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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当然只对老婆温柔

虽然说答应了跟他一起去学校,但唐玉很明显的还是非常害怕,坐在车上的时候就很不安,紧紧的低着头,也不敢看窗外。

墨名榷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放在手里捏了捏,“宝贝想不想吃糖?”

唐玉抬起眼睛,怯怯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

车子从大门进去,直接停在了教务处的前面,墨名榷先下了车,再把他牵下来。

现在正是午休的时候,有些下午没课的就在操场上打球,看见唐玉到学校来了,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一些还小声议论着,让本来就胆子不大的人更自卑的低下了头,攥着衣摆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墨名榷带着他,直接走到了学工部的办公室,负责学生事务管理的老师正在里面,同样在里面的还有曹梦雪。

墨名榷冷着脸进去,满身都是不容靠近的冰冷气息。

“老师,有事找您。”

曹梦雪本来是低着头的,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微红,又抿了抿唇,低下头去。

墨名榷长得帅,只可惜性子有点暴躁,而且对谁都不感兴趣,给他递情书的女生,很多他从来都没有回应过,渐渐的也没有人敢找他。

奇怪的是,他身后今天跟着那个傻子,看着傻子,曹梦雪的脸色有一点奇怪,似乎有些心虚,又有些恐惧,但还是忍下来了,不动声色。

她知道这傻子平时在学校里经常受欺负,也没人帮他,他家里的人也不管他,尤其是这个墨名榷,更是喜欢逗弄他,兄弟几个光是堵着傻子欺负就好几次。

想到这个,曹梦雪心里面又有一点平静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次墨名榷是专门来帮他家兔子出头的。

一进门,墨名榷就开门见山,“书记,我要求恢复唐玉的学籍。”

一听他开口,书记愁的不停的揉额头,唉声叹气:“这学校有学校的规定,他违反了规矩,退学已经是很体面的处理了。”

“他违反了学校的哪项规定?”墨名榷挑了挑眉。

他这个态度,连年近半百的书记都有一点怵他。

面前这小子在学校里面是个十足十的刺儿头,虽然说平时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也并不听话,如今这个眼神更是成熟的吓人,似乎知道该用什么来谈条件,能用什么当做筹码,不像一个青年,反而像一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生意人。

他当然不知道前世墨名榷确实在商场上混过好多年,他手段狠戾,淡漠,冷血。凭一己之力在名利场上争取到了自己的地位,却唯独没有守住自己最爱的人。

身边的人也被他的冷淡语气吓到了,墨名榷便悄悄抚了抚他的背,继续气定神闲的对书记说:“老师,请问唐玉他违反了学校的哪一条规定呢?”

书记擦着冷汗,“已经核实过,他骚扰女同学,他的所有专业课都挂了科,学费已经很久没有交过了,清退是最公正的处理。”

“专业课挂的科可以让他重修,学费我帮他交,连本带利。至于他骚扰女同学这件事情,您确定已经查清楚了吗?”

墨名榷一字一顿,胸有成竹,带有十足十的压迫感,完全无视了他跟书记在身份和地位上的区别,而是平起平坐的谈判。

书记皱了一下眉头,有一点被挑衅的不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还怀疑学院冤枉人不成?”

“我只是建议您再把这件事情好好查一查,”墨名榷不紧不慢,“毕竟骚扰他人是一条很重的罪名,关系到学校的名声,倘若日后这件事在被别人翻出来,可就不止现在这样了。”

“你这混账小子,说什么呢……”

“假如被我查出来,唐玉是受诬陷的,而您又包庇,我敢保证您乌纱帽不保,且不久之后的头版头条会出现您的光荣事迹,让你身败名裂。”

话语中的威胁清清楚楚,在场所有人都吓出一生冷汗。

墨名榷低下头,轻轻揉了一下兔子的脑袋,语气瞬间温柔极了,“糖糖,你跟哥哥说实话,你有没有骚扰过别人?”

唐玉急了,红着眼圈儿,磕磕绊绊:“我、我……”

墨名榷非常耐心,温柔的笑了一下,“宝贝说实话就行,我永远都相信你,不用怕任何人,这个学校不行,我们换个学校读就是。”

有了他的鼓励,唐玉的心安了一些,委委屈屈的攥着男人的衣角,小声说,“我、我没有骚扰过她呀,是,是她在巷子里喊我,喊救命,我才过去的,从来没有碰过她,我……呜呜呜,我没有……”

“好,我知道了。”墨名榷抬手帮他擦去眼泪,转头看向书记的时候,眼神又变得冰冷,凉薄,不近人情:“听见了吗?这件事情明明另有隐情,如果学院不彻查此事,而仅仅是把唐玉拿出来当替罪羊,我绝不善罢甘休。”

男人的脸色变得太快,刚刚他那么温柔的跟唐玉说话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曹梦雪也愣住了。

一直都听说墨名榷是一个性情暴戾,阴晴不定的人,可他刚刚怎么会那么温柔,居然还是对一个男的。

难道他是……那个?曹梦雪皱了一下眉头。

与此同时,墨名榷偏头,扫了她一眼,那个眼神可以说是活生生的剜过来一刀,曹梦雪头皮发麻。

“还有你,曹梦雪同学。”墨名榷微微勾唇笑了一下,笑容却格外阴森,“我希望你能说出真相,不要再冤枉好人,因为如果你不说,你只会比现在更惨。”

话音落下的瞬间,曹梦雪就吓哭了。

不理会她哭的梨花带雨,墨名榷转身,带着自家小兔子,悠然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说一句,“在你们调查清楚之前,唐玉的退学处分作废,他跟我一起上课,我陪他重修,学费也会按时向学校财务处缴纳,不便之处,还请校委通融一下。”

说完,牵着小兔子的手,离开。

12-哥哥不要打架,会受伤

出来之后唐玉还是呆呆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墨名榷不禁有些担心了,“还在委屈吗?”

唐玉这才抬起头,呆滞的看着他,然后轻轻摇头,“不,不委屈。”

“那是怎么了,跟我说说。”

唐玉舔了舔嘴唇,小声说,“你刚刚、刚刚……”

听他这么说,墨名榷顿了一下,连忙说,“难道刚刚把宝贝吓到了?放心吧,我只对外人那样,宝贝是自己人。”

唐玉欢快的揪了一下衣摆,还是摇头,“不是,我是觉得……名哥哥刚刚好、好帅。”

墨名榷哈哈大笑,“那宝贝喜不喜欢?”

他这么一问唐玉就呆住了,睁着一双无辜又清澈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墨名榷也愣了,摸了摸鼻子,扭头转移了话题,“好了,糖糖这几天就跟我一起上课,好不好?”

唐玉不疑有他,乖乖点头,仰起脸笑了,“好。”

看着他纯粹的目光,墨名榷心里升起一种暖意,而后又被巨大的失落所覆盖。

他的兔子那么好,却不懂得情与爱。

上一世他们的亲密行为,也都带着痛苦、压迫和强制。

叹了口气,墨名榷牵住他的手,“什么都不懂也没关系,你只要记住,以后我就是为你存在的。”

唐玉小鹿一般的眼睛眨了眨,痴痴傻傻地笑着,用力点头,“嗯!”

唐玉之前学的是文学方向,跟墨名榷天差地别,退学之后,书本也没有了。

但墨名榷觉得,他就算不退学,按照糖糖在学校遭受霸凌的程度,书本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去。

“糖糖,我们去图书馆再领一套教材好不好?”

“听、听名哥哥的。”

“好。”

带着他到了图书馆,跟管理员说清情况,就领到了新的教材,有《中西方文化导论》,《简明西方文学发展史》……墨名榷对这种文科类的书,一个头两个大。

又沉,又厚,晦涩难懂。

“宝贝自己抱得动吗?要不要再匀两本给我?”

