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话——夜叉探海
书接上回,那端木樨受穆苏所托,于塔斗中放过先生,他遂有惊无险,踏上天下阁第七层。
推开门墙,步子未迈,先生一眼便埋进身前这一泓巨池——玄武池之中。好是气派!一早便听过“水牢”威名,不想如今亲眼所见,仍是免不了一惊!先生又再环顾打量,望那四周水光交映,池底碧色幽幽,心中一瞬生疑。最后,将目光锁在了中央的一处石洲之上。
尹铁心:“凌先生!”
远处,一声清婉之音拨水而来,细看,是一位身段丰腴,身姿绰约的女将,长发垂顺,水肌玉颜,双瞳生辉魅人,却是一青一蓝的异色。左手按着膝上长枪空海,右手握着宝扇召云,腰间一柄镇礁宽剑,身披南境宝器海心甲,肩上停有一只白羽神鹰——海东青。一双玉足轻搅池水,周身皆散发着异端之美。
南境的水军都统尹铁心,传言其父为漠人,母亲乃是涨海稀有的鲛族,但传说中鲛族形体幼小,这女将却这般丰腴高挑,想是那漠人血统…而她肩上站立的,就是传说中的万鹰之神——海东青!先生暗暗思度,刹那抽出剑来,道一声:“见过将军!”
忽而,潮水涌动,碧渊之下,转起一只黑影,如龙如蛟!破水出来,竟是一条幽紫的鱼鳞大蟒——静水妖皇!
尹铁心:“木笛,海鳞,快见过客人!”
只听女子柔呼一声,那神鹰高翔,水蟒探头,皆望向先生。
先生:“见…见过二位!”
望先生礼罢,白鹰旋即回落,紫蟒一霎藏渊,只剩尹铁心与之对视,道:“即是都见过了,那你我便不多废话,如何?”
先生:“这…请问将军,此战将军可是孤身一人与在下较量…”
尹铁心:“怎么,怕了?”
先生:“不瞒将军,的确是怕了,这妖皇与海东青皆是山海异兽,将军携此大能,只怕有失公允!”
不料话毕,那渊中一道黑影窜上,是大蛇抬首,血口喷张,对着先生迎头便是一通吼啸,实在骇人!
尹铁心:“哦?看来有人好像不赞成先生所言。”
她邪魅一笑,又冷看向先生。
先生:“既然将军执意如此,那我也是不怕的!”
先生不悦!语尽,即唤神雷而下,附于剑上。
尹铁心:“好!既如此,那你我便刀剑之上,一战分晓!”
云毕,望那紫蟒一下,令其潜入水中,而后右手使召云一挥,作一巨浪排空打来。这先生见状,是一霎闭气,跃入水中。
哦?居然选择水战,有趣…尹铁心遂将腰间镇礁一划,对着水底频走剑气,欲击之于渊。不想先生身法诡谲,泅术灵怪,背后颤出几十道墨黑的残影,使她难辨真假,剑气尽数扑空。
尹铁心:“原来还有这等本事!”
尹铁心轻念一声,将那神鹰放出,把剑一霎刺到石台之上,收起画扇,右膝弹起长枪,一下握住,飞纵入水,踩住那紫蟒的头颅,乘风破浪而行。
神鹰高悬,环顾四下,炯目一转,便是长啸一声。于是那尹铁心又悄道一声:“找到了!”旋即虎跃而起,唤一只长龙扎入水中,直取先生。
望那银枪破水而来,先生遂聚力再使夜叉探海,刹那四肢涌劲,生出道道青色纹身,如鬼怪附体。其猛扎下去,轻易便躲过了枪锋。
很好!有些手段,且看看我这一式如何!澄练!只见那尹铁心于渊中聚气,变做数十条玉带飞出,向那先生围捆过去。
聚水成囚!却还制不住我!见状,先生即刻剑震雷霆,环劈八方,顷刻便鬼游而出,向那尹铁心引锋而去,又被她横枪挡住,回手旋挑,升一龙头,将先生打出池水。而后,她于水底轻挥左掌,引紫蟒行来,再踏其首,蛟龙出水,破浪奋起,兵锋直指腾空的先生!二人短兵相接,滞空相斗十招有余,终落回水中。
我有克敌的雷法,与之相斗,却没占得便宜,这夜叉探海于水中可以明目,姑且先耗她一耗。想罢,先生闭气,又一头扎下,欲鬼匿于暗处,却再被那神鹰辨出,只得大怒跃起,道:“让你叫唤!吃我一招。”遂引霹雳升空,眼瞧剑气将触,那白鸟却振翅一下,鹰拔而起,惊险避过。
先生入水,偶遇紫蟒,大惊!其啸,远远摄住先生,并未撕咬过来,它忽地闪身,背后即突入那女将,又是长枪舞动,攻向先生,使一招千斤坠迎头一击,将他一下打入池底。尹铁心得手,把空海向天一刺,而后水面白鹰疾掠,一把抓起那石中的镇礁佩剑,投入水中,被她左掌握住。
霸下吟!尹铁心右手持枪,左掌扼剑,摆开架势,真力四溢,于脚下开一卦盘,身后即刻凝出一只青色神龟,宏壳如山,其上镇有一碑,布满冰凌。
是杀招!先生惊惧,掠出鬼影遁逃,却被她一脚下刺,直直踩住!先生横举宝剑,双足深陷淤土,即被镇在原处。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注:霸下又名贔屭( bixi),龙九子中第六子,样貌似龟。相传上古时它常背起三山五岳来兴风作浪,被夏禹收服,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治水成功后,夏禹就把它的功绩刻入碑中,由它自己背起,故中国的石碑多由霸下承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