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看了一眼杵在原地不动弹的七爷,点点头,然后就转身走了。
“老七,没事儿吧?”四爷快步走到七爷面前,蹙着眉看他僵硬的腿,“还能动吗?”
四爷打一开始就担心七爷,毕竟七爷腿疾严重,自从天冷之后,七爷腿疾复发,已经有段时间都没去上书房了,这几天是强撑着下来的,连四爷都有些吃不消,更别说是七爷了。
七爷面色煞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是不敢动,方才真是硬撑着下来的,这时候残腿已经疼得麻木了,他真怕自己一动就站不稳了,会摔跤。
七爷一张嘴就带着点儿哭腔:“四哥,我不敢动。”
虽然上过战场,但到底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七爷是真的害怕,方才还勉强能撑着,这时候在四爷面前却再也撑不住了。
四爷眉头皱的更紧,弯下腰,在七爷僵硬的右腿上捏了捏:“有感觉吗?”
七爷摇摇头,慌得不行:“没有。”
“八成是给冻狠了,”四爷果断过道,“我先送你回去,叫太医去给你瞧瞧。”
七爷一个劲儿摇头:“不行,还要去乾清宫呢,皇阿玛、皇阿玛在那儿呢。”
“你这样的情况,皇阿玛肯定会谅解,”四爷宽慰道,伸手拍了拍七爷的肩膀,“别担心,有四哥呢。”
七爷说不出话,胡乱抹了两把眼泪,一个劲儿冲四爷点头。
“苏培盛你这就去请太医。”
“是,奴才遵命。”
当下苏培盛疾步往太医院赶去,四爷又让七爷的人去乾清宫知会一声,然后自己背着七爷一步步朝阿哥所走。
其实也不是不能让下人送七爷回去,但是七爷这副样子,肯定是不想被下人瞧见的,七爷向来心思敏感,四爷心里清楚,一直都尽可能地照顾这位天生可怜的弟弟。
“四哥,我又……又拖累你了。”到了阿哥所,七爷的眼红彤彤的,像只小兔子。
四爷唬着脸:“胡说八道,我是你哥,照顾你本就应当,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才真要生气呢。”
四爷难得对七爷黑脸,七爷心里却很熨帖,也不再哭唧唧了,催着四爷赶紧去乾清宫,别耽误了晚宴的时辰。
“不要胡思乱想,一会儿太医就到了。”
四爷拍了拍七爷的肩膀,转身就要走,又被七爷叫住了。
“怎么了?”四爷问。
“四哥,外头冷。”七爷飞快地解下身上的披风,想要给四爷穿上,却实在站不起来,四爷会意,伸手接过披风自己动手穿上了,七爷才总算露出笑容。
“走了,”四爷伸手揉了揉七爷的脸,转身大步离开,撂下一句,“明天再来看你。”
一路疾走,还好赶在晚宴开始之前到了乾清宫,四爷松了口气儿。
“主子爷,您总算到了。”
苏培盛忙得迎上前,一边替四爷脱下披风,一边又取出帕子,四爷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吆,四弟的架子真是不小,眼瞅着都要越过太子殿下了。”
总算暖和过来了,三爷的嘴皮子也变得利索了,四爷才一站定,三爷就不阴不阳起来,前不久刚得了嫡长子的三爷,在四爷面前优越感越发强烈,不放过任何能阴阳四爷的机会。
四爷一脸面不改色:“三哥的架子也不小,张口闭口都要捎带上太子殿下,做弟弟的哪里敢接话?”
“你!”
被一向话少的四爷抢白,还是当着许多皇子的面儿,三爷如何挂得住面子?顾及着场合,三爷到底不敢太过火,压低声音冷声道:“四弟的口舌是越发伶俐了。”
“到底是比不上三哥你。”四爷轻飘飘道。
三爷被他这一副云淡风轻模样气得半死,正要开口训斥,却瞧着太子从偏殿走出,殿中瞬间安静一片,三爷也只能悻悻作罢,随着一众皇子给太子行礼。
“恭请太子殿下金安!”
太子殿下是万岁爷发妻赫舍里皇后的所出的嫡长子,据说跟已故的赫舍里皇后有八分像,容貌俊美,气质高贵,自幼被册立为储君的得天独厚,更为他镀上了一层无与伦比的尊贵,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储君气派。
目光在一众高矮不一的手足之间逡巡,最后太子的目光落在离自己最近、存在感最强的大爷身上,顿了顿,太子收回视线,抬脚走到自己的桌前,缓声道:“都平身吧。”
“谢太子殿下!”
没一会儿,梁九功的声音从后殿传来:“皇上驾到!”
太子领着一众皇子跪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中,万岁爷身着明黄龙袍迈步走上上首,俯视殿中一众皇子,正值年富力强的万岁爷并不是十分严厉的长相,反而透着几分温和,但一个能扎扎实实攥紧朝堂数十载的天子,再温和也透着逼人的君威。
“都起来吧,”万岁爷撩袍坐下,对着
“谢万岁!”
一众皇子从地上爬起来,纷纷落座,却再没有方才的松弛,一个个腰板挺直,呼吸眨眼似乎都整齐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