“不用,我力气很、很大,可以自、自己来。”唐玉鼓足了劲儿,把手里的书抱在怀里。

“那小心点,新书割手。”墨名榷提醒着,抱起剩下的一摞书,“这书先放车上,就拿两本待会儿要用的。”

“嗯嗯。”

把书放好,又拿了几支笔,齐活,反正平时墨名榷自己上课也就带几支笔做笔记。

文学类的教室在3区,3校区是一片很漂亮的森林公园,教室楼就在里面,影影绰绰,像是小说里的场景。

不愧是文学楼。

唐玉乖乖跟在他后面,恰逢下课,很多学生都从楼里出来,唐玉胆怯地低下头,目光躲闪。

知道他对这种环境很不适应,墨名榷微微侧身,把他挡在身后。

“哟,这不是榷少么?”身后传来一声口哨。

墨名榷回头,立刻皱眉。

张海文。

曹梦雪的男朋友,学校里最大的刺头,还因为打架斗殴进去过,因为他爸地位的原因,没事儿,又被放出来了。

“有什么事?”墨名榷冷冷问。

张海文嚼着口香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扫了唐玉一眼,眼中满是轻蔑。

“怎么今儿榷少出门,还带个傻子跟班?让他帮你拿书啊?”

一听这话,唐玉头更低了,小手发凉,害怕得颤抖。

墨名榷本不想搭理他,却不料这人有病,又凑过去嘘了唐玉一声。

“傻子,你个狗娘养的还真是脸皮厚,你妈不是收了钱吗?怎么出尔反尔,又把你送回学校了?哈哈哈,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杂种儿子,难怪是个傻子……”

“闭嘴。”墨名榷火一下子冒上来,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平淡地说:“学长,想死可以出门找车撞。”

平静的表情,配上这番话,更显得恐怖,张海文也一下愣了,没想到墨名榷会说出这种话。

虽然他们圈子不同,但都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彼此也都熟悉,墨名榷爱玩,做事儿也混,对这傻子什么态度,张海文心里也清楚。

平时榷少不都把傻子当狗使唤么,怎么还护上了……

张海文要面子,此番也火大,当场飚脏,“你他妈说什么?”

墨名榷不紧不慢地重复,“我说,想死,可以去找个车撞,别逼我动手。”

张海文恼羞成怒,满脸涨红,当即撸起拳头,冲过来,“我c你m的,想挨打就直接说别跟老子甩脸色!”

冲过来的一瞬间,唐玉吓得叫了一声,墨名榷抬腿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同时温柔地握紧掌心冰冷冷的手。

张海文没想到有这一出,蜷缩在地上打滚,疼得脸都白了。

“别看。”墨名榷贴心地挡住唐玉的眼睛,而后一脚踩在张海文脸上,直接踩出鼻血,冷声道:“滚远点,别碍我的眼。”

四周已经围了一群围观群众,窃窃私语议论这一切,墨名榷可不管他们,只顾着低头哄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名哥哥,打、打架……”唐玉吓坏了,眼神空洞,不停地重复着,豆大的眼泪滚落,烫得墨名榷心脏发疼。

后悔得肠子青了,就不该在糖糖面前动暴力,虽然墨名榷打定主意要教训这个张海文,但背地里处理就够了,今天也是冲动了,才让唐玉看见他暴戾的一面。

“糖糖乖,哥哥错了,哥哥不该打架,你别哭啊……”墨名榷手足无措。

“哥哥不打架,不、不打,会受伤……疼、疼……”唐玉一个劲摇头,手上却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抖个不停也不撒手。

墨名榷一愣,观察他的脸色,见他不像是被勾起惨痛回忆而讨厌自己的样子,便试着大掌包住他的手,问道,“糖糖不许我打架,是担心我受伤?”

唐玉点点头,指了指墨名榷胸口,带着哭腔,“名哥哥心脏、心脏病……不要打架,求求你……”

墨名榷心脏真疼得难受,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心脏病,却又甜得像蜜一样,心脏一跳一跳的,每收缩一下都要有蜜要溢出来似的……

兔子啊,真惹人疼,这么好的兔子,他这次绝对不会放开。

“没事的,我没事。”墨名榷百般怜惜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哄着,“一点都不疼,我是怕他欺负你。”

唐玉呆呆地望着他,脸上挂着泪痕,可爱极了,“原来名哥哥是、是在保护我……”

“嗯。”墨名榷指腹擦他的脸,笑着,“又忘记了是不是,我说过,我就是为你存在的,我的命都是你的,打架算什么呢?”

而且,也不是打架吧?

明明是他的全方位碾压这个废物——墨名榷在心里为自己辩驳。

13-小傻子是隐藏学霸?

在走廊外闹了那么一出,如今墨名榷领着唐玉进了教室,那些觉得好奇的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一个两个的比谁都规矩,目不转睛的盯着黑板,就算心里觉得有些古怪,也不敢再看那边。

墨名榷挑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让唐玉坐在里面,自己坐外面,把他护着。

老师进来的时候,看见学院里鼎鼎有名的墨名榷居然来自己的课上,一时有些意外,直接问了出来,“你怎么在这儿?你好像没有选修文学类的课吧?”

这话一问出来,唐玉就有些紧张了,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本来在学校就是规规矩矩的,生怕惹人不高兴,更何况还是老师这样的权威人物。

唐玉有点怕会惹到老师,把他们赶出去。

兔子立刻紧张兮兮的抬头,看着墨名榷,求助。

墨名榷倒是很满意唐玉这遇到危险就依赖他的模样,藏在桌下的时候轻轻捏了捏他的小手,然后淡淡的对老师说,“我来旁听,早就听说您是文学院的王牌教授,您的课,我怎么能错过呢?”

这话一说出来,老师都笑了,“你说话倒是圆滑啊。”

学校里的孩子大多还年轻莽撞,懂得像他这样世故的人不多,反观墨名榷,举手投足都带着沉稳,成熟,丝毫不像是一个年轻人。

墨名榷还象征性的问了一下,“另外我还想陪我朋友上课,请问可以吗,老师?”

他话说的这么得体,又没有闹什么事儿,老师再拒绝也不好,叹了口气,拿起粉笔:“想上课就上吧,我还能把你赶出去不成?”

“那就谢谢老师通融。”墨名榷笑了一下,翻开笔记本,又帮唐玉翻开书,低声跟他说,“没事的,老师答应了,我可以留在这里上课。”

眉眼间都是宠溺和温柔,生怕说话声音大了一点就会吓到兔子似的。

唐玉听了这,也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特别开心,握了握拳放在胸前摇晃,“太、太好了!”

这边情意满满,粉红色泡泡扑腾个不停,周围的人很好奇,却也看都不敢看一眼。

一堂课非常枯燥,老师的声音就像是催眠的白噪音似的。

以前上这种课墨名榷早就睡了,可今天陪着兔子,怎么都不能松懈。

唐玉似乎也听不懂课上的内容,眼睛一直在走神,好像也不感兴趣,但还是努力的集中注意力,努力的记下老师说的每一个字。

看他书上都快写满了,墨名榷想了想,轻轻伸手过去,把他手里的笔接过来,低声喊了一句,“宝贝。”

“怎么啦?”唐玉呆呆的抬起头,傻乎乎的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墨名榷靠近了一些,指着他书上写的字,说,“宝贝,不用把老师写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记关键点就行。”

“什么意思呀?”唐玉脑子转不过来,又有点着急,名哥哥在教他东西,他一直学不会的话,名哥哥会不会不耐烦呀……

这么想着,兔子眼圈儿都急红了,瘪了瘪嘴,连忙小心翼翼的揪住墨名榷的衣袖,“哥哥,对、对不起,我太笨了,我学东西好、好慢……对不起……”

“不用道歉,宝贝。”墨名榷连忙握住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我不会生气的,永远都不会对你生气。”

“真的吗?”

“真的。”

唐玉心里惴惴不安的,握紧了手里的笔,“我、我做笔记……”

“宝贝,你看我,只需要把老师说的框架记下来,一些重点的地方书里都有,做记号就行,不用每个字都写。”墨名榷把自己的笔记递给他看。

唐玉盯着看了许久,才用力点头,很认真很乖的说,“好,听哥哥的。”

台上的老师讲的正起劲,偶然看见角落里两个人调情调的旁若无人,顿时有些无语。

这墨名榷的事迹他也是知道的,嚣张跋扈公子哥,平时就逮着他们系最乖的那个学生欺负,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又是哄,又是教他做笔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带小孩儿来上学呢。

但大学预科学校里谁跟谁谈恋爱,老师也不能干涉,只能敲了敲黑板,提醒同学们不要走神,认真上课。

一节课下来,小兔子都有些累了,却还是强撑着揉了揉眼睛,努力清醒着,甚至还自言自语的鼓劲儿,“再坚持一下,一下……”

听见他自言自语的人愣了,忍不住笑道,“宝贝在说什么?”

