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困兽
荣世勋脸色平静无波，低沉声线中却透着一抹严肃，
“你我都清楚这件事关乎的不止我们的家人，更牵扯的朝廷的利益，弄不好还会让北疆与我朝刀兵相见。
边疆与匈奴交战多年，疲于应付，你应该知道一旦交战会发生什么，秦湛，我劝还是冷静一些。”
我望了他一眼，心头拧痛。
“冷静？冷静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送去北疆，还是自己亲手把她送过去！
笑话，我大梁不是一向自诩国力强盛吗，什么时候要用一个女人换取和平了！”
秦湛冷笑讥讽，“我不像你荣世勋这般淡定，我做不到！”
“那你又能如何！你能代替边疆的战士与匈奴人交战吗？还是有足够的粮草供给军营？”
荣世勋提高了一个声调，“你以为圣上是吃素的？他敢放你回来就一定做好了防范你的准备，但凡你有什么妄动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秦湛狠狠一颤，“可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意晚被送去北疆！”
空气瞬间变成一片死寂。
“荣世勋，意晚爱的是你，是你！”
沉默良久，秦湛瞪着一双通红的眸子，声线微微颤抖着，“别告诉我你认命了！”
我心头狠狠一跳，别过脸哽咽道，“秦湛，别说了……”
荣世勋沉默的看着他，目光深不可测。
“呼啦”
秦湛掀起被子，高大修长的身形站在荣世勋的面前，凛冽的面容带着十足的压迫力逼在荣世勋面前，咬牙道，“你认，我不认！”
荣世勋低了下头，脸色淡然的说，“你伤口又流血了，我派人送你回府。”
秦湛抬起受伤的那只手狠狠扯住荣世勋的衣襟，面容禁肃，
“我知道意晚对我没有情了，可我不在乎。既然你认命了，那就不要怪我去抢！”
“秦湛，你冷静一点儿！”
我连忙拦住秦湛，“荣世勋说的对，我们根本没办法反抗！
我不想让你们两个为我触圣上的逆鳞，甚至连累你们的家族，我梁意晚承受不起！
我认命！我认命行了吧！”
秦湛面目狰狞，咬牙道，“梁意晚你给我听着，除非我死，否则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说罢，他踉跄着走了出去。
我和荣世勋望着他落寞的背影从眼前消失，长久的沉默。
“意晚……”
荣世勋低低的叫了我一声，“我没有认命。”
我强忍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抬头看他。
荣世勋将我拉进了怀中紧紧抱住，喉咙中压抑着哽咽，“意晚，给我一些时间……相信我。”
“荣世勋，什么都不要做，求你……”
我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那股炙热的气息泣不成声。
“你是我的，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你都是我的！”
荣世勋低头在我额头深深吻住，滚烫的泪珠掉落在我的脸上。
他表面上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可我明白那只是假象，他一定不会丢下我不管。
我心头涌上说不出的复杂，我无比想要跟荣世勋在一起，可我更想要的是他活着。
……
第二天一早，秦湛的母亲前来求见。
我并不意外，客客气气的接见了她，“秦伯母，好久不见。”
“老妇见过明珠公主。”
秦伯母面容憔悴，一双眼睛红肿不堪，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些日子不见，公主清减了许多。”
可见为秦湛那个不省油的灯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
我拉着她的手让座，“我一直把您视作母亲，您还是叫我意晚吧。秦湛的伤……怎样了？”
“不是很好，半个胳膊都肿起来了。”
秦伯母微微一颤，深深叹了口气道，“昨晚回去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酒，不管我和他爹爹怎么劝都不听，可叫人操碎了心。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可他还伤着，这么折磨自己叫人怎么不心疼？”
我也很无奈，秦湛性情倔强倨傲，他一贯把无处发泄的火气用折磨自己的方式发泄出来。
我抿唇道，“他是为了我……抱歉，秦伯母，我无意连累你们。”
“是那孩子痴，哪里怪的了你？”
秦伯母勉强笑了笑，踌躇道，“意晚，伯母是来跟你说一声，我们秦家……要搬离京城了。”
“搬走？”
我心下有些吃惊。
“这些年我们秦家在南方开设了不少产业，生意重心慢慢转去了那边……”
秦伯母眼神暗淡了下来，解释说，“南边的生意照管不过来，所以他爹决定搬去南方。”
我理解的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远离是非之地对他对你们都好。”
秦伯母紧紧握着我的手，含泪道，“说真的，这两年湛儿为了你跟圣上请辞，那么大的官儿都不要了，我和他爹也没有责怪他。
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可如今你俩的缘分已尽，你又要……他再折腾下去可如何是好？
弄不好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名呀！我和他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整个秦家带累进去吧！
我们秦家宗亲上下两三百口人，若是有个不小心落得个九族之罪，让我和他爹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伯母，我明白，我全都明白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正色道，“这样做对秦湛和秦家都好，我支持你们的决定……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开口。”
秦伯母骤然落泪，拉着我的手呜呜的哭了起来，
“伯母的确有件事想求你，意晚，就当帮帮我们吧，我和他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
“咣当”
刚敲了下门，房门就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过来，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滚，全都滚！不要你们管！”
秦湛如同一只困兽，在屋内咆哮。
听得出他愤懑的声音中带着一抹痛哭，我心头不觉紧缩，“秦湛，是我。”
空气瞬间安静。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秦湛摇摇晃晃的出现在眼前，那张俊美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眉宇间缠着一抹阴郁，脸色有些吓人。
我抿了抿唇，“秦湛，我来……”
话音未落，秦湛蓦地将我抱进了怀里。
我没有说话，任凭他抱住我，双臂紧紧收缩好像要把我压进他的身体一般。
良久，他突然低头吻了下来。
“不要……”
我扭头躲开，轻声道，“让我进去说话，行吗？”
秦湛眸中闪过一抹明灭，攥住我的手狠狠拉进了屋子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