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在自己哥哥面前,白昊才显露出孩子的那一面,龇牙咧嘴地喊着疼。
白旭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说:“你看,这些还是爹爹送来的。他虽然嘴上不说,可是他心里却是疼爱你的。要不也不能送这些药来给你呀。”
白昊看了看那些瓶瓶罐罐说:“‘爹爹,爹爹’的,你叫的还真亲热。他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他那白夫人不能生养,早不知道让我们兄弟二人都去了哪了。”
虽然白旭心里也是如此想,他对白老爷当初只把他们娘三养在外面和以后从未提过将他们的亲娘接入府中的事情颇有微词,可是他懂得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他宽慰着:“你我已经比旁人好了许多了。毕竟咱们在别人眼里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呢。”
白旭虽然嘴上这说着,可是他希望自己能早日考取功名,靠着自己给家族争光,让人看看他才不是什么下贱胚子,而是可以正儿八经建功立业的。最重要的是,若是那样他便可以自己开府,倒是带着弟弟一起离开,不用受这窝囊气了。
白昊道:“你总是这样。心里明明都恨死了,可是嘴上却还是要劝着我对他们好些。我都替你累得慌。”
白旭不语,是啊,他是有些口是心非,也是有些伪善。可是在这大宅子里的人不都是这么过活的,又不止他一人如此。既然这样,便也不觉得有何委屈了。
白旭继续给白昊涂着药,每涂一下,都细心的吹吹,生怕弄疼了弟弟。
白昊看着他好玩,说:“哥哥不必这样,我又不是那身娇体贵的千金大小姐,还怕疼?”
白旭道:“刚才不是还一直喊着叫着吗?这会就不怕了?”
白昊想了想,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过脸看着他说:“我看你这样子,这么小心谨慎的,才像是个大小姐呢。男人哪有你这么仔细,恨不得一罐子药倒在背上才好。”
白旭故意戳了一下白昊,让他疼上一疼说:“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可是真不管你了。转过去,趴好。”
白昊虽然被白旭这一戳弄得有点疼,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不管别人对他如何,不管旁人如何想他,可他有这个哥哥一直照顾着他,这样就够了。他想着,从此以后,凡是挨打的事情都由他来做,他要一直护着这个哥哥。
他忍不住转头看了看白旭,情不自禁笑了。
白旭见他一直看着自己,问:“你好端端的,看着我又做什么?”
白昊一脸调皮像,道:“我看哥哥眉眼清秀,想着若你是个姑娘肯定是这城里的第一美人。”
“又胡说八道,小心我再戳你。”
“好啦好啦,不敢了,哥哥给我好生涂药就是。”
白旭虽然嘴上不在意,其实他对白昊的这句话是在意的。学堂里有几个比他年长的学生,还有几个先生总是看他长得端丽如小姑娘一般,总是忍不住逗弄他几次。他对这种行为甚是厌烦,可是却从来没说过。自己在白家的处境已经是艰辛,若是再说出这种事,到时候没准还要怪到他身上。
只要早一日考取功名,离开白家就好了。
白旭如是想着。
“哥哥,你想什么呢?”白昊见白旭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白旭道:“只是想着那白夫人的珍珠耳环怎么就没了呢。”
白昊道:“管他是怎么没了的,反正就是没了。”
白旭道:“只是为了这事又害得你受了委屈和愿望,哥哥好生过意不去,没能保护好你。”
白昊一脸得意地说:“也不算委屈,那耳环就是我拿了,所以挨顿打也不为过。”
原来那耳环真的就是白昊拿走的,不过他不是用来炼丹,而是做了别的用途。今日早上去学堂前,他便听到小丫头在叽叽喳喳说是要找白夫人的珍珠耳环。又听到人说那耳环是白夫人要出去参加什么侯夫人的宴会要带的,很是贵重。接着又听人议论,说着耳环是上等的珍珠,自然也是上好的药材,可要小心了,不能让二公子拿去炼丹了。
这本是几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之间的玩笑话,可是让白旭听了确实厌恶至极。怎么他炼丹就一定要拿白夫人房里的东西?又想到那是白夫人的心爱之物,一定就要夺了她的心爱之物才行。这才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溜进白夫人的房里拿了那对珍珠耳环,又随手抓了一对翡翠的放进去。
这也就是为什么刚才在院子里侍女说的昨天和早上都看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就不见了的原因。
白旭叹了口气道:“你好好的拿了她的东西干什么?就因为这珍珠耳环是她心爱之物,所以你才要拿了,让她找不到。只为了解气?”
“是,也不是。自然是看她找不到我就开心,可我还有别的原因。”
白旭见已经将药涂好,便拿了把扇子过来在白昊的后背上轻轻扇着,这样倒是能让他舒服一下。
白昊又拱了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母亲得了一对珍珠耳环高兴成什么样子?母亲说珍珠圆润饱满,最是细腻,她最喜欢的就是珍珠。可是后来父亲被府里管的严,好久没能来看母亲,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当了给咱们换吃食和衣裳。最后不得已把那珍珠耳环也当了。”
白旭也回想起过去种种,他们确实是过了一段苦日子。这也是为什么他进入白府以后一直都想着要把母亲接到府里的原因。可是终是未成,心中不免遗憾。
白昊道:“后来咱们进了白府,我曾经去找过那家当铺,想着把母亲的珍珠赎回来。可是却找不到了。今日听了白夫人有这一对珍珠,我就想着。同样都是爹爹的夫人,母亲还是爹爹深爱之人,怎么母亲的珍珠就只能当了还钱,而白夫人却可以一直拥有她心爱之物呢?”
白旭怎能不知道弟弟的苦心,只是叹道:“我们的母亲和白夫人不一样。她是正经的白家夫人,可我们的母亲却是外室。”
“外室怎么了?就算你我只是外室之子,咱们也要将天下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白旭听了弟弟的豪言壮志,只当他是童言无忌,笑道:“好,好,就依你说的。我再给你扇扇。”
一下,两下,三下……
阵阵凉风袭来,似乎不是那么疼了。
白昊道:“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挨打,你也是这样给我扇风的。”
白旭点点头说:“记得。不过当时白夫人打你打得可是更严重了,比起那时候现在这都不算什么。”
白昊若有所思地说:“还好当时没在后背留下什么疤痕,要不现在还坏事了呢。”
白旭道:“想起当年你倒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和现在不一样。怎么现在做事反倒是小心谨慎了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