跟了二十多名上等仙士,说是重兵看守也不为过。

这前脚刚迈入地牢,就听到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一名男子清亮的嗓音在空旷的甬道里回荡。

“今日我便给诸位讲讲,南荒邪帝与戊戌太上那段禁忌不可说的旷世虐恋!”

上邪闻此言时,整个人一踉跄,险些一头撞在墙上。

紧接着,就听到有人质疑道:“你胡说什么呢?邪帝与太上可是两个大男人,哪儿来的旷世虐恋?”

施仇躺在那张铺满稻草的硬板床上,翘着二郎腿,笑道:“所以才是禁忌不可说啊!想当年,闻名仙界四公子中红衣少年可是居首位,其风姿可谓冠绝古今,其容貌可令天地生妒,那是真正的天上人间第一人。顾轻那冰疙瘩虽然一开始对她百般不待见,但最后是实打实地动了凡心,互生情愫,暗通款曲!”

原本看守地牢的戊戌宫弟子不知为何都凑到了施仇的牢房门口,一个个兴致勃勃地听着。

隔壁牢中的长思气得脸都红了,恨不得把铁栏啃了,“荒唐,天下何人不知邪帝与太上是正邪两端、不死不休的两人?”

施仇眼眸渐深,如渊似海,调侃道:“所以才让你们少看那些瞎编乱造的仙门正史,你们年纪尚轻,阅历还浅,自然不知这世上有一种爱而不得的痛苦,更不知他两人相识百年间,走过多少坎坷,经历过多少场生死?凡人一朝生死便可托付终身,他们生死与共岂止百年。”

另一侧牢房的长亭听得整个人都蒙了,“你的意思是说……说两个大男人日久生情?”

上邪简直一口老血顶到嗓子眼!

施仇从乾坤袖中掏出一本书,甩到长思愤愤不平的脸上,“多看看野史,妥妥的真相,不然我给你们讲也行,就从上邪偷看顾轻沐浴,色/欲/熏心,扒了人家裤子,开始讲起可好?”

众人正听到起劲,突然莫名背脊发凉,一回头才发现身后竟悄无声息地站了个脸黑如锅底的人。

施仇也不讲了,笑意盎然地瞧着满脸阴森森的上邪,“你若是再用点力,怕是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随行的仙士立即将玩忽职守的弟子训斥了一顿,让他们出去领罚。

长亭走到铁栏边,儒雅的声音掺了丝探究,“南姑娘似乎对戊戌宫的地牢情有独钟,竟又来了。”

上邪没好气道:“你们呢?事情不是澄清了吗?怎么还待在牢里?”

她那张嘴向来能准确无误戳人痛处。

长亭面色尴尬地低下头,惭愧道:“父亲说虽然放走鲲并未我等本意,但被奸人利用而不自知,铸下大错,理应该罚,便让我等在牢中多待几日。”

上邪不禁脑壳疼,自家那位师兄不仅迂腐,还心大。

一旁的长思自接过那本仙门野史,虽然面上不屑,但还是忍不住翻阅了起来,正看得入神,被上邪一把夺过,教训道:“小孩子家家的别总看这些内容不良的东西。”

长思隔着栏杆,伸手去够,气急败坏道:“你还我!”

施仇又从乾坤袖中掏出了两本,扔给了长亭和长思一人一本,“随便看,应有尽有。”

上邪脸色黑得都快发紫了,目光扫过施仇牢中桌上一瓶瓶的上等仙丹,“看来你在这地牢里待得挺滋润。”

施仇一抹痞气的斜笑,“托戊戌太上的洪福。”

长思极为宝贝手里的书,好死不死地插嘴道:“你们两个认识?”

谁知两人皆是瞬间炸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目光一寒,异口同声道:“不认识。”

长思:“……”

长亭:“……”

确实不像是认识,倒像是有深仇大恨。

言语间,一股迷香以施仇为中心在牢房迅速蔓延开,长思、长亭以及守在地牢外的仙士也皆被撂倒。

唯有上邪不动神色地站在原地,褪去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眸中一抹认真,“他们说我身死之后,师尊的遗体是你安葬的,葬在何处?”

施仇不答反问,“真是稀奇,见了我不逃了?”

上邪白了他一眼,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就算瞒过天下人,也未必瞒得过你的鼻子。”

邪帝这人正经了不到片刻,便手欠地从地上摸了一泥,糊在了长思那臭小子脸上,然后泥爪子正朝长亭蠢蠢欲动,但看在他那张和南柏舟七分相似的脸上,终究罢了手。

施仇动了动鼻子,从草堆床上坐起,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认真,蹙眉道:“你身上有容习仁的味道,你见过他了?”

上邪眼角抽了抽,“……”

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施仇:“我劝你最好待在戊戌宫,哪儿都不要去。”

上邪不做理会,再三追问道:“师尊的遗体葬在哪里?”

