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西来不是傻子,反之,他很聪明,他也能感觉到游吹云不是那种虚张声势者。
他脑子里快速的过滤了他这一辈子的信息,此人确实在南天门十年尸位素餐,毫无建树,如同透明一般。
他的账目之上除了最近那笔极品灵石兑换的贡献点,的确没有任何进账,这一点是再三确认过的。
我不信你还能凭空捏造出记录不成?
郑西来这样想着,但是心里却一直觉得有点悬,怎么老是感觉游吹云这小子的底牌层出不穷啊。
“我郑家不会出现贪污腐败,李掌尊在此,我更敢这样说,我们郑家人做事,绝对规规矩矩,不会逾越半分。”
“你可敢——发誓?”
游吹云高声喝道。
“若我郑家人有任何不轨举动,我定然将他们整肃出局,上前清理干干净净。”
“哼,你这话说了有什么用?”
“好,我今日就让你心服口服,若是郑家人贪污腐化,我郑家自愿退出黄金堂!我对天发誓!”
化神境高人对天发誓是能勾起天地回应的,此刻青天起惊雷,远方传来雷云滚滚。
郑西来饶是泥人也有脾气,被一个小辈一直怼也是火冒三丈,终于忍不住大喝道:“若你冤枉了我们郑家又如何!”
“我也对天起誓,自挖双眼,归还你郑家传承。”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郑西来与游吹云两人眼神相撞,虽然游吹云修为太弱,但也可谓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白师姐,借剑一用!”
白七彩听到此话便将剑飞了过去,被游吹云稳稳抓在手中。
游吹云拿住白七彩轻盈宝剑,刷的一声亮出剑锋,寒光照人。
他闷哼一声,浑身法力如河水奔涌,凝聚于腕,他握着剑的瞬间,心里便有一种熟悉的冲动。
是剑意,但这次已经是他自己的剑意。
有蛟龙处斩蛟龙!
他的剑意一出,再配合吟啸宗剑法中的“抽剑断水流”。
手腕一抖。
轰轰轰——
这一剑爆发力极强,游吹云已经是筑基修为,这一剑已经包含了他所有的剑道。
只见游吹云挥剑之处层层炸起,连环不停,一直炸掉了执法堂门口的百年老松。
好剑法。
这一剑连绵不绝,气机绵长,至少有金丹之威!
游吹云当着郑西来的面隔空砍爆了执法堂的百年老松:“若违此誓,当如此树。”
郑西来死死的盯着游吹云:“若违此誓,当如此树!”
好嘛,一个郑家族长,地位尊崇无比,一个废宗少宗,卑微如同尘埃。
这可是真正的好戏啊。
南天门众弟子直呼过瘾,就连许多郑家人都为自己的族长捏了一把汗。
郑西来什么人物啊,会和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但他们做出这样的赌注,显然郑西来是真的恼了。
一老一少互相顶牛许久。
游吹云退后一步哈哈哈大笑,全然看不见刚才那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疯狂。
他横拿着剑轻轻一撩,儒袍下摆便被一刀两断。
他攥着那半截断袍,似乎要从里面拿出什么来。
郑西来站得近,看得明显,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要是让他掏出来示众,那么自己就铁板钉钉的完全输了。
他的直觉很准,也救了他许多次。
不能让他公之于众!
郑西来果断要去夺那儒袍下摆,但是忽然身边清风徐来。
李子玉已经站在了游吹云的身旁,淡淡的香气扑鼻,她无情的眼神已经盯着自己。
这个女人终究是出手了,而且是站在游吹云那一边。
不过还能一搏!
郑西来认为自己能够夺过来。
但是令人惊异的是,还有一位身穿红色官服的人也在悄无声息的瞬间出现在此地。
刹那间郑西来终于露出惊恐,他伸向游吹云的那只手已经被那玉面钦差轻巧拿住。
“退下——”
玉面钦差轻声开口。
郑西来在一刹那化神境修为全部爆发出来,以抵抗这两个字的威力。
但即使是爆发全力,郑西来还是退了一步,这一步足有半丈之远,他的足在地上划出一道深坑。
“儒家……言出法随。”
郑西来面目凝重,看向玉面钦差,此人竟是儒道大家。
游吹云虽然站得最近,可是就算是以他的目力也只是眼前乱闪之后,李子玉和钦差大人突然站到了他的身边,而那郑西来已经被谁逼退了半丈。
不过看情况定然是李子玉和钦差大人助了自己,那郑西来不顾老脸想下黑手。
其实游吹云倒冤枉了郑族长。
他只不过是要夺儒袍罢了。
游吹云终于从儒袍中掏出一份锦帛。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神态各异的脸,轻咳一声,念道:“南天门掌教张阳关手书——”
他在这里顿了一下。
看见了郑西来变白的脸色。
“纳游氏父子入门,封游山为南天门第七次序掌尊,封山寸金。其子游吹云享少宗待遇,寸金峰配额每年食千担,牛羊两百头,金百斤,灵石十颗,贡献点三百。
黄金堂以年底结算,不得耽搁延迟。其父子在南天门内便宜行事,不得干扰。”
这段话念完。
郑西来已经是汗大如豆,满背皆湿,嘴里隐隐能品尝道苦涩的味道。
他算无遗策,这么就漏掉了这一茬?
