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杂书.无律,间雨梳梧桐,泪打离人秋。云破雾从花弄影,波淡绿池瘦。白马将门瞳,环苍鸿雁游。酒干路遥倘无卖,年少不沽愁。”
先生坐在书舍门前,迎着毛毛细雨,未有擎伞,看着对门两三来往的人群,脱口而出。
薛宝云:“又在这念你的歪诗呢?”
一个柔顺温润的声音响起,先生抬头一看,正是那薛家小姐——薛宝云。
她见先生只是抬头凝望,并未出声,遂又说道:“谢谢你之前帮我修改策论,喏,给你的报酬。”而后,从背后扬出一个精致的桃箧糕饼盒子,举高了,悬在先生眼前,笑容灿烂,如驻春风。
先生:“哟!什么时候学会做糕点了!”
他望向这位英气又可人的将军小姐,半开玩笑地应上了一句,而后将那盒子小心接了过来。
薛宝云:“买的!”
她不笑了,眉头一皱,略有羞涩,双瞳轻旋,自在灵动。
先生:“要真想谢我,把你家的震天弓借我玩两天,嘻嘻!”
先生又道。
“咣!”只见那假怒的小姐上前,狠狠敲了一下先生的脑袋,道:“想得美!这可是祖父最爱的兵器,我看你是想让我罚跪!”
说话间,那院中铜钟三撞,要上课了。二人遂急忙收拾,一齐夺入门去…
课上,座无虚席,放眼望去,尽是世家子弟,也难怪,这他山书府号称天下第一书院,位于名都鄄城,由先帝亲自督造,本意是为聚天下英才教之,而为己用,不想如今竟成了达官显贵攀交之所,就连当朝太子,亦从此处毕业。书院最开明处,莫过于接受女眷,不少世家大族为谋乘龙快婿,早早地就把府中小姐送到此处,当今的大唐公主李蓉,此时也在他山学府读书。
学究:“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子们,你们可要记住,自书府而出,来日不可甘于人下…”
学究正教得起兴,却一下瞥见那漫不经心,托腮侧向窗外赏雨的先生,怒道:“心猿意马!怎么读得好书,凌麒,你在做甚!”
先生:“回学究,赏雨!”
先生听罢,缓缓站起,作揖而答之,引得哄堂大笑。
身后,那薛宝云小声嘟囔,道:“傻子,糊涂了!敢戏弄学究,我看你想吃戒尺了!快道歉!”
果然,学究大怒,又质问他,道:“看雨!混账!我之前的话你可有听清…”
先生:“听—请—了,可先生说的,我却不敢苟同!”
先生打断学究,懒懒吐出一句,一下使得课堂气氛凝重起来。
呵!有趣!大殿左侧,一位头簪红缨,贵气的公子听罢,悄捋桌上那一支红杏,望向先生,心头生出些许厌恶,正是鄄城小王爷——上官飞。而大殿右侧,先生之弟凌螭亦望向先生,想看他又要作何高论。
学究:“好!既然你认为我讲得不对,哪里不对,和小子们说说你有何高解!”
先生:“喏!我认为,学究之错,在于所授的学之目的,这君子生于世,当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绝不是吃得苦中苦,要坐那人上之人,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此小人也,亦是家国大害!我所不耻!”
话毕,四座惊诧,一片哗然。只有凌螭与薛宝云静静望着先生。
切!大话连篇,能来这书府的,哪个不是人上之人,少惺惺作态了!那上官飞听毕,更加恶心先生。
学究:“你啊!不学无术,就会犟嘴,坐而论道,徒托空言。先前上交的策论,写得如此失败,是何道理!你看看你弟弟凌螭,就要比你强上许多,就是你身后的薛宝云,一介女流,策论亦是精巧!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光说不练,难成气候!”
先生:“读书有胃口之好坏,食欲之多寡,一天到晚读读读,写写写,下笔如吸髓,怎会有好文章!”
话毕,竟惹得殿中那隔幕而坐的一位女子不禁一笑,以指掩之,正是李蓉公主。
学究听罢,即刻大怒,道:“胡言乱语!既不想听,你去门口罚站,去赏你的雨去!”话尽,背过身去,亦是悄然一笑,暗忖到,凌繇啊凌繇,你们凌家这是又出了个奇人!”
午后,先生仍就站着,只是这小雨早已停歇,继之的是那毒辣的太阳。
薛宝云:“哟!这不是刚才威风凛凛,顶撞学究的凌先生吗?怎么,学究不让吃饭啊!”
先生闻声,即刻聚拢目光,望那来者,正是薛宝云,擎着一柄石榴伞,挟花香而来,而她身旁还伴有一人,明眸柳眉,倾城之色,手提一个红木的食盒,是那李公主。
先生:“有劳有劳了!老远就闻到香味了!早饿了!嘿嘿!”
先生挠头,一脸尴尬,接过食盒,又问道:“怎会如此仗义,你不怕学究知道了罚你呀!”
薛宝云:“怕啊,怕死了!所以这不,我找来了一位护身符,你可记住啊,这饭是公主送的,可不是我!”
先生:“多谢二位仙子,多谢二位仙子,有劳,有劳了!”
先生听毕,即刻躬身久谢之,态度极诚恳。
听毕,李蓉又是莞尔一笑,道:“你小时候就冒失,这么多年没见,我看是一点儿也没变,这学究哪是可以随意顶撞的,以后可要注意些,不可再如此了。”
先生:“明白了,明白了!多谢二位!”
先生话毕,遂打开盒子,大快朵颐起来。
薛宝云:“怎么,你那好弟弟没给你偷偷送饭?看来兄弟不太和睦嘛!”
一旁,宝云见先生胡吃海塞起来,遂戏弄到。
先生:“沙~沙~你…你是…你是不知道,那个没良心的,说好给我偷偷送来,到现在也没个踪影,我看八成是忘了,还是你们仗义!”
远处,墨绿的树丛之后,此刻亦站有一人,手提一个食盒,摇头无奈一笑,心头暗忖,这不还有人惦记吗?我看我这没心没肺的兄长是饿不死了,得,多此一举,白跑一趟,遂拎起食盒,长叹一声,自在而去。
当日,李蓉去信兄长,其中就提到了这有趣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