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心若布衣三)

这心血来潮的游玩对于他们这些王公贵族来说最难的不是打点车马,而是能不能出得去的问题。

王灵有些扫兴地问道:“近些日子虽然不见陛下派人来盘查我们,只是以你我二人目前的身份来说,要想出去是不是要请旨才行。”

齐桦打着包票说:“没问题的。只是个简单的出去想来是不用请旨的。那大枫山虽然是在都城的郊外,可也算是都城管辖的地界。更何况那里有片区域也是皇家园林,我等过去是理之自然。我们一没离开都城,二没去其他乱七八糟的地方,想来是没问题的。”

王灵觉得齐桦说得也有些道理便不再争辩。

次日,王灵早早起来等着齐桦来叫。

可是他左等右等怎么也不见人过来。他想着若是为了出去玩自己太着急了反而有些失了礼数,可什么礼数也不如齐桦的安慰重要。他那点礼义廉耻的心思早被担心而啃噬干净,再也坐不住板凳,直接奔向正厅。

他自从来到这府里便在他的小院子里,平日很少出去,是以有些新来的侍女和家仆都不太认识他。只是看他衣着华贵,态度雍容,气度不凡,猜想他就是那个被自家主子收容在家的“王爷”,这才犹犹豫豫地行了礼。

王灵抓住一个似乎是要往哪送食盒的侍女问道:“可见了你家王爷?”

那女子如临大敌一般,羞涩地说着:“没,没见到。”

王灵想着这些侍女不比宫中的宫女见过世面,甚至连普通大员家里的丫鬟都不如,只是临时从人牙子里那里买过来的,自然是不敢随便同男子说话的。一时怪自己不察,又抓了个小厮问:“可见你家王爷?”

那小厮几日前给王灵送过一次饭,所以对他有些印象,知道他和自家王爷关系密切,也不避讳回话道:“灵王爷去前厅看看吧,我家王爷正和不知道哪来的将军吵起来了呢。”

王灵听了心下一颤。将军?难不成是沈将军或是小沈将军?他们来做什么?难道旨意这么快就下来吗?不对,若是宣旨的话便不可能只是吵起来这么简单,早就人仰马翻了。那不是宣旨又是什么?

王灵不敢多想,在吵架这方面,他深知齐桦可不是这方面的人才。还不如自己这些年来看透世事,倒是磨练出了个厚脸皮。

他走近前厅一看,那人虽然一声将军的铠甲,可他并未见过。王灵想,就算自己远离朝堂多年,但是朝中几个重要的将军他还都是见过的,而这人如此面生,是哪来的什么将军?难不成是见了齐桦如今的光景是个人就来踩一脚?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吗?如果是这样,最好。

可看到齐桦已经面红耳赤,王灵觉得不能再让他吃亏下去,也来不及多想便一脚踏入前厅。

大呵一声:“我当是谁呢,叨扰了本王的清梦,原来是个不知名的将军。”

那人也是好不容易才混到这个位置上的,最恨别人说不认识他。尤其是在他带领的将士面前被这样一说,更显得他无能。他被下了好大的面子,沉声道:“本将军是付洋,你又是何人?”

王灵一听,便知道此人在都城的日子不长。

都城里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来不自报家门,而是由旁边的常随报一声,这样放显尊贵。这人竟然自己就报出姓名了,看来也是新得了这个职位心里欢喜的很,藏都藏不住了,这才急匆匆地要告诉全天下的人知道一般。

王灵腰间刚好别着把扇子,他把那扇子拿出来顺势敲了一下旁边跟来的那个刚才被问话的小厮的头。那小厮果然是机灵的,想来平时也没办过什么大差事,挺了挺胸膛似乎还清了清嗓子才说道:“这位是灵王爷。”

他还要在说点什么,王灵示意他,可以闭嘴了。

那付洋虽然不知道王灵是何许人也,但是也不至于傻到直接问出:“什么灵王爷,从未听说过。”这种愚蠢的话。虽然心知来这座府邸的不会是什么高贵显赫的人,可他初来乍到,更何况这里的都城,万一呢,对不对?

付洋恭恭敬敬给王灵施礼道:“给灵王爷请安。本……臣只是奉命来保卫王爷的安全,没想到扰了您了。臣给您赔罪。”

付洋所说的“王爷”自然是齐桦,而他所谓的“保卫”自然是看守。

王灵听了大概心中有数,只是与看守自己府邸的护卫发生了些冲突而已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王灵大步走向前,站在齐桦身边。见王灵过来,齐桦似乎有了些底气,和从未有过的一丝丝安全感。一股脑地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同王灵说了。

原来,为了这场出行齐桦做了好大的准备,更是一到早就亲自起来套车马,打点行囊。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是惊动了门口的侍卫。虽然齐桦早就注意了那几个人的存在,但是他们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也从未限制过来往的宾客和仆从的进出,更不用自己管吃管喝的,齐桦也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当他们是摆设。

可谁知哪几个侍卫听了府里出了大动静,竟然以为是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慌慌张张去报告给了付洋。

付洋是齐雅登基好才提拔上来的将军,第一件差事就是“保卫皇嗣的安全”。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从文官到武官过度的一个差事,可他仍然不敢怠慢。尤其是听了侍卫报告,以为这府里有变,想着也许是个立功的机会便慌忙带人赶过来了。这便刚巧撞到了要出去的齐桦。

付洋坚持要齐桦拿出圣旨,否则便不准他离开。齐桦倒是说皇帝并未限制他的自由,更觉得这家伙此时出现真是扫兴便说了他几句。可付洋是个急性子,竟然没忍住也来了脾气。一个“皇嗣”和一个将军便这样吵了起来。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从宫里跟着齐桦出来的人都见过了腥风血雨,早就如惊弓之鸟一般。众人见了这等场面也不知道后续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一个个都急吼吼地吵吵嚷嚷着。这才让王灵看到了府中乱糟糟的样子,让他以为又大事发生。

王灵听了前因后果,心想这原本是一场误会,说开了就好。可若是此事被有心人拿出去做文章倒也不见得是一场小事,便对齐桦说:“好了,都耽搁这么久了,天都热起来了。我是再没兴致去爬什么山了,你若愿意随我过来,帮我试试新制出的笛子。”

齐桦当然知道王灵在为他解围,可心里总是憋气,想着自己竟然连个府门都出不去,难免心中苦闷。

齐桦沉沉地说了一句:“也罢。”拂袖而去。

看着齐桦和王灵一前一后向府中的小院走去。跟在付洋身边的一个小将啐道:“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还拿自己是皇亲国戚摆架子呢。”

付洋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一个巴掌呼了过去骂道:“竖子放肆!”

那小将不敢再多言,只好捂着自己半边被打肿的脸,把口中的血又咽了回去,怪怪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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