游吹云是少宗,至少是名义上的。
所有人都和郑西来一样,听到此话,面色古怪,若有所思。
游吹云轻轻收起锦帛,交于李子玉查看,回身看着郑西来冷冷道:“郑大族长,寸金峰配额每年食千担,牛羊两百头,金百斤,灵石十颗,贡献点三百。
黄金堂以年底结算,不得耽搁延迟。
我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我寸金峰的配额?甚至我也没见过我的账目上有这一笔?
难道是掌教真人他戏弄我父子二人?但为何我寸金峰这一笔数额巨大的财富,全天下人都知道?但我的账目是从来没有一丝一毫?”
游吹云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爆喝一声,威势如雷:“郑西来,你扣下寸金峰十多年来所有的资源配额,按南天门条例,数额巨大直接斩首!
郑西来,你可知罪?郑西来,你敢认罪?
郑西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而耳朵已经嗡鸣的郑西来只觉得脑袋嗡嗡响,特别是听到那一句按例斩首,霎时间面如土色,心脏如同被重重的一击。
围观看客终于看见了郑西来脸色如土,这位不可一世的郑家族长也有吃瘪的今天,实在是令人快意啊!
好哇,好哇!
周围群众感觉到了游吹云那股嚣张气焰,但反倒觉得酣畅淋漓,有不少人鼓起掌来,这叫做拍手称赞。
游吹云当然不会放过这给个机会,他已经把对方逼到绝境,当然要步步紧逼,滚汤泼雪的将他拿下。
“郑西来,方才你是对天发誓振振有词的是吧,我都快忘了你刚才说了些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若是郑家人贪污腐化,我郑家自愿退出黄金堂!你说的话算不算数?啊,郑大族长!”
郑西来算是半个枭雄,他虽然乱了阵脚,但也在同时思考破局之道:“此事……此事定然有误,你那份手书很有可能是假的!”
但他说出此话便自知站不住脚,游吹云为什么被喊了这么多年的少宗,就是因为他的少宗身份是掌教真人张阳关点头认可的。
既然名誉都有,那么身外之物也是跟上了的。
说实话,郑西来的确知道寸金峰这笔配额装进了谁的荷包,其来龙去脉都了如指掌。
但刚才起誓之时,特么真就一点儿也没想起来。
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拿着拿着,还真当本就是自己的了。
这一场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败给了自己的狂妄。
但他知错改错不认错。
“不,不,我不清楚……这件事自有大礼堂清查,我黄金堂怎么会对这些有所留意?你寸金峰没拿到配额管我们什么事?”
郑西来换了个理由继续辩解。
可是毒蛇既然被游吹云拿捏到了七寸,怎么会放它回山?
“那为何我的账目之下……什么都没有?账目恐怕只有你黄金堂郑家能改了吧?真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人家辛辛苦苦甚至用命换来的贡献点,你郑家只手遮天就能轻易抹掉。
我告诉你郑西来,事到如今,便是你犯下的罪行的反噬!”
“不可能……不可能……账目……账目没错……”
郑西来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辩驳了。
这时游吹云已经不去理会抓狂的郑西来,对李子玉轻声说道:“这件事闹到这里,小可已经知足了。”
“你还要怎么闹?”李子玉冷笑道:“你觉得今日之事还不够大?还嫌收场简单了?”
“还请掌尊见谅……此事我替南天门拔除一波蠹虫,也算是给掌教的交代了。”
白七彩在旁边听得脸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向游吹云,却看见那该死的书呆子抱歉的笑意。
李子玉叹气道:“郑家此事过后必然元气大伤,但假以时日还是能补回来的。黄金堂未来一段时间可能不会太平了。” 。