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饿红了眼的流民怀恨在心,悄悄跑到起义军那头报信,说是有一支队伍运着大把的粮食从山下经过,引着起义军来抢他们。
若不是刚巧有白溪村的村民探到消息,冒着生命危险前来给他们送信,只怕他们这群人就要全军覆灭了。
说完,领头的将士便跪了下去,愧疚道:“夫人,我们此次运的粮食都被劫走了,属下有罪……”
江霁连忙起身将他扶起来,训斥道:“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人活着就已经是万幸,粮食没了就没了,反正咱们一时半会也不缺粮食,不要放在心上。”
江宁珂也点头道:“好好养伤要紧,钱粮乃是身外之物,不必忧心。”
那将士眼眶微红,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夫人,你们千万小心,那群起义军不知从何处得了武器,刀枪俱全,个个凶悍得很,领头的几个看着也不像是寻常的农家汉子。”
江宁珂闻言蹙紧了眉,神色凝重道:“我知晓了,你们好好养伤,莫要过度忧思。
父女二人匆匆来到山口,便见山脚下果真游荡着几个行动鬼祟的人,只是苦于山口的迷雾阻拦,只能在山下徘徊。
可若是真的有心,寻到入天玑谷的路并非难事。
“爹,你带他们重新将陷阱检查一遍,我去后山看看。”
“得勒,你放心,有你爹在,就是给这些人一星期的时间,他们也攻不进来。”
江宁珂心情沉重,抬脚匆匆往后山赶去。
昨夜她睡不着,就一直在心中琢磨着如何加强天玑谷的防御工事。
天玑谷的入口防御交给老爸与樊越,她是无比放心的。但后山的悬崖处不一样,毕竟之前秦世林带着人从此处偷袭上来过。
那一片崖壁光秃秃的,若是有敌袭,只怕他们连个掩身之处都没有,最多只能避在林子里,实在太过于被动。
因此,江宁珂当即就带着人用之前烧制剩下的青砖在悬崖处搭建了一排简易的城墙,上面凸起几个垛口,便于防御。
只能说她的运气确实极好,当天夜里,将士匆匆来报后山有情况时,江宁珂便汲着鞋子匆匆跑了过去。
到了后山,只见对面的山头一阵火光,一群黑压压的人影站在那边朝着他们不断叫骂着。
“格老子的,不想死就自己乖乖交出粮食,别等老子过去杀光你们,再玩你们的女人!”
“我呸!大半夜的鸡猫鬼叫,是何猪狗?啖狗屎去罢!”
江宁珂扑哧一笑,笑声在这漆黑的夜中传出去很远。不知为何,她竟觉得眼前这骂战的场景十分搞笑。
只可惜,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
对面似乎是骂输了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不过片刻便朝他们射来了密密匝匝的箭雨,好在占着地形之便,将士们在垛口的掩护下,倒是并未受伤。
“缩头乌龟!躲着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来应战!”对面又重新叫嚣了起来,张狂得很。
而将士们却没有半点回击的迹象,只如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对面,哈哈大笑。
“孙子诶,老子都不用动手,你又能奈我何?有本事你过来啊!让爷爷好好疼疼你!”
对面的人气得发狂,拿着弯弓朝他们的方向连射三箭,都毫无意外地被防御墙给挡了下来。
此番又惹得众将士一阵大笑。
江宁珂却不太笑得出来,他们制造的弩弓皆被带去攻打凤凰山了,如今谷中的将士手中只剩下一堆豁口的横刀,如果对面的人真的攻打过来,只怕他们也够呛能应付。
无忧看着对面山头上的熊熊火光,眼眶通红:“嫂嫂,阿兄何时能回来,这些人为什么要来抢我们?”
江宁珂见小姑娘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知道今天对她来说冲击甚大,也怕吓着她,连忙给她分析着当前的形势。
“你阿兄那边一切顺利,估摸着再过一两天便能回来了。别怕,就咱们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得很,他们便是将箭都射完了,也拿咱们没辙。”
无忧跺了跺脚:“可他们还伤了我们的弟兄,嫂嫂,他们的伤口好深,留了好多血……”
江宁珂拍了拍她的肩头,无声地叹了口气:“你想行医治病,这才只是第一步,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顾无忧瞪大眸子,连忙摇头道:“我绝不会后悔,我定会好好治疗他们,让他们早日好起来的。”
她愤愤地踢了一脚石头,碎石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待阿兄回来,定要杀这些人一个片甲不留!”
她的话音刚落,对面的箭雨就骤然停了下来,然而待他们甩出鹰爪钩,卡在崖壁上之时,江宁珂便意识到了不妙。
起义军的腰上绑着绳索,一个个如猿猴一般紧紧借着鹰爪钩的力道往崖壁上攀过来。
显然他们想以这个方式攻上山崖。
江宁珂心中一紧,原本助他们防御的砖墙,此时倒成了他们的阻碍,那些鹰爪勾恰好卡在砖墙下方,她们的长刀根本够不到,更不用提割断绳索。
江宁珂连忙下令道:“投掷!”
一颗颗石头与燃烧瓶被将士们搬运着从山崖上扔了下去,攀着绳索的起义军瞬间就被砸得坠了下去,一串串火光炸响在崖壁上。
一时间惨嚎声响彻整个山崖,回声久久不停。
这样的高度下去,底下又是湍急无比的长河,除非他们的身手如顾砚一般好,运气如江宁珂一样棒,否则,迎接他们的,基本上只有一个死字。
见他们果真都是硬茬子,对面的起义军愤恨地骂了几句粗口,倒是没有再让人过来送人头。
场面安静了下来,也不知他们在酝酿着什么新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