唐玉这才回过神来,小声“啊!”了一下,连忙摆手,脸色通红,“不、不要听,不要听……又犯傻了,好丢脸……”

墨名榷笑的更开心了,轻轻把他往怀里搂,没想到他好像不喜欢肢体接触,还是遗憾的松开了,低声问,“宝贝以前上课的时候也喜欢自言自语吗?”

唐玉红着脸,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对手指,含糊的说着,“自己跟自己说话,乖乖的,不会烦,自己听自己说话……”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但跟唐玉相处了这么久,墨名榷也摸得清他话里的逻辑。

大概是兔兔平时跟别人说话,别人也懒得搭理他,没办法,只能自言自语吧。

微微有些心疼,墨名榷揉了揉他的脑袋,“以后宝贝有话可以跟我说,我特别喜欢听宝贝讲话。”

“真的吗?”唐玉惊喜的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可爱极了,像小鹿一样。

墨名榷强忍住低头吻他的冲动,眉眼弯了弯,眼中满是笑意,“真的。”

墨名榷待会儿还有大物课,这会儿拿出平板翻了翻。

“宝贝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一回头,却发现原本困困的宝贝居然眼睛盯着他的平板上面的物理题。

“怎么了?”墨名榷温声问,把平板推给他,“想看看这个?”

唐玉定定地看着题,突然伸手,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串公式,并且开始计算。

本以为他是在胡乱写,墨名榷拿回来看了一下,发现糖糖写的居然是这道题的答案。

“宝贝你?!”墨名榷目瞪口呆,“你看一眼就知道这道题的答案!?”

墨名榷彻底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啊?!他的宝贝不是脑子有些问题吗……连血腥味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

唐玉咬着手指,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也有些慌乱了,“对不起,我、我不该乱写……”

“没有没有,宝贝你该,特别该!”墨名榷心里欣喜爆棚,捏住他的手,激动地问,“宝贝跟哥说说,你为什么能看出这道题的答案?”

唐玉红了脸,小心翼翼地瞅他,见他确实没生气,才小声说,“我、我不是看出来的呀……是、以前我做、做过这个……”

14-“不把哥哥放在眼里?”

“以前做过这个?”墨名榷有些奇怪。

小傻子前一世早就退了学,在墨名榷的记忆里,他的成绩也不算好,否则也不会因为连挂很多科而被学校找到理由开除。

怎么会有机会接触到大学物理的内容?

唐玉怯生生的看着他,小声说,“以前老师教过,我、我就记住了。”

“哪个老师教过,是在学校里吗?”

唐玉低下头,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似乎也记不清了,只能用手在桌子上比划,“是一个这、这么大的书,蓝蓝的封面,我、我不记得叫什么了……”

听了这话,墨名榷立刻在自己的平板里面翻了翻,找出一份教材的封面,递给他看,“是这个吗。”

唐玉仔细看了一会儿,“好,好像是。”

“乖乖,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学过这个的?”

“好早以前……跟、跟哥哥姐姐一起。”唐玉皱着眉努力的回想,可每次回忆的时候脑袋总是特别疼,脸也白了,轻轻攥着墨名榷的衣袖,“名哥哥,我、我头疼。”

“没事,咱不想了。”墨名榷连忙握住他的手,心里却有了别的计量。

他记得宝贝明明是独生子,哪来的哥哥姐姐?

看来,还有很多事他要调查。墨名榷不禁皱了眉。

文学课结束后,老师布置了随堂论文,墨名榷把东西收拾好,领着唐玉一起出去。

他还联系了一个认识的教授,想让他帮忙问一问出版社,这套物理教材是哪一年出版的,这样也好确定,宝贝是在什么时候学的这本书。

坐在车上,唐玉不安的抱着书包,目光四处流转,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墨名榷问。

唐玉轻轻摇头。

“那你在想什么?”

唐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什么时候,去餐馆呀?”

这话一说出来,墨名榷都乐了,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这么想去餐馆干活?”

唐玉鼓起勇气,认真的说,“要、要干活,要赚钱,不能白吃哥哥的。”

一听这话,墨名榷的心都软了,他的宝贝实在是太懂事了。

“我们下午就去,好不好,哥哥陪你一起打工。”他笑着说。

唐玉恍惚了一下,呆呆的看着他,然后非常用力的点头,又出了一个超级可爱的笑容,“谢谢名哥哥!”

中午的时候,教授给他回了消息,说这一版的教材已经有些年头了,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年前,但糖糖肯定不是十年前学的,谁会给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学物理?

教授又说,“不过这教材大概在三四年前就改版了。这道题是改版前的。”

这倒是一个很有用的信息,至少可以把时间缩短在十年前到三四年前之间。

而且糖糖又说是跟哥哥姐姐一起学的,估计不是在学校,而是什么私人教师之类的地方。

私人教师……?

墨名榷一想起唐玉妈妈为了张海文一点钱就签退学通知书,也不像是会把糖糖送去私人教师那里。

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墨名榷原本打算重活一世,带着前世的记忆,一定能更好的照顾好他的宝贝。

可现在看来,就算是已经活过一世,也还是有很多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啊……

走神的间隙,手背被一只凉凉的小手碰了一下,墨名榷抬头,就看见自家兔子正担心的看着他。

“怎么了?”墨名榷连忙笑了一下,温柔的看着他。

唐玉满脸担忧,“名哥哥是不是又、又不舒服?”

他还在担心墨名榷的心脏病,有时候墨名榷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他就会着急的不行。

“没有,没事。宝贝别担心。”墨名榷连忙把握住他的手,看向窗外才知道,原来是地方到了。

带着小兔子下了车,走进餐馆找老板娘。

眼前熟悉的景象,小餐馆里现在不是饭点,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厨房里传来了厨师切菜的声音,墨名榷环视四周,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

这个地方,他上一世也来过。

其实这个餐馆,要说,也是上一世宝贝打过工的地方。

唐玉退学之后,到处找活儿干,但没几个地方肯要傻子,还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心善,收留了他,也不会欺负他。

可墨名榷总喜欢欺负他,所以从砖厂一直追到这边来,逮着他找不痛快。

现在想想,当年的自己也真是幼稚。

兔子不会反抗,只会软软地承受一切,自己那时候追着人欺负,是不是也是一种执念呢?

墨名榷苦笑了一下,觉得曾经的自己蠢到家了,明明在意,却一再伤害。

唐玉紧张的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似乎很害怕自己要是表现不好,老板就不会要他。

这一世,糖糖还是第一次来这呢。

墨名榷牵着他的手,给他勇气,然后朝着后面喊了一声,“老板娘!”

过了一会儿,门帘被撩开,里面出来一个围着围裙的女人,擦着手,爽朗又热情的招待着,“吃饭是吧?”

墨名榷笑了一下,说:“老板娘我是墨家来的,昨天我们管家跟您联系过,你还记得吗?”

这话一说出来,老板娘立刻一拍脑袋,“哎呦,是你呀,快坐快坐。”

早在决定把小兔子带到餐馆来工作的时候,他就已经让家里的管家联系了这里的老板娘,说明了他们的情况。

墨名榷还说,如果老板娘愿意雇佣唐玉,他可以出钱把店面重新装修一下。

老板娘自然是拒绝了,说,“嗨,我们这儿正好想招一个手脚勤快的,肯干活就行,装修什么的就不必了,咱也不是图别人那点小利的人。”

这个答案也是墨名榷预料到了的。

这个老板娘上一世就对唐玉很好,想必也是个好人,对唐玉好过的,他都会感恩。

就当是为自己上一世犯下的过错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忏悔吧。

唐玉特别认真地扳着指头数:“我,我会做的事儿可多了,我会擦、擦桌子,扫地,还、还会洗菜,洗衣服,洗盘子,洗……嗯,还会倒泔水……我会做很多很多事。”

他急急忙忙,磕磕绊绊地说着,紧张又害怕地看着老板娘,生怕又不要他。

老板娘看他也心疼得不行,连忙说:“哎哟别急别急,别怕啊,姨疼你,这孩子乖的。”

墨名榷自然知道他的宝贝有多乖,不自觉轻轻握住他的手,冰冰凉的,今天出门前给他套了一件毛衣一件羽绒服都捂不热。

他的身体还要好好调理。

老板娘答应让唐玉在这帮忙,糖糖这才松了一口气,咧嘴傻笑了一下,朝着墨名榷说:“有、有人肯要我啦。”

墨名榷勾唇,看着老板娘已经去了厨房,才低头凑在兔子凉凉的耳垂边,低声问,“不把哥哥放在眼里?”

