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卧虎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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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食,二人携手去向陆家长辈敬茶。

苏澄跃像挽哥哥一样挽着陆承远。

她一向自来熟,又生来就不晓得“男女大防”四个字怎么写,再加上身边这个人对她还不错,苏澄跃自然就像个小姑娘一样贴了上去。

只是她还要保持端庄淑女的仪态,再结合这样的动作,无端让人看出些羞怯依偎来。

很快苏澄跃就见到了陆承远的父母。

她现在的身份是侯府的小姐,按照规矩敬茶时只需向公婆微微弯腰即可,这个还是今早有个人在她旁边絮絮叨叨的时候提到过的。

——大概是陆承远昨晚见她连交杯酒是什么都不知道,便派遣婢女向她讲解礼仪。

虽然她本来也没打算跪下。

苏澄跃连亲爹亲娘都没怎么跪过,自然也不会乐意跪这两位临时公婆。

而陆承远身体不好,也跟苏澄跃一样弯腰敬茶,接着就被侍女扶到一旁坐下,轻声咳嗽着。

他们落座后,按照常理要听公婆讲一些规矩什么的。

可此时陆承远的父亲却反常地看向陆承远,见他敛眉喝茶、不动声色,便也不作声响。

婆婆神色如常的同苏澄跃说了些体己话。

苏澄跃收回目光,“啊啊对对”的应和着,只是明显在想别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陆承远起身,温声细语道:“娘子,且去拜见族中亲戚长辈吧。”

苏澄跃起身,向公婆拜别,跟着陆承远出去了。

——她在学乔装改扮时,也略略学过各种姿态,如今派上用场,看起来还真有些高门贵女的风范。

待二人走后,陆家夫妇才松了口气。

陆宁筹喝了口茶,又对着夫人道:

“昨天他们宿在一起的?”

陆夫人凝眉道:

“恐怕是因为这位永安侯小姐有哪里不对,你看她今日表现可有怪异之处?”

陆宁筹叹了口气,道:

“我哪里看得出来,他们都不是正常人。只希望这件事顺顺利利的结束,保我远儿一条性命。”

陆夫人沉默不语,又看向二人离开的背影。

陆家族亲皆在宗祠等着,也省得二人挨个登门拜会。

苏澄跃一走进宗祠的议事堂,就差点被吓回去了。

她只粗略扫一眼,就忍不住在心下发出感慨:好家伙,你们陆家真是藏龙卧虎啊。

左边一个“太极刀法传人”,右边一个“青龙帮副帮主”。

这些都是苏澄跃这些年走南闯北遇见过的叔叔伯伯。

还有些人苏澄跃不大认得,但看他们通身的杀伐气派,也不像是世家大族里出来的呀。

苏澄跃看向陆承远,目光里充斥着一言难尽。

陆承远注意到苏澄跃的视线,回望过去,眼中盛着几分疑惑。

“这位是大伯。”

“见过大伯。”逍遥宗掌门,去年听说苏澄跃到逍遥宗看他的大弟子,还特意令人给苏澄跃送了件精钢暗器防身,那件暗器现在还在苏澄跃的嫁妆箱子底下压着。

“这位是大姨。”

“见过大姨。”雪刃剑法宗师,苏澄跃小时候还抱过她,当时说要教她雪刃剑法,但苏澄跃要学的东西太多,觉得这些剑法都大同小异,就婉拒了这位大姨的好意。

......

“这位是堂兄。”

苏澄跃抬头,然后一僵,差点就说出一些大小姐不该说出来的话。

这位堂兄她不仅认识,还很熟。

小时候爹娘带着她去他们家拜访,还曾笑言要定娃娃亲。

但因为小时候的苏澄跃太过彪悍,因为对方揪辫子逗弄自己,骑着对方打,继而错过了一段青梅竹马的甜甜爱恋。

前两年他要成亲,苏澄跃还特意去送了份贺礼。

结果后来亲事吹了,因为婚礼上有人劫亲,苏澄跃还是坐在最前边的位置看的大戏。

苏澄跃嘴角微颤,勉强乖顺的说了句:

“堂兄好。”

心道:我记得你爹娘是江湖散人,一个姓陈一个姓江来着,什么时候你改姓陆了?

下一位更是不得了。

苏澄跃差点就扑上去叫姐姐了。

“这位是表姐。”陆承远说。

这哪是表姐啊!这是救过我命的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苏澄跃在心中哀嚎着。

这位表姐乃是雪山门圣女。

苏澄跃有一年浪到雪山去,结果差点被雪崩埋了,是路过的圣女救了她。

两人相谈甚欢,当即结拜为异姓姐妹。

苏澄跃又看了眼陆承远,对方依旧回以坦然目光。

她也不管那么多了,扭过头笑颜如花,对着圣女姐姐亲切热络叫了声:

“姐姐好。”

圣女笑着应了,只是心中暗道:这声音语调有些耳熟。

这一圈亲戚才见一半,苏澄跃就已经有些麻木了。

这二十来位亲戚里,光某些大门派的掌门就有三四位。

其中还有几位在江湖上颇有威望的宗师。

苏澄跃行走江湖时不光听过他们的名号,还听过他们的八卦,甚至有幸现场亲眼目睹过一些。

她也不懂一些板上钉钉素有嫌隙的大佬们,怎么还能在这里欢聚一堂?

但她不好问也不好开口,她只是一个可怜弱小无辜乱入的侯府大小姐。

“这位是三姨。”陆承远随口说道。

苏澄跃没有跟在后边说话,而是再次抬头看向他。

陆承远见她神色不对,立刻收敛了有些散漫的态度,正色思索后方想起他前面已经介绍过一位“三姨”。

他泰然自若的笑道:“三姨同四姨孪生姐妹,我常常认错。”

苏澄跃看了眼鹅蛋脸的三姨,这位她不认识,但面若银盘的四姨苏澄跃熟得很,她是落尘派长老,有段时间苏澄跃一直跟她的女儿厮混江湖。

而后她什么也没说,乖乖喊了句:“见过四姨。”

见完族中亲戚,陆承远又领着苏澄跃回了他们的院子。

她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扶额深思。

虽然苏澄跃喜欢玩过家家,但总不能这几十号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闲得没事干跑陆家来过家家吧?

她又看了眼正在喝茶的陆承远,不知道为什么,苏澄跃的目光不知不觉就挪到陆承远正端着茶杯的手上。

他的手骨节分明,或许是因为生病,有些瘦削,又显出些许青筋。

陆承远自然察觉到苏澄跃的目光。

她的眼睛与她这张羞怯的鹅蛋脸十分不符,带着些热烈的不安分,盯着他看时,会让陆承远产生一种自己被她点燃的错觉。

是以他并不想跟此人对视,佯装不知继续喝他的茶。

而后他听见苏澄跃清脆的声音响起:“你今天好像一直在喝水。”

她开口了,陆承远又不好再装聋作哑,便抬眼看向苏澄跃,那眼神似乎在询问:

不能喝水吗?

苏澄跃又说:“可是你一次都没如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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