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你来真的是吧

“别打了、别打了!”朝洛疏竹求饶的是一名男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女侠饶命啊!”

因为方才的打斗,他整张脸都微微泛红,此刻半跪在地上,朝洛疏竹开口:“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您,高抬贵手啊女侠。”

洛疏竹盯着他浅绿色的眸子,开口问:“你是什么?蛇妖?杀人果腹?”

“啊对,呃……也不能这么说,都、都是为了生存。”他看到对面的女子没有动作,大着胆子动动身体,试图离脖颈处的刀锋远一点,试探道:“女侠,你们这是去哪?”

洛疏竹朝历拂衣的方向看看。

历拂衣拍拍手,站了起来,他身体的刺痛感已然退却,现下恢复如常。他靠着树干问:“你是老大?”

这群“人”修为一个比一个差,唯一的优势便是数量多。

但这也没轮得到历拂衣出手。洛疏竹抢了一把剑,几下便压得那领头之人直不起身子。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是是是,小的名叫祖山。”从“老大”到“小的”,他倒是没有分毫的不适应,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将“能屈能伸”演绎得淋漓尽致。

祖山实在也是没有办法。

今日他带着一众弟兄们出山,本想着随意绑几个人填饱肚子,哪成想碰到了这两位。qupi.org 龙虾小说网

那姑娘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只那一张脸引人注意,她浑身上下沾着东一块、西一块的血迹,活像是从哪个死人堆里跑出来的,看起来很好对付。可是、谁知道她……

她打人真疼。

更别提后边靠着树的那位。祖山一看到他的眼睛,就仿佛遇到了什么天敌,瞬间心生寒意。这种感觉,自他修炼成人之后,便没再有过了。

“祖山?”历拂衣点头,“好,带路。”

“……大侠,去哪啊?”

“去你家。”历拂衣拍拍胳膊上的尘土,看了眼不远处的洛疏竹,开口:“我们休整一下。”

山水之间,密林幽幽。

祖山不敢反抗,他领着两人,绕开溪流与陷阱,进入到一处山寨之中。

山寨很大,但与奢华两个字却没什么干系,断了半截的栅栏被人随意丢在路中央。祖山将其一脚踢开,推开一处院落吱呀作响的大门,开口道:“大侠,你们先休息着,我去准备点吃食。”

他从人群中点了两人,吩咐道:“流火,飞刃,你们俩照看好客人。”然后他逃也似的跑了,速度飞快。

流火是个红衣小姑娘。她看着足足比她高出一头的洛疏竹,推开左侧的屋门,手指搅着有些发白的衣裙,怯生生开口:“这边……请。”

历拂衣头也没回,进了另外右边一间。

洛疏竹点点头,抬腿进入。

“姐姐。”流火打开柜子,露出里面各式各样的衣服,“这些都是新的,你可以随便选。”

洛疏竹的指尖从一件件衣服滑过,这些衣服,有的是粗布,有的是丝绸,它们本不该出现在同一个柜子,此刻却挤挤挨挨地堆在一起,她问:“从哪弄的?”

“祖老大下山抢的。”流火颇有些底气不足,她偷瞄了几眼洛疏竹的表情,解释道:“真的都是新的,他不许我们穿这些新衣服。”

祖山穿的都是些上等料子,谁知道他对待属下,却如此抠搜。

“知道了,”她点头,无心计较这些,“我想要些热水。”

“什么?哦,好!”

流火的速度很快,室内升腾起一片氤氲。

洛疏竹迅速地将自己打理好,从耳坠里取了些随身携带的灵药服下,又从柜子里随意抽了一条素雅的裙子,推门而出。

她看见了院子中间的飞刃。

一旁的房间门大剌剌地敞着,洛疏竹朝看了看,没看到人影,转头问他:“厉……那个人呢?”

阿刃回答地很迅速,“他出去了。”

“去哪里了?”

“这个我没敢问。”飞刃挠了下脑袋,略过这话题,指了指桌上的食物,语气有些急切:“这位姐姐,你要不然吃一点,一会儿就凉了。”

这是祖山命人端过来的。

其实飞刃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食物了。这段日子山下的缉妖司查得太严,他们吃不饱、睡不好,做妖做得十分委屈。他眼睛一直往桌上瞟,但碍于屋内“客人”的威名,一动也不敢动。

飞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幻想着美食的味道,没留意那面前的“客人”,已经跑了出去。

洛疏竹心中升起不安,一个念头从她的心底钻了出来。

历拂衣没在院中,按照他的性格,也绝不会主动找祖山搭话。那么,此时此刻,最大的一种可能就是——

历拂衣走了。

一个人走了。

两侧的风景迅速变换,洛疏竹凭借着来时的记忆往外找。这里的院落都差不多大小,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她望向门边低矮的院墙,打定主意,攀了上去。

屋顶的瓦片被踩出清微的碰撞声。站在屋顶之上,视野确实好了许多。

洛疏竹抬眼望去,层层叠叠的屋檐中,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他气质不同于常人,仿佛天地间一把开了刃的利剑,即使不回头,她也能瞬间认出是谁。

——原来是真的要走。

恼怒、一种被欺骗的恼怒。

洛疏竹从陌生的院中抽了把不知名的铁剑,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算算时间,她应该还未察觉。

历拂衣掂了下手中的兵刃,有些不太满意,但这山野之间,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替代品了。

他看了看太阳的方向,抬脚向外走。

大门“砰”地一下被关上了,然后那人落锁、转头,一气呵成。

她换了条水蓝色的衣裙,长发用一根簪子束起,与刚才的狼狈样子大相径庭。只是那张脸,没什么表情,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历拂衣自嘲地摇摇头。

早知道便该快点离开的,还是低估了她的速度。

洛疏竹问:“去哪?为什么不等我?”

话既然已经摊开来说,历拂衣也不再隐瞒,“为什么要等你?我、并不信任你。”

他一直想走,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他不需要清白,也不需要原谅。他要去寻剑,去找到腾啸,返回天界,重新将那些人,按到尘埃里求饶。

洛疏竹心底涌现一个词,过河拆桥。她指甲陷进肉里,“演了这么久,真是难为你了。”

历拂衣听出她话里的讽刺,向前走了几步。

他一向缺乏耐心,抬剑指向前方,“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如果不是那颗药,你现在已经死了。所以,让开。”

他厌恶被束缚的感觉。

束缚,意味着累赘,以及弱小。而弱小,不可原谅。

“是啊。”洛疏竹冷笑,“我也不信任你,所以才有那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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