小兔子被他的呼吸弄得痒痒的,抖了一下,睁大眼睛,鼻翼颤抖,可怜极了,耳尖也微微变红。

15-唐玉的妈妈来闹事

餐馆的事情不算多,但在饭点的时候特别忙,唐玉忙前忙后地上菜,还要在客人走后擦桌子。

“糖糖,来喝口水。”墨名榷放下手里的点菜单,拧开一瓶水,走过去扶住他。

小家伙忙了一下午,鼻尖都泛着薄薄的汗,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却亮晶晶。

“名哥哥也喝。”唐玉抱着水瓶,眼巴巴看着他。

“好。”墨名榷笑了一下,拿起另一瓶,拧开,喝了一口。

唐玉这才笑了,放心地喝起水来。

饭点过去,老板娘做了几个菜,招呼他们也来吃饭,唐玉原本战战兢兢的,不敢麻烦,老板娘实在是太热情了,墨名榷也鼓励他,他就小心翼翼在桌边坐下。

老板娘可喜欢唐玉了,招人疼的,“乖孩子,多吃点饭,看瘦的。”

唐玉小口小口往嘴里扒饭,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一眼墨名榷。

墨名榷自然而然帮他夹菜,还叮嘱他,“不着急,慢慢吃。”

唐玉乖乖点头。

阿姨都看笑了,掩着唇笑:“他好依赖你啊。”

墨名榷弯了弯眼睛,眼中尽是温柔到要把人溺毙的笑意,“嗯,我希望他可以依赖我一辈子。”

唐玉咬着筷子,虽然不大懂名哥哥在说什么,但他的语气好温柔,好喜欢……

小兔子忍不住心跳加速,好奇怪的感觉,他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扒饭,害怕自己的心跳声被别人听见。

墨名榷有个电话进来,是学院书记打来的,应该是退学的事调查了新情况。

“糖糖,你先吃,我接个电话。”

墨名榷一走出餐馆,表情就冷了,站在路边点了根烟,接起电话,“什么事?”

书记那边也是怨声载道,说,“这事儿确实下定论了,但我们也没办法,事发地点在监控盲区,只能看见唐玉当时把曹梦雪拉进了巷子里。”

墨名榷皱眉,“这事儿我会继续处理。”

挂了电话,墨名榷又跟熟人发了几条消息,在外面把烟抽完,又吹风,把烟味吹散,才往回走。

这一回来,眼前景象让墨名榷狠狠皱眉。

小小的饭馆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拽着唐玉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小兔崽子,我说怎么那破屋子里没找着你人,原来是在这儿逍遥快活!”

唐玉被拖得衣服都翻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哭得像兔子,哗哗流眼泪:“不要、妈妈……”

一声妈妈,让墨名榷愣住。

这是糖糖的母亲?

餐馆老板娘也没想到这一出,正扯着女人的手,把她往外推,“你谁啊你?干嘛欺负我孩子,出去!”

唐霜萍横眉冷笑,美目一瞪,声音尖细,“你孩子?他是我儿子!我是他妈!”

“放开他。”身后响起冷冷的一声。

墨名榷三两步走过去,也不客气,当场攥住女人的手腕,反手一甩把她推开。

唐玉歪倒过去,差点磕到桌子上,被墨名榷眼疾手快捞进怀里,紧紧抱着。

唐玉原本就害怕,现在被紧抱着,靠在男人宽阔厚实的胸膛上,闻到熟悉的淡淡烟草冷香,才终于忍不住,一下子嚎啕大哭。

“哥、名哥哥……害怕、好疼……”兔子捧着手腕,抽抽搭搭地掉眼泪,那截细瘦的手腕已经被抓红了,扭得有点肿,还被女人的美甲划出伤来。

“乖,我在呢。”墨名榷心疼得不行,抚摸兔子发着抖的背,动作都不敢太大,怕再吓着他。

他的兔子,他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这女人居然一下子就让他身上添三个伤。

墨名榷眼中泛起危险的阴鸷。

唐霜萍被推开,一下子爆发了,尖叫着去拽唐玉的头发,“小杂种,有靠山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看我不掐死你个赔钱货!”

她手没伸过来,老板娘先下手,拿着赶苍蝇的拍子抽过来,把她赶走,“你滚不滚?不滚我报警了!”

“报警?我看该报警的是我吧!”唐霜萍冷笑,“你们把我儿子抓着不放什么意思?非法监禁?”

“他已经成年了。”墨名榷冷声道。

唐霜萍盯着他,突然尖笑,“但你别忘了,他智商有问题,没有生活自理能力,需要监护人,他的监护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墨名榷唇线抿得死紧,下颌也绷紧,抱着兔子的手臂也颤抖。

这女人说得对。

他爱兔子,但法律上来讲,他没理由把兔子圈养在家里,如果唐玉的妈妈要起诉自己,那是分分钟的事。

正闹着,屋外进来一个男人。

“老婆,怎么这么久不出来?”

男人肥头大耳,满身油腻,比唐霜萍还矮,手上大金表,金戒指,嘴里还镶了个金牙。

墨名榷看见这暴发户的一眼,立刻厌恶地皱眉,呵,这么有钱,土大款,能把唐玉塞进贵族学校,怎么不继续帮他交学费了?

墨名榷本来只觉得恶心,可怀里的人反应却非常大,一下子僵住了,浑身冰冷。

低头一看,兔子紧紧揪着他腰侧的衣服,脸色苍白,眼神躲闪,往他怀里躲,不敢看那男人。

眉头一皱,墨名榷拳头攥紧,搂着唐玉的手仍然温柔,轻轻抚摸他的背,低声问,“是不是他欺负你?”

唐玉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身躯僵住,眼睛瞪大,似乎进入某种僵直的应激反应,说话的时候牙都在抖,“名哥哥……”

“我在。”墨名榷心里恨意越来越重,却不想吓着宝贝,只能温声细语地安抚。

再抬眼,眼神便阴沉狠戾,直直地锁住面前一对狗男女。

老男人油手搭在唐霜萍肩上,眼神却暧昧地流连在唐玉身上。

唐玉不敢看他,一直在哭,比刚刚哭得还厉害。

手却紧紧抓着墨名榷的衣袖。

墨名榷心里好受了些,却仍然怒意压制,“滚出去,别逼我动手。”

声音掷地有声,眼神如鹰一样锐利,剜在唐霜萍身上,让她打了个寒颤。

暴发户老男人火上来了,正要抡起拳头教训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又被唐霜萍拦下。

“你等着,三天之内不把我儿子放回来,你等着吃官司吧!”唐霜萍恶狠狠地说。

说完,还慢悠悠盯着唐玉,虚伪地笑道:“乖儿子,妈妈等你回家,别被坏人拐走了哦。”

唐玉瑟缩了一下,呜的一声哭出来,埋在墨名榷怀里,更不敢起来了。

“滚!”