施仇脸色冷到了极点,袖中大拳紧握,嘲讽道:“这么多年,你还真是没半点长进,毫无价值的羁绊会让你成为一事无成的废物,甚至为此丧命。”

有的时候他真的想不明白,在天地间亘古永恒的光阴中他们相识最久,羁绊最深,可他似乎永远看不懂眼前这人,剔过仙骨,挖过心,甚至死过一次,可再抬眸时眼睛依旧澄澈,依旧固执己见,不知悔改。

上邪闻言摇了摇头,无奈一笑,“看来就算再过上三千年,你我也没有办法好好说话。”

心结太深了,不死不休用来形容他们再合适不过。

就在上邪已经放弃,转身欲走之时,忽闻那人道:“冷岳峰。”

她脚步一顿,微微弯了弯嘴角,轻声道:“多谢。”

……

上邪前脚刚走,长思后脚就醒过来了,悲痛欲绝地发现自己一脸臭泥,死活认定是施仇干的,这小祖宗怼天怼地的臭脾气上来,愣是冲着施仇吼了半个时辰,险些把牢房顶掀了。

施仇从始至终只给了他一个白眼,真是个智障!

反倒是那人活了上千年,爱捉弄人的臭毛病怎么也改不了。

长亭自从被长思吼醒后,便习惯性地开始打坐练功,宁心静气隔绝外部“杂音”,长思那张嘴他自小就领教过,实在是保命为上。

直到一名青衫翩然的不速之客出现在施仇牢房门口,长思这才停住了嘴,诧异扭头道:“元城仙君?”

那人光站着就自带一股如玉温润的儒雅之气,清秀俊逸,芝兰玉树,不外如是。

他浅笑道:“寿宴上见你伤得极重,便寻了空特意过来看看,毕竟也是故人。”

施仇嗤鼻一笑,他平生最厌恶的除了华止,便是眼前这人,“仙界第一公子的故人,我可担不起。”

“叙叙旧而已,又何必如此大的敌意?”

“我与你无话可说。”

“是吗?据我所知,这些年你一直在查上邪当年的死因。”

施仇眉头一跳。

元城负手而立,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缓缓道:“有时我也在想,那么一个惊艳才绝的人到底是怎么落到万剑穿心的下场?魔兽屠戮人间三十六城,亲近之人的背叛,还是沧海日沉的隐秘?”

施仇一瞬皱眉,厉声道:“你怎么会知道沧海日沉?”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都说上邪入了魔道,可直到她死时,封神碑上依旧刻着她的名字,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神者,永生不死,天地之道。如此说来,天帝当年到底用什么方法杀了她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真相,三千年前那场诛邪之战下隐藏的暗流远远比你想得深。”

“你知道些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真相不浮出水面,重蹈覆辙只是早晚的事情,死亡还会是唯一的结局。”

长思和长亭对视了一眼,总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元城子骤然看向两名少年,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他们感受到了杀意,不由后退了一步,但紧接着便被那人的笑容掩盖,温和的目光扫过两人手里攥着的书,笑道:“那本野史写得挺有趣,在牢中打发时间倒是极好。”

长亭和长思两人皆硬着头皮,拱手道:“谢元城仙君指教。”

……

与此同时,相比地牢中的杀意无声,上邪坐在戊戌宫的宫墙上,以一种骑虎难下的姿态滑稽地看着正站在墙外身的白衣顾轻。

她一阵挠头,“哈哈,这么晚了,太上好雅致,也出来观星啊!”

未曾想到那人竟好脾气地“嗯”了一声,紧接着伸出双手,淡淡道:“跳下来。”

“啊?”

清冷的声音又响起,“我接着。”

上邪吓得险些重心不稳,头朝后翻过去,结巴道:“这这……这就不必了,小人自己下去。”

谁知此时一枚石子从顾轻指尖弹出,不轻不重地打在上邪肩上,让那本就吓得不轻的某人直愣愣从墙上翻了下去,稳稳当当落入一人怀中。

上邪:“……”

她以前怎不知顾轻还有如此深的套路?

上邪当即挣扎着想下去,却未曾想那人以仙力压制她,周身动弹不得,这是妥妥地欺负她现在法力低微。

无意间,上邪又嗅到顾轻身上若有若无的梨花香,像他这个人一样清冷,但对一个死了三千年的亡魂而言却又莫名熟悉温暖。

宫中弟子见自家高冷如山的太上抱着一名女子穿庭入院、直奔寝殿时,齐刷刷目瞪口呆,好多人吓得手中佩剑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上邪已然吓得大汗淋漓,又开始了胡说八道的绝技,“太上大人,就算我白日冒犯了你,你也不能这么记仇啊,咱讲讲道理……”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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