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江小娘子来了。”
陆临手一顿,快速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便回头看去,只见一只纤纤素手掀开门帘,走进一个少女来。
“陆临,早!”
满是精气神的声音如雨后朝阳,光芒万丈。
陆临面上露出熟悉的笑意,亦招呼道:“江小娘子可用了早膳,若是没有,我让阿敛去安排一些。”
“不必,我已经用过了。”
江宁珂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开门见山道:“我今日过来,是想问问你,那日的雷茵茵,雷小娘子,是个什么个性?”
陆临面色一僵,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道:“她去寻了你的麻烦?”
江宁珂立即点了点头,丝毫不在意自己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她不仅派人在暗巷中伏杀我,还买通官差将我抓入牢中,强塞罪名,企图让我主仆四人无声无息地死在牢中,手段倒是狠辣。”
陆临手指猛地抓紧椅背,眼底划过一抹阴鸷。
雷茵茵!
他当即便推动轮椅道:“在下这便去雷府,为您讨个公道!”
“不必。”江宁珂按住他,继续开口。
“她约莫是还不知我的身份,所以才会出此昏招。陆临,我此番遇险,与那日来店中寻你脱不了干系,你是不是并未向她解释清楚误会?”
陆临面色苍白,他艰难地抬眸看向江宁珂,面带愧疚之色,唇角颤了颤,才勉强答道:“是陆某连累了你。”
江宁珂摆摆手,眉目中倒是没有什么责怪之色。
她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待陆临消化了那股情绪,才开口道:“我倒不是来责怪你的,只是此事既是因你而起,那我便要你出力为我办件事,可否?”
陆临眼眸一亮,当即弯腰行礼:“江小娘子有命,莫敢不从。便是百件,也是使得的。”
江宁珂便将心中的计划娓娓道来,陆临的眼眸越听越亮,看着女子的眼神中也满是赞赏。
“你放心,我现在就可开始为你造势。”
……
从这天起,朗州城内有一个消息便不胫而走,逐渐传得沸沸扬扬。
青竹商会将于三日后在临安楼举办一场拍卖会,拍卖会上,不仅将出现世间难求的夜明珠,还有吹刀断发的神兵利器。
在此期间,只要经过评估,任何人都可将自家的宝物放至拍卖行进行拍卖,价高者得。
这个消息,瞬间点爆了整个朗州城。
“听说陆家将石墨先生的山水晴雨图都拿出来了,此物定是能卖出个高价呀!”
“可不是,我听说里头还有外邦之物,都是早些年存下的,这等宝物如今竟要现世,这次拍卖会定然热闹得紧!”
江宁珂坐着马车前往汪府赴宴之时,便听到街道上几乎是人人皆在谈论此事。
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莫测的笑意。
汪府中。
雷茵茵身着一袭孔雀蓝灯笼纹交领百褶裙,正被一众女眷围在中间,百般讨好,好不风光。
“雷小娘子当真是仙姿玉色,这天底下当真是无人敢与你媲美了呢!”
“那可不是,此色素来难压,若是穿在寻常人等身上,定然显得肤色黯淡,憔悴不堪。可你们看看我们五娘,这孔雀蓝倒像是天生就应衬着她似的,那肌肤更加白皙透亮了!”
雷茵茵面上挂着笑,眼中满是自傲之色。
她自小养在闺中,日日牛乳不断,更是以之洗面沐浴,才养出这一身白嫩无比的好肌肤,自然不是这些粗俗妇人可比的。
也不知为何,她脑中突然想起了那个勾引陆郎的狐媚子,想到那人玉骨冰肌的模样,心口只觉得堵得慌。
今日她特意来汪府赴宴,就是为寻一寻此人,可她问了汪夫人,却发现她并不知此事,只得按下不提。
也不知那小贱人是何来历!
“诶,对了,你们可有听说咱们城中来的那位安郡王……”
“刘夫人,安郡王来朗州这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哪算什么新鲜消息?”
“非也非也……”
先头开口的妇人用扇子捂着嘴,轻声道:“我听闻安郡王府上有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不仅人长得美,心地还格外善良。”
“城外的那些下贱的泥腿子,都当她是菩萨转世,日日歌功颂德的,夸她观音心肠呢!
“竟有此事?”雷茵茵下意识地蹙起眉。
她最是厌烦这等声名远播的女子,有一个狐媚子还不够,如今竟是又来了一个,真是可恶!
那妇人见她不信,连忙道:“五娘子,我可不敢胡乱说话,这些都是我府上那些去采买的下人回来禀报的,说是许多人家中都供奉起她的雕像来了,口口声声称她是神女降临!”
一个妇人连忙用扇子掩了口,细声细气地说道:“你瞎说什么?区区一介妾室罢了,哪比得上我们五娘!若是让她站在我们五娘跟前,定是给我们五娘提鞋都不配!”
雷茵茵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口中却还是谦虚道:“你们可莫要如此说,我哪能同神女相比,想必那位夫人,也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嘁——能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不提也罢!”
雷茵茵转身问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曹氏:“汪夫人,此番可有请那位过来一叙?也好让我们看看,这传闻中的天仙降临是何等模样。”
曹氏抿了抿唇,面上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笑意。
“请了,哎呀,估摸着是快到了,我先去前头迎一迎罢!”
先头那说小话的女子便不屑道:“那我们不若也一同去瞻仰瞻仰神女的风采!”
众人一阵轻笑。
什么神女,不过是救济了几个下贱的泥腿子,有些民声罢了。
竟也敢拿乔摆架势,他们都亲自下了几次帖子,竟都请不来这位神仙!
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汪府门口,江宁珂才有了一些要参加宴会的期待感。
虽说她今日是带着目的来的,不过这也是她第一次与古代贵妇们应酬交际。
为此,她还特意换下了平日里最爱穿的胡服,穿上了一身久违的裙装。
下马车前,她顿了顿,转头看了顾砚一眼,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看看我头发可有乱?衣裳得体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