墨名榷强忍着要一脚踢过去的冲动,抱紧怀里瑟瑟发抖的人。

16-饱受虐待的可怜兔子

餐馆里终于安静下来。

墨名榷强忍颤抖,尽量温柔地抱住怀里的人,轻轻摩挲他瘦削的脊背,“没事了,那群杂种已经滚了,哥哥在呢。”

原本不想一直在兔子面前飙脏话的,可刚刚闹了那么一出,实在是情绪激荡。

兔子呜咽着点点头,用力揪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

以前唐玉是很抗拒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每次墨名榷抱他搂他,他都小脸煞白,也不敢反抗,只能攥紧小拳头,指节都绝望无助到发白。

刚刚突发危险,他却下意识埋进墨名榷怀里,紧紧抱住到现在都不放手。

墨名榷心里涌入一股暖流,更是觉得欣慰,这段时间他陪着兔子,护着兔子,也算是稍有成效。

“兔子乖,不怕。”墨名榷低头,若有若无地吻了吻他发顶。

“好,不、不怕。”唐玉没发现他亲了自己,只是软着声音哼唧,鼻音哭腔,在他怀里蹭了蹭,才慢慢退出来,掉着眼泪,小声说,“谢谢哥哥……”

可情绪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兔子受惊之后呆呆的,眼圈儿红肿着,薄唇颤抖。

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看得墨名榷心里急得上火。

老板娘看着这俩人搂搂抱抱的,墨名榷对那小傻子又哄又担心,关系亲密得不行。

原本老板娘还以为他俩是兄弟来的,可刚刚那么一出,又好像不是。

墨名榷注意到老板娘怪异的眼神,稍微收敛了一下表情,而后竖起手指,抵在唇边,用口型说:「抱歉,帮我保密。」

老板娘一下就懂了,古怪地看了他们两眼,然后快手快脚地收拾桌子。

虽然老板娘是中年女人,但并没有觉得他俩有什么特别恶心的,反而看着一个那么护着另一个,倒有些欣慰。

过了一会儿,墨名榷进了厨房,说,“姨,能不能帮我做一碗糖心蛋甜酒?”

兔子吃不下饭,他也着急。

老板娘立刻答应了,墨名榷就给她转了一百块钱。

“哎哟你这孩子,干嘛呢。”老板娘埋怨着。

刚刚墨名榷在外头抡拳头打人那会儿,老板娘是真的惊住了,因为墨名榷对她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可这会儿,墨名榷又非常有礼貌,做事得体。

看来,还是因为外面那孩子受了伤害,他才会发脾气吧。

老板娘叹了口气,开始用心做甜酒。

墨名榷出去,坐到小兔子身边,温声说,“我让姨给你做糖水蛋,你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唐玉呆了很久,才慌张地抹泪,“不、不要……麻烦……”

“宝贝,你不是麻烦。”墨名榷握住他的手,粗糙指腹轻轻拭去他的泪水,“你是我的宝贝,阿姨也很愿意帮你。”

唐玉这才不哭了,但还是有些抽抽搭搭,估计是刚刚哭狠了,还在打哭嗝。

墨名榷慢慢喂他喝了点温水。

糖心蛋做好,又哄着宝贝吃下半碗,这才放下心来。

“宝贝,你告诉哥哥,刚刚那俩人,是不是欺负你?”墨名榷低声问。

唐玉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想哭,可眼泪哗哗打转,全包在眼眶里,可怜极了。

他突然用力锤了锤手臂,晕乎乎地哭,“疼、打、打我……烫……好疼……”

墨名榷吓了一跳,连忙镇定下来,伸手抱住他,按住他自己打自己的手,“他们打你,烫你,是不是?”

唐玉闭着眼睛,轻轻点头,结结巴巴,“烟、烟……”

“用烟头烫?”

“嗯,好疼……耳朵、揪我耳朵……”唐玉趴在他怀里,指了指耳朵,满眼含泪,又摸了摸膝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跪、在石子上……好疼,哥哥我好疼……”

那些被虐待的回忆一下子涌上来,唐玉放声大哭,在他怀里像个饱受伤害的小动物一样颤抖。

墨名榷眼睛越来越红,带着猩色的阴鸷,闪烁着心疼又狂躁的冷光。

他轻轻按住唐玉的手,把它握在掌心,又问,“那,那个胖男人,对你做了什么?”

那个肥男,墨名榷是见过的,在下属交上来的资料上,他是个拆迁暴发户,有了一大笔钱,www.youxs.org,就是那个老男人,出钱把唐玉送进了贵族学校。

墨名榷很反感那男人。

听见他提起,唐玉弹了一下,像是一尾快要溺死的鱼,呼吸急促,哭声骤然消失,猛地捂住嘴巴,战战兢兢地掉眼泪,害怕到了极点。

心里的预想暗合。墨名榷有些明白了。

墨名榷闭了闭眼,忍住嗜血的凶狠,轻轻揉了揉兔子的脑袋,“宝贝,跟哥哥说实话,那个胖男人,把你怎么了?”

唐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抓住墨名榷的手臂不放,“名哥哥,别、别不要我……我求求你、别再丢,丢掉我……我错了……”

“你没错。”墨名榷低头,颤声安抚他,擦去他的眼泪,握住他的手指,亲了亲兔子软软的指尖,而后把兔子的手掌心儿贴在自己脸上,“哥哥喜欢你的,无论曾经发生了什么,哥哥都爱你。”

掌心一软,还带着湿湿的感觉,兔子睁大红彤彤的眼睛,脸色爆红。

名哥哥,他的名哥哥亲、亲他了,亲他手心儿了……可,可为什么湿湿的……啊,是眼泪。

兔子脑子慢慢转过弯儿来,呆滞地望着墨名榷,稍微缩了缩指尖,而后鼓起勇气,捧着男人的脸,轻轻帮他擦去眼泪,“不要哭……”

墨名榷微微低头,大手包着兔子瘦削冰冷的手,在他掌心轻轻磨蹭,哑声笑着,“兔子,是哥不好。”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兔子要住在那么破的屋子里,数九寒冬还穿着单衣,整天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他受了那么多苦。

墨名榷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得到兔子的爱了。

他什么都不配。

他在兔子最落魄,最难堪的时候,雪上加霜,害他每况愈下,最终暴毙街头。

他跟唐霜萍,跟张海文,还有那个肥猪男,没有任何区别。

唐玉看着面前这人眉目间都是痛苦,还有悔恨,顿时愣住了,他不明白,也不懂,为什么哥哥突然会变成这样。

唐玉用力攥着衣袖,轻轻颤着小手过去,小心翼翼帮他擦眼泪。

墨名榷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眼中只有无怨无悔的深情和更深的阴冷与坚定。

这是他的兔子,他的宝贝,他要用命守护的宝物。

“宝贝,哥哥爱你的,无论如何都爱。”墨名榷说,“哪怕你现在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

唐玉低着头,咬着下唇,许久,才轻声说,“他,他欺负我……”

“怎么欺负你了?”墨名榷喉咙哽咽,不敢去想他的宝贝经历过什么。

唐玉鼻尖通红,眼泪不停地掉,想起那些事,甚至有些恶心,抱着双臂,“他,他抱我,还……”

“还什么?”

“……摸、摸我。”

17-“跟哥哥抱抱,就不讨厌。”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墨名榷点了根烟。

他上一世抽烟很多,后来唐玉不喜欢,每次带着烟味抱他,他都很抗拒,墨名榷还真就戒了一段时间。

但也就一段时间而已,后来又继续抽,唐玉躲他的吻,他就掐着他的下巴强来。

这一世他记得兔子不爱烟味,有意识在戒,但压力特别大的时候,还是会抽两根。

“名哥哥……”头顶传来怯怯的一声,软得不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墨名榷连忙掐灭烟头,几步跑上楼梯,兔子蹲在楼梯口,战战兢兢地往下瞅。

“洗完澡了?”墨名榷柔声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唐玉轻轻摇头,仰着头,一个劲儿盯着他,鼻头还是红的。

“怎么了,小兔子?”墨名榷笑了笑,轻轻捏了一下他挺翘的鼻尖。

本来想抱一抱软绵绵的兔子,但担心触发他的心理阴影,抬起的手臂又硬生生放下来。

唐玉瞥了一眼他遍布青筋的手臂,那条手臂以前把他狠狠压在墙上的时候,特别恐怖,挣脱不开,可今天抱着他,护着他的时候,又那么结实有安全感……

唐玉可委屈,见名哥哥不抱他了,瘪了瘪嘴要哭,又忍住。

墨名榷却会错意了,以为兔子也不喜欢别人捏他脸蛋儿和鼻子,连忙收回手,“抱歉,哥哥不碰你了,你要是讨厌我碰你,你就直接推开我,打我也行,别不言语,你不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想疼你的……”

话没说完,唐玉低着头,盯着脚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抓着墨名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触到宝贝儿洗完澡之后温热皮肤,墨名榷愣了一下,而后才试着抚了抚他的脸,低声问,“宝贝,不讨厌吗?”

