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劝阻

数月前皇宫内便在动工修建宫殿,已经竣工多时,那几人也入后宫多日,当下还未正式封名分。

晋离先前立过誓言,终生不踏入朝堂,容袖几番劝阻,依旧没能令其回心转意,只得作罢。

几人的宫殿距离不远,容袖忽然担心,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寇云阳父女二人已经落网,此事容袖还未及时与寇悠然说明,便事先去往他居住的宫殿。

这宫苑完全复刻了青竹院的风格,就是多了几间屋子,宽敞些,平日也方便他制药。

今儿个日头好,寇悠然正在院中晾晒药材。

他依旧穿着一身青色长袍,万缕墨发简单束在脑后,身姿翩然,如诗如画。

“悠然。”

后者闻声回头,停止手中的动作便上前靠近。

“你忙完了?”容袖日理万机,难得入这后宫,他也不好多去打扰。

“近来太平,无要紧事。”

寇悠然展眉一笑,化开无尽温柔,这张容颜足以令众生倾倒。

容袖忙移目,以免美色误事。

“你跟我出宫,去趟大理寺。”

寇悠然立即牵上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微笑回道:“好。”

他不问原由,完全信任容袖的所有决定。

寇云阳与丝棋勾结西炎皇,诛灭寇氏全族,罪恶滔天,实该万死,但需寇悠然亲自做个了结,也算是给他的交代。

容袖堪堪下马车便有眼尖的守卫前去禀报,唤宋玉书亲自出门迎接。

寇悠然无避讳,一路都牵着容袖,哪怕入蜀门庭院,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宋玉书一身绯色官服,端方上前行礼,刻在骨子里的那份素养,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缺失。

“宋少卿,你叫上两个人带悠然前去监牢中,见寇云阳父女二人。”

宋玉书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

“是。”

寇悠然这才知晓此番前来大理寺的目的,握着容袖的手不由一紧,眸光浮现几分厉色。

“你自己去做个了断吧,我在外面等你。”这是他的仇恨,容袖想他能自己去结束,随他发泄。

寇悠然眸色寒冷,面若冰霜,周身似弥漫着层凛冽之气,迈着阔步跟衙役走远。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万千思绪浮上心头,那监牢之中关押的二人,何尝不是他的亲人。

“陛下。”宋玉书语气是前所未有过的冷淡。

“怎么?”她还是不习惯宋玉书这样的称呼。

“臣有话想说,陛下能否移步?”

容袖未语,安静跟着他入后院。

回想她头次来大理寺,宋玉书与浓桑二人在此吵闹不休,转眼间已是两年光景。

宋玉书兀自给容袖斟茶倒水,照顾的很是周全。

“你要说什么?”容袖见他只忙不说话,倒是好奇。

宋玉书抿着薄唇,掀眼帘望了眼容袖又忙收回目光。

“陛下前几日召晋离等人入后宫之事,臣有异议?”

这事一传开,他便想找容袖明说,只是没能寻到机会开口,又不想在朝堂上提。

容袖茶杯堪堪递到唇边,闻言停顿,又将茶杯放回桌案。

“有何异议?”

宋玉书端坐于她身侧,眸光坚毅:

“臣觉此事不妥,恳请陛下将几人遣散,陛下治国有方,万民齐颂,若因贪恋男色而被诟病,实有伤皇威。”

容袖自然知道这么做会落人口舌,她终究是女子,当政做女帝已是千辛万苦,而今却堂而皇之地召男子入后宫,自会有人不满。

“没有不妥,左右不过是几句好色言语,无伤大雅,随他去便是。”

无论她会背负怎样荒淫的名头,只要不影响江山社稷,他们几个,容袖都要留下。

“无伤大雅?陛下仍一国之君,若背负好色荒淫的名声,遭人议论,何以震朝纲。”

容袖面色忽沉,直视宋玉书,腹中升起一股怒气。

“朕不过召了几个男人入宫,怎就无以震朝纲,莫非就因我是女子,充实后宫就有伤风化,损害皇威,你倒是说说,朕治国何处不让你满意?”

宋玉书见其神色有变,立刻起身双膝跪在她身前,后背挺直,似崖山松柏般坚定。

“臣对陛下的女子之身从未有过异议,陛下励精图治,更胜男子,可贪恋男色,终对名声有损,民间传言不堪入耳,陛下万世千秋,不该沾染污点。”

容袖恼怒,蓦然站立起身:“历代君王,需充实后宫,封三宫六院,为何到了朕这里,就是损坏名声,沾染污点了。”

楚川在位时,后宫空虚被紧追不放,而今她收纳几人,也是被议论言语。

宋玉书顿感焦虑:“这怎能作比较,陛下有所不同......”

容袖盯着他半晌,再没听到后言:

“何处不同?峰回路转,无非又回到女子之身的处境上,男子坐镇江山充实后宫是锦上添花,女子君临天下,亦是九五至尊,为何充实后宫就是沾染污点。”

她也不是人人都收的,他们几个,纵然用天下男人相换她亦是不愿。

在外人看来她是沉迷男色,只有她清楚,那几人于她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容袖提高了嗓音。

“君王充实后宫是为延绵皇嗣,陛下只需立一皇夫即可,无须三宫六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些话,他说得出口,便也承受得起,不在乎后果。

“宋玉书,何时轮得到你来做朕的主。”

容袖怒意上头,顺手抄起桌案上的茶杯便砸了下去。

那白瓷茶杯不偏不倚,正正砸在宋玉书的额头上,杯中茶水亦是洒了他满面。

容袖惊愕,宋玉书额头已被砸出血迹,顺流下眉眼。

“我......”她一时恼怒,没想对他动手。

宋玉书抬眼望身前的女帝,这股气势,比起当初的楚川毫不落下风,她现在是君主,真正的九五至尊。

容袖见他额头鲜血直流,心下收紧,从阔袖内取出一方丝帕,蹲下身去帮他止血。

“你也不知道避一下。”但凡他方才缩一下脑袋,都不至于伤到。

眼前的白色丝帕晃动,拐角处那一个娟秀的袖字映入眼帘,他认得,这是他之前偷藏的那方丝帕,容袖竟还留着,还随身带着。

宋玉书愕然,蓦然握住她的手,连同那方染了血迹的丝帕一起握在自己手心。

容袖对他突然的举动感到迷茫:“我在给你止血,你额头有伤。”

不待他回话,便见门口有人影晃动。

一袭青衣的寇悠然进屋,见二人矮身在地上举止亲密,神色难言,立即转身离开。

“悠然。”

寇悠然闻声顿步,背身立在门口。

容袖欲起身上前,宋玉书却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将她拽回。

容袖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不知该向着谁。

寇悠然微微偏头,淡声开口:“我回宫等你。”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方才刚亲手了结了伯父与堂妹的性命,他没能收拾情绪,晚些再面对容袖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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