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白头到老
“沈兄？”
荣世勋平静的声音起了一丝波澜，“你怎么来了？”
沈蔚然翻身下马，环视一圈，线条刚毅的脸上带上了一抹复杂的笑意，
“你和意晚这是要……”
荣世勋淡淡勾唇，“嗯。”
院子里的人瞧见来了客人，纷纷过去招呼，
“客人从哪儿来？咱家里要办喜事儿呢！”
“人家小两口跟老谭家是亲戚，这么远投奔过来的。”
“可不是嘛！老谭家可有日子没这么热闹了，也沾沾人家小两口的喜气儿……”
“客人赶的可巧，一会儿就能吃上喜宴呢！”
……
沈蔚然脸色沉沉欲言又止，皱眉道，“意晚呢？”
“她还在梳妆。”
“世勋，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兄这边请。”
……
两人向院外走去，我的心瞬间紧紧揪了起来。
沈蔚然来，一定不是要抓我回去的，但也说明我和荣世勋走不了了。
我心里像是扎了一万根银针，起身道，“大娘，我娘家兄长来了，我出去见见。”
“哟，这时候可不兴出去呀。”
婶子大娘们拦着我说，“新娘子哪儿能这样下地呢？还是等会儿让你兄长来瞧你才行。”
“对对，这会儿就下地出去可不吉利，这叫破婚！”
“新娘子要新郎官儿背着出去才行，没出门子前脚沾了地不能白头到老……”
“闺女听话，可不敢的。”
……
我暗暗吸了口气，乖乖的坐了回去。
她们说什么我都不怕，唯有那句“沾了地不能白头到老”狠狠击中了我的心扉。
我和荣世勋本就没有希望白头到老，可我宁愿相信这句箴言带给我的一丝希望。
挠心挠肺的等了好一会儿，沈蔚然才敲响了房门，
“意晚，我能……见见你吗？”
“沈大哥，快进来！”
我压抑着心头的颤抖，忙说，“各位婶子大娘，我和兄长有些话要说，行吗？”
老婆婆看出我脸上的忧郁，心疼的摸了摸
我的脑袋道，
“说吧，你这孩子心里撞着事儿呢，大娘知道。”
“意晚！”
沈蔚然阔步进来，看到在炕上盘腿而坐的我眼眶蓦地红了，“你……穿着新娘子的衣裳，真好看。”
“沈大哥，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我含泪望着他笑，“快过来坐。”
沈蔚然盯着我半晌，忽然别过头去轻声道，“大哥不是来抓你们回去，只是……意晚，你要有准备才好。”
我平静的笑了下，“从我跟荣世勋私奔逃走，我已经做好被抓回去的准备了。
只是有些唏嘘罢了，这么大的天下竟没有我和他的容身之所。”
“别这样。”
沈蔚然拍了拍我的肩，声线微哽，“圣上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其实从你们出走就追着。
好在监视你们的人是我的一位好友，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便派人暗中送信给我，让我来劝劝你。”
我点了点头，“没有当场把我们抓回去已经很不错了。替我谢谢那位仁兄。”
“你和世勋的事情我跟他说过，有情人终不能成眷属，他也非常感慨。”
沈蔚然满目心疼，叹息道，“只是苦了你。”
我问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我们的行踪圣上知道吗？”
沈蔚然摇了摇头，“应该还不知道，他只跟我说最好能劝你尽快回去，否则过了今晚他也没办法跟圣上交代。”
我心头刺痛，抬起含泪的眸子向外望了一眼，
“今晚……足够了。沈大哥，我只想嫁给荣世勋一次，再无遗憾，等我们成了亲，就回去。”
荣世勋修长的身形站在院子里，清俊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沉郁，眼神空旷幽深。
沈蔚然眸中涌上一抹落寞，垂头道，“我知道。那边我去照应，圣上不会知道今天的事情，你尽管放心。”
“谢谢沈大哥。”
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我无法形容心里的滋味儿。
“看到你嫁人，大哥心里也高兴。”
沈蔚然摸了摸
我的脑袋，硬朗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我让人送了消息给你爹爹，想着他应该也快到了，女儿家成亲怎能没有爹娘在？”
“爹爹？”
我惊喜的望着他，“爹爹也会来吗？”
沈蔚然点了点头，起身道，“我先出去照应，一会儿等大将军来了，一起喝你的喜酒。”
他说完便要走，忽然又停住脚步，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了我一下。
“沈大哥……”
我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没事……”
沈蔚然拍了拍我后背，声线哽咽道，“大哥恭喜你，大哥……心里很高兴，没事没事，一会儿好好喝你们的喜酒！”
记得我和秦湛成亲那晚，沈蔚然就喝了个酩酊大醉。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就张开双臂抱了他一下，“谢谢大哥，意晚会把大哥的好永远记住心里。”
“啪嗒……”
豆大的泪珠掉在我的肩头，沈蔚然蓦地抽身离开，再不敢回头看我一眼。
半个多时辰后就是吉时，乡亲们张罗着婚礼开始。
婶子大娘们帮我盖红盖头，催促说，“要拜天地的，过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爹爹还没赶过来，我扒着窗棱看外面看的眼睛都直了，“再等等，再等一会儿就好……”
爹爹一定会来的！
“吁！吁……”
正盼着，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爹爹洪亮而紧张的声音响起，“意晚！意晚！女儿……我的女儿呢？”
“爹爹！”
我惊喜的站起身冲他招手，“我在这儿！爹爹！”
“岳父大人，意晚一直在等你。”
荣世勋上前迎接下拜，“今日我和意晚成婚，没有提前告知岳父，还望恕罪。”
“贤婿快快请起！”
爹爹连忙搀住，望了他一眼顿时老泪纵横，
“你我翁婿之间不说这些，我和意晚母亲早就在心里把你当成自家女婿了，今日
你和意晚成亲，爹爹不知道多高兴。
只是苦了你们两个孩子以后要天各一方……不说这个，带我去看看我女儿吧！”
“爹爹！”
我扑在爹爹怀里大哭了起来，“意晚不孝，让爹爹和母亲担心了！”
“别哭别哭，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爹爹抱着我泣不成声，“可惜你母亲没来，不过爹爹在也一样喝你和世勋敬的喜茶！
圣上的人就在外面，你和世勋什么都不要管，有爹爹在，今儿就是天皇老子来了，爹爹也要你们俩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