唐玉抬眸望他,许久,才咬着嘴唇说,“名哥哥……不讨厌。”

别人碰他,他不喜欢,可现在是名哥哥在碰他……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却跟以前不一样,不是害怕,也不是抵触,不是难过……

好奇怪的感觉。

但不讨厌。

兔子很诚实,很善良,不撒谎。

墨名榷一怔,眼眸泛起波澜柔情,一如既往的冰冷阴狠也收了起来,只有笑意,“那,我可以抱抱宝贝吗?”

唐玉犹豫了一下,而后主动伸手,搂住他劲瘦腰身,慢慢把脸贴到他胸膛上,听他的心音。

墨名榷狠狠一怔,眼中都有些难以置信。

今天他得知兔子以前被那老男人欺负过,还强迫他摸,虽然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伤害,但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他也知道了为什么兔子会害怕封闭的空间,害怕突如其来的强势接触。

墨名榷都想好了,如果唐玉实在是接受不了,那以后就保持安全距离,不碰了,只要他的宝贝能安心。

可现在……

兔子主动抱他。

墨名榷哽咽了一下,抬手,轻轻抚过兔子的背,低声问,“我抱你,你不讨厌吗?”

唐玉沉默了很久,才闷闷地摇头。

“谢谢宝贝。”墨名榷低头,轻轻吻在他发顶。

唐玉抬头,一双眼睛还是带着红,慢慢眨了一下,才说,“不、不要欺负我。”

这句话,大概是唐玉最大的勇气。

在此之前,墨名榷在他心中的形象就是恶魔,是人渣,光是听见脚步声,都要他胆战心惊,害怕得瑟瑟发抖。

而这段时间,墨名榷依然残暴凶狠,却,却对他那么温柔耐心……还会哄他,还抱他,救他……

大恶魔变成了小、小恶魔。

能跟恶魔谈条件,是兔子最大最大的胆量。

墨名榷心脏一紧,而后是铺天盖地的喜悦:他的宝贝跟他谈判,至少说明是开始信任他了。

“好,不欺负你,只爱你。”墨名榷虔诚地说。

当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兔子心里还是凶残的恶魔,只不过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时间刚过八点,兔子还不困,坐在沙发上抱着文学课本,皱着眉,努力地看懂。

见他这么刻苦,墨名榷一阵心疼,走过去,轻轻喊了一声,而后把他抱到怀里坐着。

“宝贝,能看懂吗?”墨名榷问。

唐玉抓紧课本,点头,“能,一点、点难。”

“宝贝已经很棒了。”墨名榷笑着安慰他,陪他一起看书。

心里又想起来唐玉做出物理题的事儿来,若有所思。

如果他的宝贝真的有那个水平,那说明唐玉早些时候并不傻,毕竟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傻子,那再怎么学,也不可能懂物理。

后天变傻的吗?

那是如何傻的,又是什么时候傻的?

墨名榷陷入沉思。

“宝贝,改天我们找个老师,评估一下你的受教育水平,好不好?”墨名榷问。

唐玉抬起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眨巴着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卷翘,瞳仁黢黑,这段时间墨名榷好生把他养着,脸上有了点肉肉,变得更可爱了些,整个人精气神都上来了。

很想吻他的眼睛。

墨名榷忍住了,现在还太快,太快会让宝贝好不容易对他建立的信任再次崩溃。

墨名榷温声解释,“就是找老师来,看看宝贝到底会做什么,怎么样?”

唐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听名哥哥的。”

墨名榷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夹心软糖,剥开,递到宝贝唇边,“张嘴。”

唐玉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指,犹豫了一下,才张开嘴唇,轻轻咬下糖果。

过了一会儿,兔子打起呵欠,表情也晕晕的,估摸着他学累了,文科本来也容易犯困,墨名榷把他抱起来,唐玉醒了一下,墨名榷抚摸他的背,哄着他起来漱口,而后抱回了兔子窝。

时间还早,唐玉刚被放到床上,就迷迷糊糊醒了,抓住墨名榷的手,嘟囔着,“哥……书,书还要看……”

墨名榷忍俊不禁,“宝贝乖,明天再看,先休息。”

墨名榷坐在垫子上,轻轻拍着被子,哄兔子入睡,唐玉也是真困了,被这么哄着,一会儿就又打了个呵欠,抱着墨名榷的手掌,红彤彤的小脸埋进枕头里,还轻轻打起了鼾。

见他睡熟,墨名榷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汹涌情绪,低头,在兔子殷红的薄唇上吻了一下。

“宝贝,晚安。”墨名榷垂眸,目光深沉地注视他,轻声说,“从今往后,每一天都只有美梦。”

把手抽出来,男人站起身,离开了兔子窝。

一出来,眼神瞬间恢复了寒冷,脸色也一点一点沉下去。

外面下了大雨,很冷。

车子和保镖都已经等在门外。

“少爷。”管家恭敬地颔首,举着伞,替他拉开车门,“都准备好了。”

墨名榷“嗯”了一声,指尖把玩着金属打火机,再睁眼时,眸底浮起似笑非笑的危险光泽。

“开车。”墨名榷开了口,冷冷勾唇,“去拜访一下唐霜萍女士和她的男人。”

18-哥哥也不要兔子了吗?

到那个小院子的时候,雨恰巧停了。

唐霜萍女士的家很小,但足够温暖,至少不会在三九天冻着人。

昂贵的手工皮鞋踏在雨后的泥地上的时候,墨名榷皱了眉。

这条街遍布暗娼馆,到处都是理发按摩店,时不时会传来尖锐的笑声和调情声。

墨名榷正要进去,两个保镖拦住他,低声提醒,“少爷,让我们来吧。”

墨名榷轻笑了一下,“退后。”

屋子里正火热朝天的一对狗男女完全都不知道外面来了一堆陌生人。

一脚把门踢开,男人挺拔俊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屋内的一对男女愣了一下,惊恐的回头,还以为是警察来查了,看见是白天刚打过照面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滚出去,不想活了是吧?”肥男被打断好事,暴吼了一句,提裤子的时候,腰带上的钥匙哗哗作响。

看着他丑陋的身体,墨名榷心里就火大。

“把唐玉的证件给我。”墨名榷对着唐霜萍说。

唐霜萍一下子笑了,根本不把他放眼里:“我还没有起诉你诱拐我的儿子,你还有胆子管我要东西?”

墨名榷抽出一支烟,轻轻勾唇,看了一眼手表,“你还有三十秒,逾期不候,我会亲自取走他的所有证件,包括户口本。”

“你疯了?”唐霜萍尖声叫着。

“你试试看。”墨名榷耐心正在一点点消失。

肥男豪横地踢开桌子,满脸肥腻的横肉:“小子,你来三番两次坏我好事,我还没教训你,你居然敢送上来?”

墨名榷忍无可忍,一想到兔子扑在自己怀里,颤抖着哭诉这个人曾经如何逼迫自己摸他,墨名榷心里的怒火就压不住。

肥男还在哔哔赖赖:“你爹谁啊,富二代很了不起吗?还不是……”

墨名榷一扫之前的得体优雅,直接站起来,一把攥住肥男的领子,猛地把他砸到墙上。

“啊!”肥男尖叫了一下,满嘴脏话正要飙出来,墨名榷拽着他的手,把他又短又粗的手指塞进门缝里,而后猛地关上门。

手指被夹断的声音响彻狭小的房屋,肥男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夜空。

唐霜萍也吓到了,跌坐在地上。

墨名榷压着肥男的脑袋,眼中迸发出猩红的寒意,大手揉捏着肥男的脸,几乎要把他的头骨捏碎。

“死杂种,我知道你对唐玉做了什么,今天只是手指,以后我还会全都讨回来,明白了吗?”

