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崔氏唤来了戏班子,姐妹二人商量着点了几出新戏。
正看到精彩时,大姐儿睡醒了午觉,哭闹着来寻母亲。一出戏罢,静姝便起身告辞了,毕竟崔氏不比她这等闲人,府中大小事务皆要操心。
崔氏牵着姐儿送静姝走出内院,碰上了从外归来的瑞王,静姝福礼:“见过瑞王爷!”
瑞王温文尔雅地笑道:“我府中不比京郊的山庄,不知表妹玩得可还尽兴?”
夫君唤的这声表妹,让崔氏一阵恶寒。
静姝的思绪还沉浸在方才那出戏中,不曾察觉,嫣然一笑:“今日茶好,戏好,主人更好,岂有不尽兴的道理。”
瑞王又道:“一直欠着表妹一份谢礼,恰巧昨日得了一株寒兰,还请表妹笑纳!”
这礼物静姝受之无愧,欣然接受:“恭敬不如从命,谢过瑞王爷!”
静姝这厢上了马车,崔氏见夫君恋恋不舍地望着静姝离开的方向,心下纳闷,既喜爱至此,为何不早日纳入府中。
马车上,静姝瞥见软垫上放着一张字条,“胭脂铺见”。这是卫景辰的字,静姝自是认得,抿嘴乐了。许久未见,思念得紧,静姝急忙吩咐车夫调转了方向。
玲珑见主子捏着那张纸条傻乐,微微叹了口气,刀架脖颈的差事又来了。
静姝见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侧身偷笑,回过身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待会替我守好门!”
玲珑郑重地回道:“小姐放心,奴婢不会再犯傻了。”
静姝用帕子轻拭朱唇,按下抽动的嘴角。
马车直接进了胭脂铺后院,赵掌柜和锦瑟已在院中等候:“小姐,有个公子说与您约了会面,谈笔生意。”
静姝勾起唇角:“他人在何处?”
锦瑟引着小姐上了阁楼,行至门前,静姝说道:“这儿有玲珑守着便好,若有需要,我会唤你。”
锦瑟觉得主子今日行事有些神秘,告退后径直下了楼,又嘱咐赵掌柜道:“公公,莫让外人上了楼。”
赵掌柜自然省得,亲自在楼梯下守着。
静姝推门而入,就见那人坐在茶几边饮茶,一袭竹青色的锦衣平添了几分儒雅之气,上身前倾,一手捏着茶盏,一手轻按圈椅扶手,坐姿随性却无散漫之感,只有说不出的风流韵致。
玲珑体贴地从屋外掩上了门。
静姝似笑非笑地问道:“听说公子打算与我谈桩生意?”
卫景辰坐直了身子,眯着凤目说道:“姑娘请坐,在下想买姑娘个方子。”
静姝坐定,有些惊讶:“哪个方子?”
卫景辰认真地回道:“麻沸散。”
静姝耸眉:“此方珍贵,卖与不卖就看公子的诚意。”
未等静姝反应,鼻尖已萦绕着淡淡松香,卫景辰居高临下地将她圈住,抬起她的下颌:“自该让姑娘看到在下的诚意。”
望着那张俊逸的脸,静姝在他深邃的目光中失了焦距。卫景辰的唇从她的额头一路往下,最终落在了他朝思暮想的柔软之上,细细地辗转,秋露茶的甘甜让他渐渐失了控。
静姝本就仰着头,此刻被他的深吻折腾得几近窒息,一时恼了,推开了他。
卫景辰爱怜地看着心上人微微喘息,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看来姑娘是不满意在下的诚意。”
静姝摸着后颈,愤愤地说道:“自是不满意,本姑娘差点断了脖颈!”
话音刚落,静姝已双脚腾空,卫景辰将她打横抱起。静姝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却见他凤目愈发幽深,如同黑夜中蛰伏的猛兽。
卫景辰将她放在一旁的贵妃塌上,欺身压了上去,含住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轻轻撬开贝齿,汲取柔滑中的每一处甘甜。
在不断深入探索中,静姝那颤颤悠悠的心跳似是已经停止,只觉眼前一片白光,却又如彩虹一般绚烂。
卫景辰眸中彻底失了清明,下意识地伸手去解她的裙带。玲珑今日特意为主子系了一个繁复的梅花扣,卫景辰摸索了几次也没解开,刚想用力扯断裙带,突然清醒过来,弹坐而起。
骤然离开炙热的怀抱,静姝打了个冷颤,悠悠回了神,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摸摸自己腰间的梅花扣,压低声音笑了起来。
卫景辰有些尴尬,一时无语。
静姝坐起身来,打破沉默:“你怎知我去了瑞王府?”
卫景辰音色暗哑:“昨日在瑞王府饮酒,更衣时听到下人们提及。今日见那瑞王下了朝便匆忙回府,想必急着见你,便跟了过来,在府外候了你半日。”
静姝奇怪:“我离开的时候,瑞王刚刚回府。”
卫景辰轻叹:“他必是站在暗处,不曾被你察觉。”
静姝噗嗤一笑:“哪有你说得这么不堪?”
卫景辰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我送你个人可好,就是我从边关带回的乔南玉,她身手不错,可以护你安危。”
静姝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要,出门时兄长都派了护卫随行!”
“为何不要?”卫景辰有些急切,“她可以贴身护你。”
静姝蹙眉:“你救下了她,她兴许已对你暗许芳心,你将她放我身边,我才危险!”
卫景辰闻言,笑出了声,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说道:“她已有了情郎,互许了终身。你若不待见她,只出门之时带上她便好。不然我难以安心……”
静姝见他一脸忧心的模样,终是点了头,又问道:“你要麻沸散的方子做甚?”
卫景辰伸手抚平她裙摆的皱褶:“晚些你便知晓!”
静姝也不追问,唤道:“玲珑,取笔墨来!”
门外,玲珑欢快地应道:“请小姐稍候!”一边下楼,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才是。
待玲珑取回笔墨,静姝仔细地写下方子和用法,特意注明“若是善饮酒之人,药量再加三成。”
卫景辰见她密密麻麻地写满一张纸,无声叹息,知她心善,事关人命,她便会格外认真。不知待她知晓真相,可会恼了自己。
天色已暗,玲珑只得催促主子尽快回府,静姝有些不舍地上了马车。卫景辰远远地跟着,见她进了侯府,才转身离开。
瑞王府中,崔氏吩咐下人备好晚膳,大丫鬟问道:“王妃怎知王爷今夜会来?”
崔氏笑道:“我知他所想,他也知我所求。”
夜晚,芙蓉暖帐中,崔氏一时没忍住,问道:“王爷为何不早日纳她入府?”
瑞王低头不语,半晌说道:“恐遭猜忌!”
崔氏本是聪明人,知道自家王爷一直韬光养晦,若是与侯府结亲,只怕会坏了筹谋。
瑞王暗恨,即便眼下她再嫁旁人,有朝一日也必将回到他的身边。他不会学先帝那般隐忍大度,空余半生凄凉。
崔氏只觉王爷今日起伏间多了些狠戾,很快便无暇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