说完,他松开手,任由肥男的身躯滑落在地上。

肥男的四指都被门夹得肿起来,凄声喊叫不绝于耳,墨名榷充耳不闻,像扔掉垃圾一样把他甩开。

唐霜萍见状也吓坏了,坐在地上不停发抖。

墨名榷看着她,又恢复了礼貌神色,表情甚至带上浅浅的笑意:“唐女士,请问我什么时候能拿到唐玉的证件呢?”

唐霜萍立刻爬起来,连滚带爬地从屋子里拿出了唐玉的证件,小跑出来递给他。

“多谢。”墨名榷朝她阴恻恻地笑了一下,“谁让你签的退学同意书?”

唐霜萍抖了一下,声音干哑:“是,是那个姓张的……”

“张海文?”墨名榷问,“你最好说实话。”

唐霜萍哭了出来,“是,就是他,他找人堵我,说不签字就杀了我,签字我就能拿钱,很多很多钱!”

墨名榷收起唐玉的证件,也不想看人掉眼泪,转身走了。

回到别墅的时候,暴雨倾盆,还打着雷闪着电。

墨名榷一路上都非常心焦,这么大的雷电声,小兔子会不会被吓醒……

催司机快点开车,几乎以超速的速度赶回家,赶到的时候,管家卢叔站在门口,廊灯下,似乎在等他。

墨名榷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立刻下车,淋着雨冲过去,“卢叔,怎么了?”

管家微微颔首,帮他打开门:“少爷,小唐他刚醒了,一醒来就要见您,我跟他说您暂时不在,他情绪很不好。”

墨名榷急了,“他人呢?!”

管家连忙给他带路:“他一醒就不愿意待在客卧了,怎么劝都劝不住,他……”

“在哪?”

“杂物间。”

墨名榷暗骂一声,几大步冲上楼梯,直往杂物间跑。

杂物间的门关着,里面似乎也没有开灯,墨名榷抓着头发,心急如焚,轻轻敲了一下门,“……宝贝?”

里面没有回应。

“宝贝,对不起,我今天不该出门的,别不理我好不好?”

他今天趁着宝贝睡着出去了,肯定让唐玉很没有安全感,墨名榷有些后悔,这件事明明可以找个更合适的时间做,但只要一想到今天他的宝贝趴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心里就想狠狠教训一下那些曾经虐待过他的人。

里面还是静悄悄的,墨名榷有些燥,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他,他也不要你了,都怪你……都怪你是个傻子,蠢、蠢货……”

带着哭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得人心疼极了,墨名榷连忙说:“宝贝,没有不要你,我在啊。”

唐玉抱着自己蜷缩在黑暗里,声音沙哑,喃喃自语:“没人要你了,没人要傻子……哥哥也不要兔子了,兔子没人要了呜呜呜呜……”

管家找来了钥匙,墨名榷一把抓过来打开门,推门而入。

“宝贝!”

唐玉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脸上都是泪痕,嘴唇微张着,有些干燥,似乎已经哭了有一会儿。

看见他回来了,唐玉哭得更厉害了,眼睛红红的,“名哥哥……”

“我在呢宝贝儿。”墨名榷试着抱了一下他,感受到兔子乖顺地偎进他怀里,没抗拒,才轻轻抱住软绵绵的小人儿,心疼极了,“宝贝,哥哥错了好不好,哥哥就是出门办点事,不会不要兔子的。”

“我、我害怕……不要我、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唐玉抱着怀里的软毯子,像是兔宝宝抱着胡萝卜一样,低头蹭了蹭,擦掉眼泪,“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傻子……”

怀里的人一颤一颤的,似乎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墨名榷心都攥紧了,小心翼翼把兔子打横抱起来,抱在怀里,“乖,哥哥回来了。”

19-没有兔兔的长耳朵,不可爱了……

小心而乖顺地缩在男人怀里,兔子乖得不行,手指揪着毯子,抽抽搭搭的,鼻尖都像是抹了一指胭脂一样泛着粉红。

半夜被雷声惊醒,小兔子小心翼翼地轻声喊着“名哥哥”。

以前这个时候,只要自己喊一下,外面一会儿就会出现脚步声,然后轻轻走过来,摸摸兔兔的头。

“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嗯,梦见、老师把我赶出来……”唐玉特别委屈,白嫩的手指抓着被褥的边缘,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泪眼朦胧,睡意昏沉地望着男人。

“乖宝贝,不怕,我在。”男人的胸膛格外温暖,手臂结实,肌肉虬结,环抱住兔子的时候,特别有安全感,又带着淡淡的衣物柔顺剂和烟草味道,清凉舒心。

兔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带给自己安全感的男人,轻轻抓住他的手,靠在他怀里,又抱紧了自己的安抚毯,哑着小奶音说:“名哥哥……”

“怎么了?” 墨名榷低头,粗糙指腹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痕,低头满眼笑意地看着他昏昏欲睡的可爱模样,喉咙发紧。

唐玉却撩人不自知地在他胸口蹭着,声音带着小气泡,“我、我还想听小兔子的故事,你讲、讲给我听好不好呀……”

男人微微一愣,而后无可奈何地笑了,“好。”

之前他随手捡起一本童话书,上面画着卡通小故事,他给唐玉念了一段,唐玉喜欢得不行,小脸红扑扑的,仰着头格外仰慕地望着男人。

墨名榷被他看得有些发愣,在那样纯粹炙热的目光中,竟然忘了说话。

唐玉有些着急了,听得正起劲儿呢,不自觉皱了皱秀眉,小声催促,“小兔子之、之后怎么啦?快说呀……”

墨名榷这才回过神来,继续讲故事。

今天晚上大雨,打雷,兔子被吓醒了,怯生生地叫了声哥哥,却无人回应。

唐玉又小声唤他,甚至都不抱自己的安抚被了,赤着脚踩在地上,小碎步跑到走廊。

走廊灯开着,却不见哥哥的身影。

唐玉抿了抿唇,委屈得有些想哭,又搓搓小脸,强忍住鼻子里的酸涩,鼓起勇气跑到墨名榷的房门口。

嗯,是在这里,是这扇门……名哥哥说,他不会锁门,因为、因为自己要找他的时候,就能直、直接进去。

小兔子握了握拳,给自己壮胆,蹑手蹑脚地推开墨名榷的房门,里面黑漆漆的,好像没人。

“……名哥哥?”唐玉喊了一声。

还是没人应声,兔子彻底伤心了,抓着门把手,都有些站不稳,卷翘的长睫毛一扑闪,眼泪就掉下来,砸在地板上。

呜呜呜,名哥哥走了,不要他了……

唐玉委屈极了,心里升起巨大的自卑和自厌,他揪着衣摆,跑回房间抱起最爱的胡萝卜毯子,鞋也不穿就往外跑。

“哥哥、名哥哥……别丢下兔子,兔子找你、兔子很乖呀呜呜呜……”

小傻兔子哗哗地哭,被听见动静的管家卢叔看见,一抬头,就瞧见一个白皙瘦弱的少年抹着眼泪往下跑。

管家先生知道这是少爷很重要的人,这几天少爷怎么对他的,管家都看在眼里,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点都不为过。

“小唐,你去哪?”卢叔站起身,想要招呼他。看见他狼狈模样,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带着泪痕,还赤着双足,顿时有些意外,“你……”

可唐玉一看见管家的严肃脸就有些害怕了,后退了几步,瑟缩着:“不、不要过来……”

管家想要上前安抚他,但一靠近,兔子就受惊了,弹跳起来,转身就往杂物间跑,还把自己藏起来了,怎么哄都不出来。

卢叔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没有照顾孩子或者小动物的经验啊,只能心焦地等少爷回来。

墨名榷火急火燎地回到家,拿了钥匙打开门,哭得一团糟的兔子才终于停下来,瞬间不哭了,眼睛红彤彤地盯着少爷,生怕一眨眼又不见了。

管家在一旁看着也是觉得惊讶,平日向来不近人情,冷漠禁欲的少爷,此刻抱着少年又亲又哄又道歉的,少年呢,原本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谁也不信,少爷一回来,就小心翼翼地抱着手臂,靠在少爷怀里。

管家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觉得自己看着长大的少爷,突然有了点人的感情。

心里竟然升起了欣慰,连带着对小兔子也喜欢了几分。

正是这样一个善良、纯粹、美好又坚强的少年,才会让少爷如此牵肠挂肚,也变得温暖起来吧。

管家转身,下楼去安排厨房给唐玉煮蜂蜜牛奶压惊。

半夜跑出来闹了这么一通,唐玉脸色有些白,唇色也淡了,在男人怀里抖了一下,突然打喷嚏:“啊啾~”

墨名榷无奈轻笑:“是不是有些着凉了?”

唐玉以为他在责怪自己,连忙着急忙慌地摇头:“没有,兔子很、很乖,不、不凉……啊啾!”

“笨兔子。”墨名榷笑骂了一句,把他放到兔子窝里,陪着他窝在一起,用被褥把他裹起来,大手轻轻抚摸他后心口,给他暖身子。

唐玉重新回到温暖中,有些害羞,把下巴往被子里藏,眼睛滴溜溜的黝黑,格外灵动。

“今天哥哥跟你道歉,不该跑出去让你害怕,以后我要做什么,都先跟你说,好不好?”墨名榷揉着他的脑袋,耐心地跟他解释。

“嗯……好。”唐玉乖乖点头,脸上还有泪痕,也特乖地任由墨名榷帮他擦去。

墨名榷响起什么,轻轻笑了一下,指腹滑过兔子挺翘的鼻尖,戏谑问道:“宝贝,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兔子?”

今天好像还是第一次,墨名榷听见唐玉也把自己叫兔子的。

听了这话,唐玉有些害羞,又痴痴傻傻地笑了一下,困得有些小鼻音了,软软地说:“因为哥哥总、总叫我兔子,我、我就变成兔子啦……”

说起这个,唐玉又有些惆怅,小手伸出来轻轻拽了一下头发,苦恼道:“可是,我没、没有兔兔的耳朵……长长的、没有,不可爱了……”

“没有没有,宝贝最可爱!”墨名榷心里稀罕得不行,连忙把他往怀里揉。

20-“骗子……兔子讨厌你!”

被抱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兔子的身体才暖了下来,心也软软的,乖乖趴在窝里,却不肯闭眼睡去。

墨名榷揉了揉他的脑袋,放下故事书,低头温声问:“怎么了,还有什么顾虑吗?”

墨名榷心里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后悔,他今天一声不吭就趁着兔子睡着的时候出门,到底把他吓成啥样了,才这么害怕这么委屈。

唐玉抓着安抚被,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痴痴地看着他,“你今天去、去哪了……”

说起这个,墨名榷脸色沉了沉,似乎想到晚上发生的事情就有些厌恶。

“我去帮糖糖把身份证之类的东西都拿回来了。”

唐玉睁着大眼睛,不懂在说什么。

墨名榷心如刀割,苦笑了一下,“宝贝,明天哥哥带你去重新拍一张身份证照片好不好?”

“为什么呀?”

其实墨名榷也没打算重新拍身份证,他只是想要兔子的户口本,这样以后要做什么也方便些,可当唐霜萍拿出身份证的时候,墨名榷彻底僵住了。

那张证件照,墨名榷是见过的。

在骨灰盒上。

这张照片在之后变成了黑白的,成为了唐玉的遗照。

一瞬间,墨名榷的心脏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火场,铺天盖地的热浪,他眼中只有怀里的小小盒子,盒子上印着青年的照片。

局促不安,面对镜头很是青涩,带着讨好的笑容,像他的人生一样卑微。

墨名榷想过很多次,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懦弱而手无寸铁的傻子执念那么深,深到听闻傻子死讯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撕开一样疼痛。

无非是喜欢他的讨好和卑微,喜欢被那样干净纯粹的眸光注视着。

就好像在这个傻子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大概真的早就盯上他了,认定他了,才会有那么大的占有欲,连那场火灾中怀抱着宝贝的骨灰盒死去,也让墨名榷觉得欣喜无比。

这段时间过得太美好了,他的宝贝那么乖那么软,都让他险些忘记,曾经这个人在怀里的重量只有那么轻。

看见证件照的一瞬间,墨名榷就想呕吐,极度的悲伤一下子涌上来,他只能依靠殴打那个油腻肥男转移注意力。

他想把宝贝的身份证换一下。

“你现在长漂亮了,当然要换一张新的证件照,否则别人都要认不出来了。”墨名榷掩盖住表情里的悲痛,故作轻松地跟唐玉开玩笑。

他这么一说,语气轻快,兔子就笑了,笑得咯咯的,眼睛弯成月牙儿,脸颊上也有酒窝,“哈哈哈……好呀,听哥哥的。”

墨名榷又哄了他一会儿,等他完全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第二天就带着兔子去办新身份证,正好也快过期了,这会儿拍张照办个十年的,也能用很久。

一出门唐玉就显得十分不安,低着头跟在他后面,不敢看来来往往的人群。

正值休息日,街上繁华而嘈杂,还时不时传出来音乐的声音。

迎面走来一群人,见到墨名榷的时候,愣了一下。

“榷哥?”何瑞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紧紧跟在榷哥身后的……那个傻子?

一见到这群人,墨名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坏了。

果不其然,何瑞犹豫着没有上前来打招呼,他身后的几个二世祖公子哥儿忍不住了,嬉笑着走上前。

“这不是我们的好学生唐玉吗?怎么大白天的还敢往街上跑?”

最先走过来的是严琅,他是几个人里最暴躁的一个,又暴戾又无赖,平时玩得花,烟酒都来,跟墨名榷关系不错,算是小团队里的二把手。

今天看着墨名榷身后跟着平时无聊了就欺负的傻子,严琅自然就以为是墨名榷的主意。

“榷少,咱今儿把这傻子带去哪玩?”严琅轻浮地笑着,手指捻了一下唐玉软软的头发。

“喂,别……”

何瑞见墨名榷的脸色都青了,刚想拦,还是没拦住,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撞鬼实在是动作太快了。

正要扯一扯这傻子的头发,手腕被一把攥住。

墨名榷低眼,紧扣着他的手腕,声音平静低沉,“别碰他。”

唐玉被吓到了,脸色煞白,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手指抓着衣摆。

见他这样,墨名榷更是后悔今天带他出来,没想到会撞上自己这几个狐朋狗友。

严琅一愣,挑眉轻笑,“哥们儿,怎么个事儿?”

严琅跟墨名榷关系确实不错,两个人一起飙车,一起泡吧,那是铁得很,只不过现在有了兔子,墨名榷是断然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唐玉的。

“给我个面子,以后离他远点。”墨名榷放开手,给他递了根烟。

严琅也愣了,接过烟还有些恍惚,半天没回过神来,“咱不玩他了?”

“以后也别说这种话了。”墨名榷脸色微冷,压低声音,压迫感十足,“他是我的人。”

“哎,你这——”严琅还要再说点什么。

何瑞连忙上来打圆场,“算了算了,没什么好争的。都哥们儿,好好说话。”

说着就把严琅拉远了些,免得触墨名榷霉头,何瑞是了解榷少的,表面的看着还体面,其实眼神已经成冰了。

这傻大个体育生要是再说几句,墨名榷的拳头可就认亲不认理了。

墨名榷也不想跟他们多说什么,只想着赶快把兔子带走,朝着何瑞感激地抬了个下巴,“谢啦,以后再请你们撸串。”

何瑞笑了一下,“没事儿榷哥,都自己人。”

严琅嘴比脑子快,“墨名榷你今儿抽什么风,是兄弟就在外面这么下我面子?我女人都让给你了,你就给哥们儿玩这一出呢?护着个傻子你几个意思?”

“够了!”何瑞都吓死了,连忙呵斥住这个满脑子肌肉没大脑的混球,“你不是要买东西吗,赶紧走。”

说着一边跟墨名榷道歉,一边拽着严琅走了。

墨名榷脸色铁青,因为他知道严琅说的都是对的,带头欺负傻子的是他。

一回头,兔子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墨名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兔子,你听哥解释……”

“骗子……大骗子!”唐玉步步后退,眼睛红了,鼻音很重,攥着袖子大哭着扭头就跑,“……兔子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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